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黑天鹅》第29章

“哟！以为穿上人皮就是人类的救星啦？”玛利亚笑弯了身子，触手也跟着在空中抖动，“真搞不懂你这种家伙，保护人类有什么用？她们就是区区的低级生物罢了，自以为高级的软骨头！肮脏的蛆！这颗星球应该由我们来接管才对哟。”
“别放屁了玛利亚，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保护人类？我才不稀罕。”
“哟～但你看上去挺亲近人类的嘛。”
“闭上你的狗嘴！”千鹤用皮鞭猛抽地面，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佳妮，“要知道我和你们一样，对人类没什么好感！只不过，当我遇到她和公主时，就喜欢上她们了。你知道吗？因为我发现，在这颗蓝星上，即便是两个笨蛋，也能过得自由自在！”
她咬了咬牙。
“我好不容易逃难到这里，就是想和她们一样，好好过日子，可你们现在要毁了地球，剥夺我的生存空间，你说我会答应吗？”
话音落地，皮鞭扬起。
尖锐的鞭笞声再度唤醒了意识涣散的阿佳妮，可无论她多么急切，也只能看到皮鞭和触手的影子。它们交错相接，碰碰撞撞。在她看来，千鹤似乎想用皮鞭剥除剩下的皮肤，使玛利亚的本体完全脱离出来，但这毕竟不易，收效甚微。
皮鞭和触手在阿佳妮的眼中变成了争斗的毒蛇。
那条棕色的蛇飞窜出来，探头碰触火红色的枫叶，却被一条青蛇拦腰截了去。棕蛇再一上前，几条粗壮的青蛇集体出动，摆着尾咬了上去，怎奈棕蛇速度太快，几乎是惯性地咬着其中一个对手就往下落。
棕蛇咬完就跑，不多一会儿，枫叶多了裂痕。
面对棕蛇三番五次的挑衅，青蛇倾巢而出，几条较大的，刚一碰上棕蛇来袭，就分裂开来，变成了更纤细的双头蛇，没多久便围得满满的，像几株老藤蔓。
过了半晌，也不见棕蛇再有动静，阿佳妮的心立刻悬了起来——莫不是千鹤出事了？
正想着，那藤蔓又忽地伸展开来，在空中抽动。阿佳妮隐约感到有光晃过，努力侧了侧头，才看见，原是枫叶上扎着一块碎玻璃。
是贝壳的镜片。
阿佳妮真想拍手较好——千鹤击中了“核”？
当然不是，那些蛇轻而易举地咬掉了镜片，它们还能行动。但比它们的嘶吼声更快的，是一连串的枪击声——那枚枫叶被打穿了洞，破烂不堪。
青蛇们不知是愤怒，还是阵痛，它们的身体一阵抽搐，随后便像发了疯似的全都从洞穴里拥了出来，一副群魔乱舞的派头，射击声也几度中断。
直到顽强的射击声彻底消失，那些绿蛇组成的藤蔓群，也轰然倒地。
千鹤怎么样了？
阿佳妮想知道，脑袋却动不了，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往下坠，坠入了充满血腥味的湖泊里。
这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隔着浑浊的水面，她却看不清她的脸。她只能感觉到，那个影子停留在水面上，就像一只黑色的小鸟。
“你还好吧？”
是千鹤的声音，听上去微弱极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阿佳妮还是尝试了好几次，终于用尽最后的力气回答道：“我输了。”
“没关系，我帮你赢了。”她说，“我现在就带你走。”
她能感觉到，千鹤把手伸进水中，架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抬出水面，可她的身体纹丝不动。
——算了，放开我吧，炸弹就快爆炸了，你快走。
她想这么说，嘴巴却动不了。她想起了《潜水钟与蝴蝶》的故事，那个人的心灵明明还鲜活得像蝴蝶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身体却像困在潜水钟里。她现在也是如此吧，不……她的状况更糟。千鹤抬不动她，就是因为她的灵魂已经沉到底部了吧？
但很快，阿佳妮意识到问题出在千鹤身上，因为有大量的墨绿色液体流入湖泊。
她想疯狂地挣扎，摆脱千鹤的手，她以为自己会害千鹤也掉进湖里来。
