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古剑同人)[仙四+古剑]白鸿掼日》第101章


不经意又回想起那张平凡的面孔。
没半点阴翳机心,欢喜悲愁都像正午的日头一般直截了当,不是最耀眼,也说不上有多热烈,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有着无可比拟的稳妥与安心。
(……其实,又何止师兄一人。琼华飞升牺牲太多,恐难有善报……)
也就是这么一瞬的迷惘失神,夙玉再抬眸时,刹那间眉眼冻结,恍如浑身血液里的热度都在这一瞬蒸干,唯余一线凛冽的寒意,冰锥般刺透心底。
“怎会、如此……?”
饶是她性情平淡,这一刻也不由自主地失了颜色,怔怔呼唤出声。
——消失了。
无论是好整以暇的夙沧,气急败坏的夙瑶,还是高台上临风而立、石像一般面色肃然的玄霄,都在方才这一弹指的功夫间消隐无踪,没留下半点痕迹。
空茫天地之间,竟似只剩下了呼啸的风雪,于冰封楼阁间肆虐来去,撕扯出哭号般凄厉的余音。
唯她一人孤立石台,如盈盈月色,在边缘莲花雕刻的映衬之下,看来是片尘不染的清净与苍白。
……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正分别面对匪夷所思的景象,如坠九里迷雾,一时间难以分辨虚实。
夙瑶看见玄靖,看见十六岁青裙玉面,柳眉纤纤的自己。
玄霄看见滔天洪水,在那之中有人呼救挣扎,容颜熟悉到惊心,是他此生不可能再见的面影。
云天青看见太平村,他从小生长的故里却容他不下,村长横眉怒目,痛斥他堕了云家祖业声名。
以及——青鸾峰云水深处,他直至离村也没能捉到的那头山猪。
至于夙沧,她回过头只见雪融冰消,自己竟已距昆仑山千里万里,脚下泥土与落叶松软潮湿,踏上去有细碎的回响。
“???不是吧,这个……”
她一边抬手遮挡树冠间漏下的阳光,一边就眯了双眼,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快吐露苦笑。
“琴姐,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任凭她如何灵活机变,也想不到会在穿越云层那瞬间甫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今生都不愿再重温的景象。
“——鸿漓!!”
白衣高冠的青年步履匆匆,腰上长剑低垂,举止间透着迅敏轻快,连冰雕雪琢一般的脸容看来都比平常舒缓。
“鸿漓,你听我说!”他高声道,像是等不及与相约之人碰面,“掌门师尊答应了,他答应同你见面了!你可欢喜?不必待我继任,你的愿景便可实现……”
“……唉……”
在他身后,夙沧摇头长送出一声无人得以听闻的叹息。
不会有错。
此处便是篁山,是她始终压抑却也无法根除,噩梦般如影随形的回忆。
就在那一天,鸿漓大胆接受了顾长别捎来的邀约,致使篁山涂炭,夙沧千年来漫长无望的轮回也由此而生。
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还。她会在云端之上、天门之前看见这番早已葬入心底的光景,自然不是出于伤怀,也不是因为从天而降的时光机。
“原来如此,这一定就是琴姐所说的面试。竟然设下内心迷障这一手,玄鸟你很能嘛,这么能怎么不上……哦对,你百八年前就上天了。”
喃喃念着面试官也未必能懂的台词,夙沧片刻不敢停留,当即紧追着顾长别轻捷的脚步而去。
她必须尽快破除这幻境,赶去援助其他或许会在心魔中迷失自我的人。
……
如此这般,在场诸人各自面对内心最大的恐惧、烦恼、妄执,何等悚然不必多言。
然而最惊讶莫名的,却还不是他们。
“……”
“…………”
“………………嗯?”
