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苑月裴回·一》第35章


肯说的,只怕你还是不肯信我呢。”
崔渚一听李衍要发毒誓,心中一惊,忙道:“不必赌咒发誓的。”
于是,李衍穷追不舍地问:“那你究竟信不信我?”
崔渚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姑且……再信你一次罢。”
李衍高兴坏了,双臂一环将崔渚的胳膊抱入怀中,肩上披的被子滑落了也顾不上,只是软声说道:“雁洲哥哥,你先前说过的,待我病好了,你就要答复我。如今我病好了,你总该答复我了罢?你究竟是要与我相好,还是不要呢?”
崔渚默然沉思。
李衍提心吊胆地看着崔渚,生怕崔渚上下嘴唇一碰就说“不要”。
直到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崔渚薄唇微动,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李衍坐在他身边,听得分明,崔渚说的两个字正是——“要的”。
崔渚亲口说他要与端王相好了!
本王终于收复了冷面阎王了,我们这段天注定的姻缘总算是成了!
李衍一时间喜出望外,声音都有些发颤儿,喜道:“雁洲哥哥,我好高兴好高兴呀!”
“呵。”崔渚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一边笑,一边温柔地望向李衍,冷面阎王终于变回了温柔表哥。
在李衍眼中,崔渚这一笑,真应了那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幸原公子的清俊五官霎时间和煦如春,一双美丽凤眼满含情意地凝视着李衍,爱怜中还带了几分疼惜。
李衍简直都看痴了,喃喃地说:“雁洲哥哥,我是真心爱你的……”
“我明白的。”崔渚柔声道,“我对你也是一样……我真心喜欢你,宜其家室,安既且宁。三年来,从未有过一瞬改变。”
崔渚简简单单的话,却叫李衍明白了他的曲折情意。
他们两人分别的三年来,崔表哥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
崔渚能将《湘妃怨》、《凤求凰》、《思归引》这三首曲子弹得如此动人,正是因为这三首琴曲应和了他三年来的相思之心阿。
而我,竟然白白地和表哥蹉跎了三年光阴,互相思念彼此哀怨,真是傻死了!
李衍鼻尖一酸,立即咬紧了嘴唇,强忍着不掉下泪来。
崔渚的手还摁在瑶琴上,李衍默默地伸出了右手,轻轻放在崔渚的左手背上。于是崔渚将左手翻过来,慢慢扣紧了李衍的手。他表兄弟两人的手便掌心相贴、十指交扣,亲亲密密地握在一块儿了。
李衍活了二十年,还没有一刻能像此刻一样如此喜悦。
说是喜悦,却还不算很贴切。李衍与崔渚心意相通,双手相握,胸中激荡着万般柔情。与其说是相知定情,不如说是再度团圆。
李衍双眼晶亮,隐隐闪烁着喜悦的泪光。
他不知道寻常男女会在定情时说些什么,便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说道:“雁洲哥哥,你现在是从正三品中书令晋升到正一品亲王妃了。如何?跟我端王相好,可比替皇兄鞠躬尽瘁要逍遥多了罢?”
崔渚一听,李衍口中说的虽是些幼稚傻话,但语调中却压抑着些许的哭腔,便知道,李衍这是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了。
崔渚无奈一笑,心中则是一片柔软。
想着,合而又分,分而又合,兜兜转转,我心中那副小妹居室图,终究还是填上了这个小东西的名字。
或许,我们还真的天注定的缘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
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李衍越看崔渚,心里越是欢喜,便珍惜地握紧了崔家表哥的手,又亲亲密密地枕着表哥的肩头,甜蜜地说:“雁洲哥哥,你今夜就在这里宿下罢。”
崔渚却吓了一跳,膝上的瑶琴差点掉到地下去,忙道:“这、这怎么使得?”
崔大人的面皮居然这么薄,倒也怪可爱的。李衍嗔怪道:“这怎么使不得?雁洲哥哥,你都是本王的人了,与我睡在一起也是应当的。”
崔渚白净的面孔霎时红透了,局促地说:“两个男人睡在一起……成何体统……”
怪也怪哉,崔大人怎么会觉得两个男人睡在一起不成体统呢?
难道说……
李衍直勾勾地盯着崔渚,问道:“雁洲哥哥,须知寻常男子之间若是情谊深厚,也会共睡一榻抵足而眠。雁洲哥哥为什么这么害羞?难道……难道你也懂得龙阳之道?你也懂得两个男人可以花前月下、翻云覆雨么?”
