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劫》第59章


有一个人,一个男人,直接搬来了一大箱子的金银,买下了我的十日。
这十日里,我和他同待在一个房间里,每一日,每一夜。
可是,我并不怎么讨厌他。大概是因为他虽然买下了我十日,却没有对我做一点逾矩的事情。
第一日,他叫我跳舞。第二日,他让我唱歌。第三日,他又唤我抚琴……
除此以外,我和他无话可说。
最后一日,他什么也没有让我做,只对我说:“你的舞跳得很美,歌唱得也很好,可是,却一丝感情也没有融入进去。这些,你都不喜欢?”
我扬眉,不以为意道“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总归是凭借这些东西,骗了你一大箱的金银。”
他皱眉,“你不想呆在这里?”
我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喜欢这里?你觉得是我自甘堕落才会流落风尘的?”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既然如此,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我警惕地望着他,“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他认真端详了我一阵,道:“你的美貌是最好的武器,既然你不愿意用它服侍这里的男人,不如用它来杀这些男人。”
“你是愿意身体不干净,还是,双手不干净?”
我想了想,抬头望着他,“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
他笑了,眼底有明媚的光,“在这世上,不能用钱解决的事只有一两件。而你这件事,却恰恰需要用钱解决。而正好,我有钱。”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笑起来如此好看。或许是因为他本身长得就很好,所以笑起来的样子才会突然地撩动我的心弦。
我没有追究原因,只是很突兀地就想起了一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读书不多,这还是我七岁之前怜姨教给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就会突然地记起来。
我只知道,公子这两个字,他是担得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倾何番外(下)
在后来的一年里,我日日跟着他。
他要我替他做事,就肯定得教会我一些武功。否则,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是无法替他杀人的。 
我丝毫没有武功底子,教起来自然十分费力。所幸他很耐心,就算我学得很慢,他也是和颜悦色的。
整整一年,他只交给我一招一式。他说,我只需把这个练好就足矣了。
这一招一式,我日夜练习。拔刀,刺杀,这两个动作我铭记于心。我所要做到的,就是快准狠,一刀毙命,不给对方留喘息的机会。 
因为若是对方在咽气之前反应过来,死的那个,就该是我了。
一年之后,正好是我离开万花楼的那一日,他走过来问我:“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
我不想让他失望。 
他要我杀的人身份尊贵,平常出门都有影卫前后左右地保护着,很难接近。
若想杀他,就得在他孤身一人的时候。可他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会在门口派一大群高手守着,我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为今之计,除了我再一次进入花楼外,别无他法。
提前一个月,我假装家境贫寒无以为生,自愿卖身到这里。
前二十九天,都是他买下我,到了第三十天,我等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他进来之后,把门直接锁死。
开始的时候,他只要我跳个舞唱个曲或是给他斟杯茶倒个酒什么的。
然后,等天色渐渐暗淡了下去之后,他就急不可耐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只直接地就撕我的衣服。
色令智昏,这正如我期望的一样。
他一边扯繁复的扣子,一边赞叹:“听说你是这儿最美的一位,今日一见,还真是人间尤物。果然不枉我等了这么多天。”
我环手抱住他,紧搂着他的腰,凑到他耳畔边,柔柔地道:“让爷等久了,奴今日一定好好伺候着,包爷满意。”
听到他愈渐急促的呼吸声时,我娇俏地一笑,故作呻…吟,“不过爷,色字头上一把刀,您可要小心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急急地覆上我的唇畔。
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掏出袖子里藏住的那把淬了毒的锋利的刺刀,一把刺进他的心脏。
不偏不倚,一刀毙命。
他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我的脸上,我伸手用袖子把它擦去,然后把这个还抱着我的这个死人推倒在地。
他全身都已经僵硬了,却仍保持着开始时那个拥抱的姿势。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推开。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有点害怕,我忘不了,他临死之前狰狞痛苦的表情和骤然睁大的瞳孔。
彷徨过后,我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我也该离开了。
我换了一身衣裳,走到门外,轻轻把门带上,对守在门外的影卫笑得妩媚生姿,“饶是爷体力再好,经了这么多回也困乏了。他正在塌上睡着呢,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
影卫们促狭地相视一笑,有一个甚至一下子攥住了我的手,摸了几下,“真是辛苦姑娘了。”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道:“哪里哪里。爷能来捧场是奴的荣幸。辛苦大哥们在门口好生守着了。”
他们笑着应答。
我去找他时,他正坐在桌前饮酒。银月清辉,玉壶陈酿,映得他如同不染凡尘的世外之人一般。
“你的吩咐,我已经完成了。”我把那把沾了血的刺刀摆在他桌前。
“很好。”他只是微抬眼,淡淡道。
“你就不怕我完成不了吗?或是,我失败了,把你也给供了出来,最后把你也给牵连进去了吗??”我说出心底的疑惑。
他笑了一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不是最简单的道理吗?”
“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抿了一口酒,继续道:“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相信你。从见到你的的一面,我就知道,你不甘于此。”
我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说的没错。我要活下去,还要好好地活着。”
然后,我们就自顾自地饮酒,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不问他为什么要我帮他杀人,也不问他我今天杀死的是何人。
他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风尘里打滚,也不问我从前的种种过往曾经。
这样最好,不问不知。做着最隐秘的交易,却仍保持如同陌生人一样最疏离的关系。
后来的年月里,我走过许多地方,也替他杀过很多人。
我所需要做的,就是一刀致对方于死地,不留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然后,自会有人护着我全身而退。
现在,我的双手伤是真正的沾满了鲜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慢慢地,我也就淡然了。杀死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个蚂蚁一般容易。人命于我,这般轻贱。我全然忘记了,第一次杀入时,心中有多么惶恐不安,以及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心悸。
渐渐地,我也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_一个杀手。
适应一件事情,这样快,这样容易。
我十七岁那一年,要去卫国完成一个任务。离开的前一日,我听说卫国的国公要举办大寿。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我去看了一眼。
我自然不会在受邀的名单之列,但我有钱,每次完成一个任务,他都会给我很多的银票,他说我以后不做杀手的时候会用得到。
有钱好办事,随便买通一个官员,我就能跟着他一起出席。我带着一层面纱,位列于最偏僻的一个席位。
我看着卫国的国公,我的父皇,在皇位之上,睥睨众生。我看着卫国的公主,我的妹妹,在高台之上翩翩起舞。
四月桃花灼灼,却也比不上她轻扬起的一抹裙裾;春水微波摇曳,却也比不上她不经意的一次回眸……
纤纤玉手,步步生莲,一肌一容,尽态极颜,美艳得不可方物。
一瞬间,我怔然了。
我恍然间记起,我和她有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份,可是,一个高贵的如同云间月,一个卑微的如同墙边草。
怨恨,不是没有。
可我终究是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默然地退席,一个人离开。
喧嚣热闹不属于我,繁华似锦也不属于我,一种孤寂之感油然而生,淼淼天地之间,我仿佛始终是孤身一人。
热泪滑过脸颊,跟着我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关心地问道:“倾何姑娘怎么了?”
我拭泪,重新系上了面纱,“只是一时的悲春伤秋罢了。无事,启程回晋国吧。”
一到晋国的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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