黄昏,似血般凄艳的残阳之下,夙琴睡眼惺忪从电脑桌上抬起头来。
桌上笔记本电脑打开,绕梁不绝的《回梦游仙》BGM之中,“仙剑奇侠传四”几个大字笔触柔和,配上标题界面云蒸霞蔚的底色,看来飘飘然颇不真实,犹如一场方自清醒的惊梦。
一目了然,这是她原本的世界。
没有云天青、没有玄霄、没有夙玉,当然也没有夙沧的世界。
他们活在远古,活在一幕幕荡气回肠的瑰丽传说里。
而那终究——是戏外人所不能触碰的传说。即使有幸置身其中,也不过是太奢侈的黄粱一梦,醒来万事成空。
“……我……不对,那不是梦,我确实经历过——”
夙琴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像个孩子似的拼命摇头。
“天青是存在的!沧沧也是,就算是二次元,我也从来没把他们当纸片人看待……”
不知何时,泪水已顺着面颊流下。
然而会以明朗笑容为她拭去泪水的人,却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不可能涉入她的生活,过去未来都不会与她相遇。
所谓次元墙,实在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同时,也是穿越者夙琴心中最大的恐惧。是她若有必要,唯一会对神倾诉的恳求。
——我喜欢这些人。我真想和他们在一起,直到最后。
——所以,请不要将我赶出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贺·弹丸论破·新TV开播!
终于摆脱了月更的诅咒!
·
最后一关如果纯嘴炮太无聊了,所以惯例: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你猜琼华这次会以什么姿势坠机呢(
本文夙玉是真的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善良但没有执着,所以只有她什么也没看见
琴姐的恐惧……我觉得我们应该都能懂吧,想象下你穿越泡到了男神刚要HE结果就被踢回三次元,从此带着回忆过上普通的人生默默终老,这种朴素的虐感(。
☆、君自多情(下)
——这处梦境,夙沧不是第一次看见。
密林间晦暗幽深,每向那不能称之为道路的道路踏出一步,四周便会浸染上愈发浓重的黑暗色泽。茂盛枝叶自头顶层层压下,枝杈如爪牙伸展,山风掠过树梢所带出的呼啸声绵延不绝,似有猛兽在前相候。
愈往前道路愈是狭窄,视野随之收束,最终再无法捕捉到顾长别那一抹孤冷如霜的背影。取而代之的,是间或有些立体投影/走马灯一般缥缈模糊的影像,自林间昏暗处摇曳着闪现。
这些画面,夙沧都曾经识得。
似她而又非她,那是以“鸿漓”之名自称的异鸟,曾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的牵绊与温情。
时而像孩子般雀跃欢喜,时而以看透世情的冷眼睥睨四方。时而行走于农田茅舍之间嘘寒问暖,时而又会以守护神一般威风凛凛的庄严姿态,在山林上空振翅盘旋。
春日里花开遍野,她会带上村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前呼后拥往山麓踏青。那名唤晚儿的少女一向跑在最前,一步也不肯与她裙角隔开,每每被父母笑话说是神仙娘娘的闺女投错了胎,倒让他们得个天大的便宜。
夏夜静谧,村中素来清幽凉爽,又无泉水池塘,便免去蝉鸣与蛙声聒噪。她常邀了顾长别在空旷处闲坐,头顶是泼天之水般灿烂的银河,山风来去间,点点流萤轻盈飞舞,有如自天际洒落的星光。
秋是一贯的天高气爽,云朵似丝絮轻柔,比平日更为斑斓多彩的山野欢庆丰收。这是她私心里最爱的时节,村人总有甜枣与其他许多蔬果供奉,是为感激她庇佑村子风调雨顺、旱涝不侵,她收得安心,吃得也很知足。
冬日雪景清明,银白一色将天地都冲洗得分外澄澈,远看还真有几分世外仙境般的空灵。孩子们按例要去外头堆雪人、打雪仗,闹得不亦乐乎,个个像被面粉袋套过头。至于劳碌一年的大人们,自是要在室内借着温暖的灵火,享受一番“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从容情调。
说句题外话。
那些孩子们堆起的雪人,虽是千奇百怪,偏生每一个都能依稀看出些鸿漓的面影——再要不然,就是直接堆成了雪白的芦花鸡。
……
那真是……非常、非常美好,非常令人怀恋的日子。
夙沧每向前一步,便越发刻骨铭心地体会到这点。
同时她也知晓,每向前一步,“鸿漓”所留下的痕迹就越鲜明强烈,而与之相反,“沧隅”的存在就越稀薄。
沧隅,沧隅……
世上本无沧隅。
如今行走此间以九凤自居的她,是依照鸿漓仿造,更是鸠占凤巢的赝品。承继了鸿漓一切却也背弃她一切,这片土地,早已容不下“沧隅”的魂灵。
——对不起。
那是多年前她破除结界、焚毁全村遗骸之际,于内心无声倾吐的叹息。
——救不了你们对不起。
——又要杀害你们一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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