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边》第23章


小流氓打跑后,长乐轻飘飘地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自己拎着书包走了。
夜路长长,长乐背着书包走过漆黑无人的弄堂,也穿过灯火辉煌的集市,她一眼也没有回头看,却知道那个男人一直像影子一样跟着她。
她故意走到人群里,看路边摊上的小猫小狗说,“我七岁的时候,不想吃药,陆迟就骗我不吃药会死,死了,就会变成小猫小狗,任他欺负,所以我不能死,我竟然相信了,后来陆迟养的那只老狗死了,却没有人回答我它去哪里了?”
她经过一家钢琴店的时候,说,“我十二岁的时候,陆迟有一台琴,可是我不能伸手问他们要,所以每一天我都过来听琴,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其实我是会弹琴的,我没有谈给任何人听,谁也不知道。”
她经过一家便利店,买了两只甜筒,“我十四岁的时候,病得快要死了,那时候我想着如果这么死了,是不是该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立个遗嘱呢,可是我想了半天,也没有可以交代的事和交代的人,只好算了。”
所有的话,都是长乐的自言自语,却好像都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她咬了一口,甜筒太冰了,冰得她都流出了眼泪,“陆叔叔总是说乖乖吃药,就奖励我一个甜筒吃,这家店的甜筒很好吃。”
“你要不要吃呢?”她转头忽然看向男人。
男人楞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一只甜筒。
于是,一大一小寒冬腊月,窝在公园的长椅子上吃甜筒吃得鼻涕横流。
吃完了甜筒,长乐说,“我要回家了。”
男人却开了口,“阿宝,你其实是记得你阿爹的,是吗?”
长乐几乎一瞬间就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陆医生是谁的后人,应该能猜到吧?
第30章 现代番外·往后浮生(下)
◇◆◇
长乐反问,“记得又怎么样呢?”
其实记忆不是没有,更何况那时她的心智已经五岁,她记得那常年冰冷的孤坟棺材,也记得她五岁前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的茅舍,当然也记得……曾经相依为命的阿爹。
——柳文清。
她甚至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明明白日里柳文清还带着她去汀花渡看了梅花,梅花没有开,父女都有些失望,柳文清说下次带她来,她好高兴的。
可是等一觉醒来,梅花也没有了,阿爹也没有了。
她混混沌沌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到处碰壁,几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真的确认,她的阿爹是真的抛弃她了。
她的情绪终于崩溃,再也无法和平日一样假装冷静,假装少年老成,“为什么他不敢来见我,哪里有这样的父母,竟然怕见自己的女儿?”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小姑娘。
她这样委屈,柳文清生下了她没有和她商量,要送走她也没有和她商量,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到这么大了,还要躲着她?
“还有你你你……和他也是一伙的,我该叫你‘五叔’吗?你说过的话,也是逗我玩的吗?”长乐把矛头指向柳文泽。
柳文泽被小女儿吓住了,他知道小女儿是找不到发泄对象,乱打一气,殃及他这池鱼,他哭笑不得,对后面的黑暗处说,“梅卿,出来吧,还能一辈子不见女儿吗?”
见黑暗里的人半天没有动静,他只好亲自去请他,他别扭的“妻子”,为了他独自生下孩子,现在又因为愧疚在孩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他的心防总是那么重,触一下就要缩进乌龟壳里去。
他把手足无措的柳文清拉到女儿面前说,“你也别太纵着这丫头了,她鬼着呢,你以为刚才她为什么故意挨打?还不是激你出来。”
柳文泽心里想,傻三哥,这一招他小时候早就用烂了,这丫头不亏是他的女儿,连这种烂招都一样。
可柳文清呢,即使中招那么多次,换了丫头用,他还是照样中招。
他们的女儿本就比他们想象中的聪慧得多,不好糊弄,长乐冷笑,“对,我都是骗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一直都跟着我,却不敢现身,如果不是因为看到我被人打了,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现身了?”