但她的身体再也不能动弹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千鹤其实相当狼狈。
此时的千鹤跪在地上，尝试着把阿佳妮拖走，但她自己走路都费劲，更别提再拖一人了。
她的身体被触手搞成了马蜂窝，tii液哗哗地往外冒，在她对面，是玛利亚的尸体，她的人皮只剩下了左半边，丑陋极了。
再看身旁的口香糖炸弹，还有两分十五秒，对千鹤而言还有时间。
就在这时，玛利亚的触手居然蠕动着，立了起来。
在千鹤震惊的目光中，一张俊俏的面孔从密集的触手堆里露了出来。千鹤当然认得她——明泽少爷。她的身体似乎正在修复，一只完整的左手，已经代替了玛利亚的人皮左手。
“身体很快就能重建哟。”玛利亚的声音再度响起，“怎么样千鹤，你很惊奇吧？寄生人体的实验成功了哟！”
“你把少爷吃了？！”
“我一直都想要少爷的身体。”玛利亚走近她，“我本来就打算不人道地亲自动手，不过没想到，有人在我之前做了他，真是大快人心呢！”
她摸了摸少爷的脸。
“从现在起，我就是少爷了哟！果然比人皮舒服多了呢。虽说还有点难控制，不过我很快就能成功哟，寄生更适合我们的发展，不是吗？呐，这里很快就是我的地盘了哟～”
“别做梦了！”
“咦？那你就来再杀我一次好了，你办不到吧？”
“母猪，太小瞧我了。”千鹤艰难地扶着纸箱站起来，“我说了要替阿佳妮赢，说到做到！”
“那就试试！”
霎时，一条触手在空中甩出条弧线，纸箱上便溅了一道绿色粘液。随即，是沉重的落地声。
千鹤趴在地上，双眼闪烁不定，她好不容易支起身子朝后看了一眼，便嗤笑出声。她握紧双拳，缓缓朝前爬行。
玛利亚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哟千鹤，下半身不要了吗？”玛利亚指着千鹤身后，把明泽新生的左手递到她面前，那上面已经没有了“HATE”的刺青痕迹，“怎么？爬过来做什么？像狗一样给我卧舔？来，那就舔一舔，跟主人我回家。”
千鹤仍旧在笑，她看着玛利亚，点了点头说：“好，我跟你下地狱。”
语罢，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咬住了玛利亚的那只手。
玛利亚尖叫一声，差点跳了起来。
“混蛋！快给我松口！”
可是，无论玛利亚怎么怒吼，千鹤都无动于衷，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光泽，嘴巴却还紧紧地咬着那只手。
对玛利亚来说，就这么拖着半个千鹤走根本不可能，她打算取千鹤的头，可她刚要动，触手却失控了。
“别任性了少爷。”她叹息，“我们不能带着她走哟。”
触手仍不停使唤。
突然，一连串的滴滴报警音响了起来。暴怒的玛利亚这才回过神来，盯着地上的口香糖炸弹，张大了鼻孔——
“啊哦，这回死定了。”
***
黑暗中，公主奋力地奔跑。
它的左脚耷拉在地上，每一步都痛之入骨。它有时也会停下来，回望身后，还能看得见工厂。
往昔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的热娜也是这样，让它快点跑，她自己却再也没出现过。
——不想再被你们骗了。
公主皱起了眉头，可舌头上的异物又刺激着它的神经，它舔了舔那东西，感受着它的形状。
它不得不选择继续奔跑。
一步、两步、三步……它经过了石阶、草坪，还有绵延的上坡路。终于，它听到了渐近的警笛声，看见了闪烁着的红蓝光芒。
——快点！快去帮帮她们呀！
就在那一刻，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浓雾直冲云霄。公主转过身，它的瞳孔里映满了火光，它甚至能察觉到，那股热浪正烧灼着它的心。
在这片火光中，公主似乎看到一只燃烧着的黑鸟。它那愤怒的火焰，在黎明来临之前，替太阳照亮了暗无边界的黑夜。
“再见了，黑鸟。”
公主的呜鸣声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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