《(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87章


玄霄立即截口:“这不是——”
“——但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夙沧突然抬高了嗓门,将冰面拍得咣咣作响,“所以你本来就不该恨我,不恨我是本分,恨我是你脑里有粪!!”
“……”
如果不是每一口气息都被寒冰冻结,玄霄几乎又要使出咳血的劲儿来纵声长叹。
夙沧毕竟是他同类,一旦站稳立场、下定决心,对自己所作所为便不会再有半分愧悔歉疚,哪怕一方因此而倒下,在他们的前路上也绝对没有“对不起”。
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不存在谁负了谁,所以不需要谅解与原宥。
“我不恨你。”想到这里玄霄豁然,“我们早便约定,各凭本事,且看如何结果。如今结局分明,我既然敢作,自是敢当。”
“……”
夙沧反被他这句话堵住,敛了眼目沉吟片刻,方才抬头还他一个艰涩的笑:
“对,没错,你一向敢作敢当,我也一向喜欢你这点骨气……可我怎么就这么恨呢?明知道你作的是死,我怎么就不能放手让你去死呢??”
——因为爱情啊!
如果换了脸皮厚一些的男子譬如云天青,这时候一定会理直气壮地大声点破。
但玄霄并不是个脸皮很厚的人,虽然他意气激昂时有一点霸道,还有一点暴骄——这比傲娇难对付得多——但在真正要紧的核心问题上,他并不比夙琴高中时穿白衬衫、看文艺电影、颤巍巍给女孩子递情书的青涩同桌高明多少。
所以他漠然放过了这一表白刷好感的绝妙时机,一个字也没有多说,只是将他比冰还冷、比铁还硬的目光放暖放软了少许。所谓“少许”是指,除了夙沧之外,世上也许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得出来其中变化。
他的声音也只有少许变化,像是感冒发作时塞了鼻子:
“……多谢。”
“谢啥谢,我还没说什么方法呢。”
夙沧大马金刀地倚冰坐着,一面抬手去揉眼角,一面却不饶人地将眼一翻,“万一我说的是‘欲上仙宫,必先自宫’,你也要谢我吗?”
“…………”玄霄正儿八经地怔了一下,“……是吗?”
“想也知道不是啊!你行行好,不要那么信任我,我压力好大的,以后连瞎话都不敢说了。”
夙沧哭笑不得地斜过眼瞪他,“你放心,我既然不容你们损害幻暝,当然也不会掉过头来害你。不就是上个天,多大事情,值得绝后么?”
玄霄在心中无声地点了点头,这次他不再急着用言语表达感激。
“不过‘必先自宫’也不算什么,左右你要在冰里冻上一年半载,小鲜肉都得变成过期猪头肉,那二两肉多半没的使了,留不留一个样。”
“……师姐!!”
幸好没道谢啊这都性骚扰上了啊!!这人行不行,分明是挑着雪中送炭的旗子落井下石啊?!!
但玄霄毕竟沉着机警,在这般五脏冰凉、头顶冒烟,名副其实“水深火热”的双重煎熬之中,竟然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夙沧话中信息。
“——依师姐言下之意,此法耗时将近一年,而且这段时日无法将望舒归还,我须好自为之,对是不对?”
“呃……”
夙沧本还存了一肚皮的玩笑话要说,闻言也只好识趣点头,提前将话题拨回到正轨,“你果真是削尖耳朵在听。不错,这法子起效极慢,旷日弥久,还需要将羲和、望舒分立两地,如果没有外力支撑,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双剑分立?”
玄霄头一次看见明确的希望,冷淡目色中顷刻炯炯地窜起了两束火光:“那你想必已知晓为夙玉抑制寒气的方法。”
“是,日前我已找到阴阳紫阙中‘阳’的一半,不然怎么敢离开她。”夙沧干脆答道,“但我既不知另一半紫阙的下落,也想不到其他助你脱困的方法。你阳我也阳,同性相冲,凭我非但救不了你,还有可能让你阳炎焚体,提前灵车漂移。”
她说来从容自然,玄霄对生死之事早已看得极轻,闻言亦不觉意外,只是注目于她静静地等候下文。
夙沧果然还有下文:“幸好这羲和剑本就是我骨中之骨,不必待你破冰,由我来使也是一样。”
此话一出,玄霄也不由惊诧:“你要用羲和?你可知此剑凶煞——”
夙沧冷冷打断:“这好像是两年前我提醒你的话。”
“这……”
玄霄仅有一刹那的怔忡语塞,旋即又反应过来道:“这与我不同。我志在求仙,甘愿赌命一搏,你无意此道,有何必要冒此大险?”
