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醉醉长安》第19章

“好的，两位请稍等。”黎九说了一句基于职业习惯的清醒话，回柜台后调酒去了。
曾皓缄隔着桌子看向清涸。
清涸正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曾皓缄长叹了一口气：“你果然是逢赌必输之人。”
“所以我愿赌服输地来请你喝酒了。”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就现在而言，确实不错。你呢？”
曾皓缄将手放在桌上，身体略微前倾了几分，露出一个爽朗的笑：“你输了，我当然就是赢了呀。”
“是么？”清涸微微垂下眼帘。
“是呀。”曾皓缄笑着闭上了眼。
“那就祝愿你也早日找到真爱，然后请我喝酒。”
曾皓缄愣了一愣，随即道：“我会的。”
在这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酒吧有唱歌的小姑娘，还有别的客人在谈天说地。
玻璃窗外是随风摇动的柳树枝条，以及来往的车辆。
耳边有多喧嚣，心中就有多安静。
两杯酒被端上桌。
“清涸。”曾皓缄忽然开口。
“怎么？”
“你……是叫清涸没错吧？”
“是没错，怎么忽然问这个？”
“不是子青，不是怀青，不是于青峰，不是魏执青，不是郑以青，不是青子，不是宇青尘……而是清涸，对吗？”
听到这一长串的名字，清涸拿杯子的手顿了一顿：“你的朋友里名字带‘青’的人真多。”
曾皓缄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从清涸手中夺过那杯“愿赌服输”，一饮而尽。
而后，曾皓缄将名为“人生赢家”的酒推到了清涸面前：“赢的人该是你。”
清涸拿起那杯“人生赢家”，浅尝了一口：“甜得像掺了糖的砒·霜。”
在这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一个是无话可说，另一个是无话可说。
店里的人越来越少，喧闹的世界逐渐安静下来。
清涸看了一眼时钟：“我该走了。”
曾皓缄看了一眼清涸看过的时钟：“是不早了。”
清涸望向正在和陶老板一起收拾店面的黎九：“结账了，酒鬼。”
黎九走过来看了一眼光发愣不聊天的两人，缓缓吐出两个字：“八十。”
清涸从钱包里拿出八十元，递给黎九。
黎九微笑：“谢谢惠顾。”
清涸看曾皓缄一副并不打算走的样子，说道：“我先走了。”
曾皓缄挥了挥手：“再会。”
清涸离开座位，走出酒吧门，给了门口等候许久之人一个拥吻，相携离去。
曾皓缄拿过桌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人生赢家”，将杯口转了半圈，轻轻一抿。
是时候去寻找今世所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砒·霜竟然会被河蟹哈哈哈哈哈……河蟹之后感觉更加河蟹了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
第21章　番外二：柳絮
曲江池畔，柳絮纷飞。
子青道长一如既往地在此处摆摊算卦。
而他身边的酒鬼也从春喝到夏，从夏喝到秋，从秋喝到冬，从冬喝到春。
今天的商红叶也喝了不少酒，乘着醉意走到了子青面前。
“道长，我有问题想要请教。”
“算卦两文，问话五文。”
商红叶拿出五文钱，递给子青。
子青将钱收好：“欲问何事？”
“在道长看来，何谓轮回？”
子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一年前你问我生死，今日你又问我轮回，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这红尘俗世。”
商红叶苦笑：“是啊，讨厌得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想要让他赠我一死的人，他却先我一步而死，还留了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在这世上让我看一次难受一次。”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一年前，你说人从出生开始便在走向死亡。如今我想问你，轮回是否就是从死到生的过程呢？”
“按道家理论，这么说不算错。”子青走到曲江池边面向池水坐下，“但我想，这不是你要的答案。”
商红叶挨着子青坐在曲江池边，安静地等待子青的下文。
子青挽起衣袖，俯身掬起一捧水：“这是一捧水。”
而后，子青松开手，让水落回了曲江池：“现在，这捧水入库了。”
商红叶不解：“入库？”
子青解释道：“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这是道家的生死轮回。其中的墓也被称为库，入库就是万物死后回归天地。”
说罢，子青再度伸手，又掬起一捧水：“这是一捧水，却又不再是之前的那一捧水。这便是你所问的轮回。”
商红叶也俯身掬起一捧水：“若我说我手中这捧便是你方才放下那捧，你又要如何证明它不是？”
“我无法证明它不是，你也无法证明它是。”子青微笑道，“但如果你认为它是，我也认为它是，那么就算它不是又有何妨？反之，如果你我都认为它不是，那它就算是也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商红叶继续追问：“你手中的这一捧，与我手中的这一捧，究竟哪一捧才是你方才放下的那一捧？”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那么会有人轮回之后仍记得前世之事吗？”
“你看，我手中这捧水上有一片柳絮。”
待商红叶看清后，子青松手让柳絮顺水流下回归池中，而后再次将这片柳絮连水捧起，递到商红叶面前。
子青手中的池水清冽，子青的双眼更加清冽。
商红叶笑了：“原来如此。”
“若能解你心中疑问，也不枉你我此生相逢。”
“此生相逢啊……”商红叶看着子青，呆愣片刻后道，“道长的肩上，落了许多柳絮。”
……
…………
“喂，你要睡到几点？”
清涸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徐红叶睁开了双眼。
纷飞的柳絮不知何时从窗外飘了进来，在夕阳的映照下就像着了火一般。
徐红叶愣愣地看着清涸，半晌后才道：“你的肩上，落了许多柳絮。”
“啊。”清涸看了一眼，伸手将肩上柳絮尽数拍去，“速度起床，该出发了。”
“去哪？”
“曾大少请喝酒啊，你是睡糊涂了吗？”
“哦，忘了这次他除了请你，还请了我。说起来，离上次你请他也才过去两个月，动作挺快呀！”
清涸看着夕阳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心结解开了吧。”
徐红叶也笑了：“想来这世间，也有等了他千年，如今终于等到他洗净前尘的人。这或许便是轮回的意义所在。”
“别伤春悲秋了，赶紧换衣服出门。”
“竟然不反驳我，看来你想起了不少事情啊？”
“想起？”清涸拿起床脚的衣服甩给徐红叶，“我只是在梦中看到了别人的故事而已。”
徐红叶一边穿衣服一边嬉皮笑脸地道：“说起来，我刚才也做了个梦。梦见我坐在柳树边喝酒，你在找子青道长算命。”
清涸愣了一瞬，而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的胡说八道。”
“穿好了，走吧。”
“地方还是归去来兮酒吧，走过去吧。”
“好。”徐红叶跟在清涸身后走出门，“说起来，曾大少的真爱是谁啊？”
“你猜？”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已完，文字已经没有后续啦！
不出意外还会画一张完结纪念图，到时候直接放在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