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琼云春》第13章

入座后，天忆云拿起酒杯，道：「国主来访，孤无甚准备，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
「请。」
罗刹国主阿太斯目如鹰隼，豪情地喝了一杯水酒后，灼灼的目光从天忆云身上转到天忆琼身上，而后再度转回来，然后……再慢慢转回去。
「天城主与天城主之弟，不愧为人中龙凤啊。」他这一句称赞，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忆琼说的。
天忆琼容色摄人，俊美无俦，气度风流，阿太斯想要克制，但他的眼珠子几乎移不开他，只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天忆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天忆云皱皱眉，道：「还未请教，国主来此，有何要事相商？」
阿太斯和和气气地道：「没什么要事，不过寡人有几个下人，不太懂事，路过贵宝地时冲撞了贵地的人，结果就被贵地扣留了，寡人只是想，天城主好歹也是如此一片土地的主人，这点容量，总是有的。」
天忆云淡笑道：「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国主的人有点小偷小摸，所以才被抓了起来，若他们愿意归还偷来的东西，我们自是会从轻发落，国主也知道，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矩，到了三岛六城，那便也要守我三岛六城的规矩，就如同若我们三岛六城之人，上了国主的罗刹国，也要守罗刹国的规矩一样。」
阿太斯浓眉一挑，摸了摸嘴上修了的小胡子，「这么说天城主和二城主也是想要随寡人去罗刹国做做客的？」
天忆云道：「国主盛情难却，只不过城务繁重，正如国主不可离国土太久，孤身为城主也不能擅离统辖之地……」顿了顿，微微一笑，道，「所谓离得远，变故就容易滋生，我觉得国主还是不要离自己的国土太远才好，毕竟孤还有几位兄长，同声同气，而国主却是没什么兄弟可支持了。」
阿太斯目中阴狠一闪，他听懂了天忆云言语中的暗示，天忆云看来也了解过他罗刹国。他国内皇族们的确争来斗去，他是胜利者，但失败者们也不甘心失败，他虽然杀了大半，但还有一小半是没有理由杀的，要吞并大胥，正是想趁着和他人打仗的时候，整肃自己的朝堂培植自己的势力，从某方面来说，他攻打大胥，倒也不是真为了吞并大胥。更主要的还是想弄自己这里的事情。
然而，大胥也的确是块肥肉，若说他不想啃一口，甚至借此机会来创造以后可以将大胥吞并更大的机遇，是不可能的。
「天城主说的是，想来三岛六城的确是块好地方，四控海上要道，若要到远方的国家，必须得经过三岛六城……」
天忆云淡淡道：「三岛六城不但是个占领绝佳位置的好地方，也还是个风水宝地。想必国主也听说过，何谓五行。」
「哦？五行只有五，哪来的六城？」
「三岛里虽有六城，但城主却只有五脉，最年长者兼具扶风城城主一职罢了，五行相生，环环相扣，按照风水书上说，只要三岛六城城主之脉不绝，就可生生息息，传承百年千年……乃至万年。」
「哈哈，天城主倒是自信，只不过这世上连皇朝都难以存在千年，城主何来的自信呢？说不定，它毁灭就在最近几年。当然了，如果城主懂的趋利避害，应该也能多延迟一段时间。」他这话隐隐有着威胁，在他看来，三岛六城虽然繁盛，但毕竟不是作为独立的国家存在，有府衙，但不会像罗刹国一样培养大量不怕死的正规军队。若是真的打起来，三岛六城底蕴丰厚，未必会输，但元气大伤是肯定的。
「孤不这么认为，国主可曾知道，有理者，天下皆帮，无理者，难成一派？」
阿太斯撑着下巴，目中出现兴味，「天城主的意思是？」
天忆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三岛六城和国主成为敌人，三岛六城自然要和国主另外的敌人成为朋友。」阿太斯另外的敌人，自然是大胥朝廷。