“亏你还明白。”夙沧毫不领情,语声反而越发冷彻如针砭刺骨,“那么幻暝群妖一样无意此道,有何必要为你的理想而死?他们死得,我就死不得?师弟,你分别心未免太重。”
……有分别心怎样啊我又不是想成佛!!
玄霄勉强将这句话吞了回去。他多少已猜测到夙沧的计划定是非同小可,她为他设想绸缪,煞费多少心机,又岂是自己一句“你瘦了”所能概括。
无论如何,对这样的姑娘——虽然年纪上已是姑奶奶×9了——他总该投桃报李,多顺着她一点的。
夙沧看他气息恢复平顺,便也敞开天窗,堂堂正正、正正经经地向他说清了此中关节脉络。五灵仙术,人剑同修,无论哪一样都是极其奥妙精深的法门,被她说得犹如组装高达模型一般,玄霄也只能暗自苦笑。
她所说的法子并不离奇,甚至有那么一点返璞归真的拙劣。如果换做别人来讲,或是换了旁的人来听,多半会怀疑是个黄毛丫头在讲她童言无忌的梦话。
她说的是:
“你还记不记得篁山?记不记得,我的故乡是怎样被人毁去的?”
玄霄当然记得。那些千年不散的阴戾冤魂,他们向“神仙娘娘”拜倒时虔敬而悲戚的呼叫,他一生也无法忘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不愿回想这件事情,但既然夙沧问了,他就不能不作答。
“篁山得天独厚,灵力充盈,难免受人觊觎。我知道在你看来,琼华派与毁你故园的修仙者并无区别,幻暝界也正如篁山——”
——等等。
幻暝界,正如……篁山?
“师姐,莫非你……”
“你注意到了?”夙沧回过头来展颜一笑,“不错,我就是要将望舒立于篁山,羲和立于琼华,配合五灵法阵构筑通道,将篁山的地脉灵力一点点引入琼华。”
“胡闹!!”
玄霄不喜反怒,想也没想就厉声喝断她道,“动摇一方地脉,倘若招致天灾,就算整片山川都被夷为平地也未可知。篁山恶阵已破,百废待兴,难道你就不想重建故园?将这最后一片回忆之地都用在助我飞升上,你又能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夙沧淡淡撇了撇嘴,“除了能让你高兴之外,这件事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
“但我还是要去做。”
夙沧的话声已不复冷彻,相反还十分的温软柔和,就如同朝阳下波光粼粼的春水。
但“水”却正是世上最无坚不摧的东西,它可以融化吞没最寒凉的冰雪,也可以凿穿最坚实、最险峻的山峰,越过杳无人迹、寸草不生的最孤冷的荒原。
在抵达唯一的终点之前,决不罢休。
“我只想告诉你,”夙沧就用这春水一般温和而又坚韧的声音说道,“如果我不肯让你做成一件事,那我宁可绝交动手也要阻止你,无论你乐不乐意。如果我想帮你做一件事,那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去做,不管你领不领情。”
面对这么一副盛气凌人、“你不从就冰咚你”的架势,这样蛮横无理强取豪夺的总裁式发言,就连玄霄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回应,更遑论拒绝。
但他也没法顺理成章地接受:“昆仑与篁山相隔千里,双剑之间的联结必定十分微弱,要以它们为枢纽构造通道,这又谈何容易……”
“我知道。”
夙沧的嗓音还是幽柔如春水,春水还是安详平滑如明镜,唯见潋滟波光,连一道涟漪也不曾漾起。
对于玄霄所记挂的全部艰难险阻,她只说了五个字:
“我来想办法。”
“我会想办法。”
像是唯恐玄霄听不清似的,夙沧又一字字地平缓重复一遍,一面踮起足尖去贴近冰中那苍白模糊的面容。
“一切都有我在。”
“所以,你不要再为升仙做那种害人害己的事情了。”
“……”
她的鼻尖触上冰层,玄霄也似隔着轻烟薄暮看见了她,看见她如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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