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劫》第43章


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夕若去办,把她叫回来。”
遣了芊芊去寻后,鄢然心中还是不放心,仍有些惴惴不安,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芳华殿要人。刚走到长乐宫的大殿门口,就看见夕若和芊芊一起走过来的身影。
芊芊走到前面,禀告道,“奴婢一出长乐宫就看见夕若姐姐了,可在长乐宫的门口一直地徘徊,就是不进来。奴婢走上前告诉她娘娘派奴婢来寻,夕若姐姐就和我一起回来了。”
鄢然望着她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岱妃传召你去她的芳华殿,可是为难了你?”
“没,没有。”夕若急急忙忙地回答,面色更加苍白似雪了。她低垂着头,结巴道,“娘娘,您该喝安胎药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说完就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鄢然自然是发觉夕若的异样了的,但想着可能是敛黛对她说了些难以入耳的难听话,也就没有深究了。只坐了下来,对芊芊道,“夕若脸色不太好,你出去看看,在她煎药的时候搭把手。”
不一会儿,芊芊又走了进来。鄢然诧异,“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要你去帮夕若搭把手吗?”
夕若怯怯道,“夕若姐姐一看到奴婢就慌慌张张地把手中的药罐打翻了,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奴婢在那碍手碍脚的,生气地赶奴婢回来伺候娘娘了。”
这更是不寻常了。夕若性子一向是温和地,就算是对犯了错的宫人,也都是和言细语地教导,什么时候会大声训斥一个初来驾到还什么都摸不清的小奴婢?鄢然不禁揣测敛黛今日和她说的话到底有多难听。
抬眼瞧了一眼立在一旁泫然欲泣的小婢女,柔声道,“算了,她不想你在她跟前搭手,你就在我这伺候吧。我刚刚绣了一个小肚兜,好像是放在檀木桌那儿,你去帮我拿过来吧。”
等夕若端来安胎药时,鄢然又在对那件小肚兜修修剪剪。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几口凉气,“芊芊,你去通知御膳房,说本宫今天的晚膳以酸为主,再要他们多准备些新鲜的杨梅,到时候一起送过来。”
又把手中的肚兜递给夕若,“你看这件肚兜改来改去了好多次是不是都不成样子了啊?到时候孩子会不会嫌弃我的手艺啊?”
夕若垂眸,“娘娘的心意到了,就足够了。”她从袖子掏出银针,鼓足勇气道,“娘娘,还没有用银针试过了!”
鄢然不以为意道,“是你亲自煎的药,我难不成连你都不相信了?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夕若反复摸着小小的肚兜,清明的眼眸中显出不忍和挣扎,突然出声制止,“娘娘,这药很苦,要不奴婢换个方子重新给您煎一碗?”
鄢然又吹了一下,微抿了一口,笑道,“良药苦口,忍一下也就好了。”又纳闷地盯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我嫌苦的时候,你费尽口舌也要劝我把它喝完。怎么今天?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夕若苦笑着摇摇头。一个是真心待自己的人,一个又是自己的骨血至亲,不管怎么选择,总会辜负一个,总会害死一个。面临两难的境地,她如陷在泥沼中的人,绝望无助,越是挣扎陷落的就越快。在心中反复权衡,她终是难以张口,只是讷讷地望着鄢然一口一口咽下了大半碗药。
“今天的药味道好像和以前的有点不一样,难道是我想多了?”鄢然自言自语,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腹中剧烈的绞痛就一阵阵地袭来,比抽筋拔骨更要痛上几分。好像有凉凉的液体顺着小腿慢慢地滑下来。她强行忍住剧痛,定神一看,才发觉殷红的鲜血已经把素色的裙裾都浸染成红艳艳一片。
她勉力撑着自己起身,双脚刚一落地,眼前就一黑朝地上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白首不相离
彻底地陷入昏睡前,哭叫的声音,抽噎的声音,嘶吼的声音,好多声音此起彼伏,在鄢然耳边回荡。还有一张张的人脸,从她的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一闪即逝。好像,只有在人快死的时候,所有的过往才会在心中一一回放一遍。
所以,自己是快要死去了吗?