长乐说着说着又哭了,眼前的男人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头发已经剪短了,穿着一件军绿色大衣,却依然单薄的像一张纸一样,盯着长乐看。
长乐几乎是一瞬间长大的,可是他却觉得她还是那个躺在棺椁里等待着她阿爹的小不点。
他很想伸手抱抱他忽然长大的女儿,可又神经质地缩了回去,他无颜面对女儿,只好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柳文清每说一句,都像是在柳文泽心里剜了一刀,他估摸着女儿的性子,狠下心肠,拉着柳文清的手,“梅卿,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都是我没有早点找到你们,不要总把错揽在自己身上,我以后都会陪着你的……我看今天阿宝是不会看我们一眼,我们先走,让阿宝冷静下。”
长乐一瞬间噘嘴,“谁让你们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血脉的力量,从不会撒娇的长乐几乎是一瞬间就学会了撒娇,无师自通起来,也许是怕极了再一次被抛弃,她瞬间拽起了柳文清的衣角。
“我准你们走了吗?我一次不理你们,你们就要走了吗?怎么那么没毅力了呢?”
小姑娘把头高高扬起,即使是卑微的求人,也不肯流露出半点软弱。
——“留下来,直到我原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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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的视角就到这里为止,下面是几个关于父女生活的彩蛋。
◇金屋藏“爹”◆
长乐就这样把两个大人领回家。
小姑娘绷着脸,似乎没有太多的高兴的模样,但是知子莫若父,柳文泽知道她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长乐住的房子其实陆家的一所老房子,平时也没有人来,但是屋子里藏了两个大男人,况且柳文清和柳文泽看起来那么年轻,她也不能指着说“这是我爸”,所以给两个大人一个身份就成了当务之急。
可这件事还没有办妥之前,就出现了一个意外。
那一天,长乐放学回家,开门就看见她藏着的两个男人正和他的竹马陆迟同学大眼瞪小眼,偏偏陆迟同学十分没脑子,见了长乐就大喊,“长乐,你竟然背着我偷藏野男人,还藏了两个!”
野男人一号柳文清,“……”
野男人二号柳文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长乐恨不得夺门而出,放弃治疗算了,可是她竟然淡定的hold住了,说,“那是我的两个亲哥哥,我也是才刚刚找到我亲人的。”
“所以你只有我一个?”
长乐丧权辱国的点头,根本没有注意到再度石化的柳文清两人——他们才认回来没多久的宝贝,就这样草率地被猪拱了。
而很多年,知道真相的陆迟同学想起那个平淡无奇的黄昏,还是胆战心惊,那是他第一次见岳父大人们,而他竟然还能娶到长乐,实在是岳父肚里能撑船啊。
◇名分◆
柳文清和柳文泽住进来很长时间,一直是分房住的,因为柳文清说,我们住在一起阿宝会怀疑的。
“哪有成年兄弟睡一张床的。”
有几次柳文泽偷跑过来爬柳文清的床,阿宝就皱着眉头瞥他了。
柳文泽委屈,“可我们是夫妻啊。你什么时候在孩子面前给我个名分,总不让孩子一直叫我‘五叔’吧。”
柳文清不知道怎么开口跟长乐说这个事,他生下阿宝的身体始终是一个怪物,她实在不想让阿宝也认为自己是怪物,在没有想到怎么说这桩事情,只好委屈柳文泽,说,“再等等吧。”
柳文泽气得咬了柳文清一口,却又无可奈何。柳文泽没有要到名分,却也不敢往死里逼柳文清,只好说,“那我要补偿。”
当天夜里,趁着长乐出门补习,柳文泽就摸进了柳文清的房里,伸出手就把柳文清压在身下。
柳文清心中有愧,到底还是让柳文泽得逞了,可又担心孩子忽然回来,紧张得不行,不敢放开,只好被压在窗边像猫叫一样细细地呜咽。
柳文泽食髓知味,分外缠人,没完没了,忽然,门口就想起了长乐和陆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噼里啪啦特别响,简直像在泄愤。
柳文清吓得把伏在他身上耕耘的人直接推床底下去了。
从那一天起,柳文泽就不理他了。
柳文清知道柳文泽是真的生气了,他开始反思,一直以来,他考虑所有人的感受,考虑女儿的感受,却很少考虑柳文泽的感受,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心也是伤不起的。
当天晚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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