崔渚已经害羞得不好意思去看李衍,支吾了半响,才几不可闻地说:“知道的。”
李衍惊诧极了!
若不是恭王提点,本王还不知道两个男人也可以互相喜欢。再说这龙阳之道,更是从银屏阁那处习来的。
而崔表哥平日里最瞧不上青楼楚馆烟花之地,他是如何得知男欢男爱的方法呢?总不可能是他幸原公子天资聪颖,还能自己了悟出来罢?
李衍好奇得不行,便将崔渚膝上的瑶琴放到一边,像只小猫儿似的钻进了崔渚的怀里,双臂搂着表哥的脖颈,促狭地问:“雁洲哥哥,快告诉弟弟,你是从哪儿学来的龙阳之道?是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从书里看的?快告诉我罢!”
崔渚低头瞧去,见李衍柔顺亲昵地坐在他的怀中,一双晶莹星眸闪烁着狡黠光芒,于是面色更红,却还竭力拿捏着正经模样,将个中原委缓缓道来:
“我在崔家为老祖守孝时,有一年冬天,幸原南村的一位乡人醉酒以后调戏了邻居家的少年,事后被对方的兄弟打了一顿。他不服气,就跑去官府告状,说对方是小题大做、以多欺少。于是县令就派人来崔家,询问这宗官司究竟该如何判。族人们听闻此事,私下里就以龙阳之事为话题讨论了一二,我刚好在旁边,不由得听到了,于是……”
原来如此!
李衍这才明白过来。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崔家人在私下里议论男男欢爱之事,无论是在分析案情也好,是在议论是非也罢,总之就是被错爱上男子的崔渚恰好听到了。
崔渚本就心思敏捷,旁人虽是隐晦地议论,但他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把龙阳之道的奥妙给琢磨透了。
没想到崔家表哥还有如此一面!李衍心中更是蠢蠢欲动,又问:“那这宗官司后来是如何判的?”
崔渚答道:“醉汉和少年的兄弟们都受到了处罚,一个是判了酗酒调戏,另一个是判了打架斗殴,不过——”崔渚温柔地望着李衍,道:“你现在还坐在我的怀里,难道官司的结果很重要么?”
李衍哈哈大笑,搂紧了表哥的脖颈,额头相抵,亲昵地说:“眼下,这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不过呢,你幸原公子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如同春风化雨,自有一种谆谆教诲的气质,叫我只想拜你为师虚心求教,不由得就忘了原本的话题是什么。”
说着,端王又朝崔渚挤眉弄眼,道:“雁洲哥哥,你若是害羞,那我们今夜就盖着被子睡在一起,旁的什么也不做。”
崔渚担心地问道:“我们非得睡在一起么?我每日早起,只怕会吵到你。”
李衍大手一挥,潇洒地答道:“无妨,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手,才不会轻易放你走呢!”
崔渚笑了,道:“好。”
李衍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立即撺掇崔渚去收拾东西。
于是,崔渚就把先前搬去侧厢房的衣裳物件又都搬了回来。李世荣、崔伯星都已经睡下,是也这对表兄弟就顺顺利利地同枕而眠了。
待崔渚更衣上了床,李衍就立即钻到了崔渚怀里,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崔渚的身上。崔渚也不嫌弃李衍重,还松松地搂住了李衍的窄腰,温热的手掌则放在李衍的腰心上,好似爱抚着一只小猫儿。
李衍舒服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但又不想睡觉,便缠着崔渚说些家常闲话,说的是:“雁洲哥哥,你看起来虽然安贫乐道,平日里衣食住行都不怎么挑剔,但我发现了,其实你一点都不节俭简朴。”
崔渚怀里抱着李衍,只觉得天底下没有这更幸福的事情了,闭着眼睛,问道:“何出此言?”
李衍掰着手指头数道:“寻常人若是得了一炷水沉香,能小心翼翼地闻上一整天,而你却每天拿水沉香来熏衣服和帕子,这还不叫奢侈么?”
崔渚解释道:“虽然都叫水沉香,但用来熏衣的香与用来品闻的香是不一样的。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奢侈。若你不喜欢闻的话——”
李衍立即道:“我很喜欢闻的!”
崔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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