阿太斯金色瞳猛然绽放出光彩，那是杀意也是兴奋。天忆云说的处处都是理，似乎他只能放弃攻打三岛六城。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就算他不想和三岛六城成为敌人，他只要想攻打大胥，三岛六城还是会阻止，同样的，他攻打三岛六城，大胥也会来增援，这么算来算去，不如先攻打三岛六城，扫平障碍，反正打仗开始后，他就能先把国内自己的敌人铲除。
不过……真和三岛六城打，若是两败俱伤，倒也不太好，若是能和他们来一场假打仗……
心念一动，阿太斯余光注视着天忆琼，微笑道：「我听闻贵岛，有一种奇特的风俗。」
天忆云沉默了一下，道：「国主所指的是？」
阿太斯道：「世说三岛六城有一雌雄果可男男孕子，不过岛外之人很少知道岛内还有一样风俗，那就是城主是可以让血亲男子侍寝的，并且男子和男子成亲，在三岛六城上也是常有的事。」
「的确常有，不过国主并非我三岛六城中人，这规矩倒也不适合在国主头上。」
阿太斯摇摇头，笑道：「寡人的罗刹国很开放，也不会拘泥于男女，其实男男女女还不都是一样？寡人在罗刹已有三子两女，后代也不用担心，我想城主并不是一个不爱好和平的人，寡人有个和平的建议，想同城主商议。」
「国主请说。」
「实不相瞒，寡人的确有动干戈之意，不过这干戈呢，也不是真的动，只不过罗刹国里有几个人，搅得寡人头疼，战争能让我有机会有利用把他们解决了，寡人需要一个借口整顿朝纲。培养寡人自己的人。若是城主能和寡人打一场假仗，双方都得益处，岂非甚好？」
「国主想要如何？」
「寡人想和城主联姻。」
天忆云淡淡道：「天氏女子少有，男子也不会想要远嫁海外，何况孤这时候去哪找人嫁于国主？只怕有负国主之心。」
阿太斯哈哈一笑，道：「这可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要天城主将令弟许于我，我可也将亲妹妹许于你，从此三岛六城与罗刹国永结姻亲，至于大胥皇帝那边么……寡人不去打他了，他也不会针对你们。」
天忆琼眉梢眼角中立刻露出浓浓煞气，只是遮掩得很好。若非阿太斯是一国之主，恐怕他立时就要他的命！
天忆云皱眉道：「对不起，孤做不出出卖弟弟这种事情。」
阿太斯道：「城主可以考虑一下，我听说城主祖上和大胥皇朝也有些亲戚关系，不过传了这么多代，血脉应该已经淡了，再下去几十年，啊，也许更久一些，几百年，到时候三岛六城发展得越来越强大，你怎知中原皇帝不会忌惮，不会眼红？要我说，不当那天下正主，只在周边拥有小国，可就要成天担心，什么时候被大国吞并，不若我们这些小国合在一起，让那些大国也不敢打，甚至把大国也吞并来，你说呢？」
天忆云微微一笑，道：「国主这么想可是有些危险，孤这里劝国主一句，大胥要忌惮眼红周边的小国，恐怕至少要个百八十年的，而且，怎么说也得等到大胥朝国力衰弱些吧，到那时候有了危机，周边小国能不能继续存在也不一定，不过，如果国主现在就想要去撩虎须，那罗刹国最近几年能不能继续安安稳稳的存在，就是个极大的问题了。」
阿太斯叹口气，道：「想不到温文君子的拥雪城天城主竟然是如此伶牙俐齿的一个人，若你不是这拥雪城主，寡人倒也想将你带回我罗刹国。」
天忆云的笑容一僵，天忆琼的煞气就更浓。
「国主厚爱，不过，我想我大哥和我，都不想离开三岛六城去贵国，贵国的土地……似乎与我拥雪城差不多大小吧？」天忆琼好不容易说了句话，却是句难言的讽刺之话。
阿太斯的面色一下子有些难看。虽然拥雪城因为山脉缘故，其实还有几座山包含在里面，也能算三岛六城中最大的城了——把山包含进去的话，若不算山的面积，绝对是罗刹国更大。但对于他来说，国家太小，绝对是他心头的隐痛。
哪个皇帝会不想南征北战建功立业？偏偏他是在岛上，要想吞并大胥还得过海而去，而大胥地域辽阔，什么都丰富，人力财力物力都丰富，他要想吞并，也是件难事。
「舍弟顽劣，国主莫要见怪，其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就是了，国主说对不对？」
阿太斯干干一笑，道：「不错，不错……」
竟然把他罗刹国比喻成麻雀。
「天城主，反正有时间，寡人还是想与你多说说这件事，其实你我两地联姻，真的是件好事……」阿太斯还不放弃。
「乐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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