她想,自己还不能死啊。她快要做母亲了,还有一个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呢,要是连自己都死了,那孩子呢?孩子该怎么办呢?鄢然想开口央求,一定,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可是,剧烈的疼痛使她拚尽了全力也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此时的她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可却也只能是求生不得,几近绝望。还好,灵台仅剩的一丝清明很快就消失殆尽,意识终又陷入了完完全全的混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所有的疼痛都慢慢地抽离,只剩下血,鲜红的,艳丽的血,如上涨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涌来,一点一点地将她湮没。
然后,所有的御医战战兢兢地弯着腰退下,所有的宫人诚惶诚恐地贴着墙出去。长乐宫的大殿终于少了刚才的嘈杂。无声无息,死寂得骇人。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了床边将将闭眼的人。
“你,终于醒了!”疲惫的嗓音中明显地透着几种感情,有心疼,有苦痛,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鄢然撑着手想要起来,可多日的昏迷早就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连坐起来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恒飖一把将她扶住,左手勾起了一个枕垫,放在她身后,帮着她支起身子。
她一眼就看见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眸,轻轻搂住他,愧疚道,“我是不是昏睡了好久啊?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恒飖抿紧有些干裂的嘴唇,望着怀中人惨白如纸的面容,更紧地将她搂着,喃喃道,“你昏睡了两天两夜,我怕。。。你再也醒不来了。”亲生骨肉的死固然是让他心如刀扎,可一直陷入昏死的她,更让他几近崩溃。
失去挚爱的噬心之痛,他已经在三年前承受了一次。不眠不休的深夜,看着她紧阖的双眼,他多么害怕,害怕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就这样又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惊鸿一现后,再也难觅芳迹。
想起了梦中铺天盖地袭来的鲜血,鄢然俯在他的耳边,低低地问道,“孩子呢?我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恒飖面容一动,猛然地松开她。心中的痛彻从清冷的脸上掠过,但也只是一瞬,他随即就恢复了常色,可嘶哑的声音却泄露了心底压抑的悲恸,“你刚刚醒来,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水。”
“孩子呢?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鄢然看到他的神色变了几变,心一下子揪成了一团。她眼疾手快地抓住随着他起身而飘起的衣裾,咬紧嘴唇,“是不是,就这样没了?”
恒飖身躯一颤,蓦地把视线瞥到一边,不忍心去看她眼中蓄满了的泪水,“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的。虽然这个孩子和我们无缘,但只要你把身子养好,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断了线的泪珠从煞白的脸上滚落,止都止不住。她泪眼涔涔,声音凄楚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的孩子明明是好好的在我的肚子里,怎么会突然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恒飖漆黑的眼眸遽然升起腾腾的怒意,沉着脸道,“你最后喝的那一碗安胎药,御医在里面检测出了大量的花红。夕若,已经被关押了。”
夕若?是你吗,是你想要害我吗?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只有您对奴婢这样好,奴婢也是不希望娘娘您错过啊。”
“为了您和小皇子,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娘娘您不知,在宫里什么都得防着些。如今您有孕,那些眼红的人可不是就挑这时候下手。”
“夕若姐姐一看到奴婢就慌慌张张地把手中的药罐打翻了,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奴婢在那碍手碍脚的,生气地赶奴婢回来伺候娘娘了。”
。。。。。。
呵,巍巍宫墙内,人与人之间真的感情就如此可望而不可即吗?以为她是真心真意地,以为她是忠心不二的,以为她。。。原来到了最后,一切也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罢了。
鄢然颓然地靠在床上,心似落入冰窖,刺骨的冷意从脚尖升起,一寸一寸地蔓延到每一寸肌肤,“我想见她。把夕若带过来吧,我想问问她。”
恒飖递给她一盏茶,柔声道,“身子为重,你两天滴水未进,现在先喝一口水吧。你想见那个贱婢,我就去传召她过来。可你刚刚苏醒,情绪不宜有太大的起伏。不管到时候听到了什么话,你都尽量不要过于激动。”
“嗯。”鄢然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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