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马有毒!》第127章


江月儿嘿嘿笑着来搀他:“您笑话看也看过了,现在该出场了吧?”
卫老爷哼她一声:“若是这回还不成功,我是要找你算帐的。”倒没摆谱,一撩袍子下了车。
屋里,顾敏悟好不容易止了咳,看见卫老爷进门,神色淡淡:“有劳陛下今日再来探草民的病了。”
只字不提卫老爷的来意,显然还存着气。
卫老爷笑:“是啊,今日敏之看上去好了不少。”敏之是顾敏悟的字。
江月儿听不懂他们的机锋,她站在卫老爷身后,本能地觉得气氛不是很对头,看顾敏悟看过来,“刷”地一展她刚刚画的画,一颗惟妙惟肖的石头精叫顾敏悟看个正着!
顾敏悟险些被噎着:这丫头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不答应皇上的话,她真要把那破画传播出去?
话到嘴边,顾敏悟不得不转了话头:“是草民不懂事,还要陛下为草民担忧。”
听话听音,好像顾敏悟这回有了点转寰的意思啊!
卫老爷没回头,就听江月儿在他身后弄得哗啦哗啦的,估计就是她在背后搞的鬼,才叫顾敏悟态度转得这么快,当即顺着梯子勉励了他几句话。
刚进门时那股淡淡的硝烟味顿时转淡了不少。
江月儿对人的情绪相当敏感,感觉出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又站着听了一会儿,看君臣两个已经执手泪眼“忆当年”了,杜衍拉拉她,她就默默退了出来。
出来了,她心里还不得劲呢:“你说你爹,皇上都来请他了,他不知道借坡下驴?摆臭架子给谁看呢?”
杜衍此时却很懂他爹的心情。
他爹年少成名,家世优渥,原本不必像其他人一样投入陛下的麾下毫无保留,但陛下没登基前识得英才,他爹才全无保留地报效君主,没想到事成之后,自己成了被卸磨而杀的那头驴。
这样的打击,对一个天之骄子而言,是何其残酷。
被丢进泥底踩了十年,现在皇帝想起要用他了,又来找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就出了心里那口气?让陛下多来几趟也是出气啊。
“陛下,在他心里,不止是君主。”隔墙有耳,杜衍也只能这样说。
江月儿不解道:“不是君主还是什么?你那倒霉爹真是想得太多,不就跟我跟祁叔叔一样吗?祁叔叔给钱雇我干活,我就好好干,我得了银子他也得了书,明明可以皆大欢喜,他非要弄得这么复杂。你说这是何苦?”她现在看顾敏悟不顺眼,又开始喊人“倒霉爹”了。
哪有这么简单?被毁掉的名声,骨肉离散,自己病骨支离……这件事,无论是谁恐怕都是意难平的吧?除了,眼前这丫头,她总是有化繁为简的本领。
杜衍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笑了笑:“你不画你的画了吗?”
不过,叫这丫头这么一闹,陛下因顾敏悟摆的那点架子而生的气恐怕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吧?她总是有无形中便化解危机的本事。
江月儿反而一怔:“你真要我画啊?我真画了的话,你那倒霉爹真不会被气死?”
杜衍笑道:“你不是还想让他追出来撕你的画吗?”
江月儿不好意思道:“你真当真了?我就是说了吓吓他的。”
这丫头,一直这么嘴硬心软……
都说她凶,可他知道,那凶悍的外表下,包裹着多么柔软的心肠。
…………
后来江月儿画没画石头精的故事,暂且不提。
只说那日之后,顾敏悟就飞速地好了起来,原本郎中说他十五天可以下床,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月儿气的,他五天就能下床了。
当然,这后面的事江月儿是不知道了。
她现在正坐在驶往金州的轮船上,问卫老爷:“皇宫里真有那么多好吃的?”
因为梦境的危机已经过去,江月儿又开始坐轮船了。
卫老爷没说话,福寿嗤笑一声:“江小姐,您看您说的,皇宫是哪,那得有多少好东西啊,您还怕皇宫没有好吃的?”
福寿现在想转了:这江小姐跟他八字不合,她不待见自己就算了,还是一心一意伺候好他的老主子吧!
江月儿浑然没有土包子的自觉,反驳道:“皇宫再好,有我家的莲藕吃,有我家的菱角吃,有我家的莲子吃吗?”
福寿:“……”还真没有。
江月儿哼他一声,闷闷进了船舱,找到她爹的舱房,愁道:“阿爹,我们一定要去京城吗?”
江栋心里叹口气,道:“不去京城怎么办?梁王在京城还能有所顾忌,万一真等他知道了我在杨柳县,他就是带着兵灭了我们全家,只要做得好,连消息都透不出来。”
真正的理由是不能同她说出来的了。
卫老爷同月丫儿现在处得不错,万一被她知道了真正的缘由,她一定会忍不住露出怨意的,那么,到时候卫老爷会采取什么手段强制她留下,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可是,我们去京师,没有阿敬,也没有阿娘,还有什么意思呢?”
没错,因为顾敏悟尚在病中,即使阿敬还没有正式地被认回顾家,他也得留下来侍疾。两个孩子有生以来第一回被分隔了万里。
看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江栋不是不心疼的,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不是说了吗?已经去信给你阿娘,她会跟我们在京师会合的。”
江月儿叹了口气:“阿娘什么时候到啊?我真的好想她和外公外婆。”
江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笑了笑:“你想想,你现在走了,就不用面对阿芹了,不也挺好?”
江月儿略有些心虚地道:“我有什么怕的?我给她留了画稿的。”
江栋哈哈一笑:“留什么?石头精的故事吗?”
江月儿一囧:“阿爹你就别笑我了。”
江栋想起顾敏悟躺在床上,看他一幅接一幅地看江月儿画的石头精,那副气得被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就想哈哈狂笑:他跟顾敏悟同在京城住了这么久,两代祖父同朝为官,顾敏悟小他八岁,从小就是他同龄人的楷模,他从来没在对方脸上看到诸如“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模样,十分新鲜。
江月儿以为她阿爹是在笑她江郎才尽,被她阿爹笑得终于恼了:“阿爹我不理你了!”一跺脚,回了自己的船舱。
江栋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轻轻一叹气:京城,京城将会有什么迎接着他们呢?
江月儿却没有江栋那么深的忧虑,回了船舱,她想起她跟阿敬在码头上分开时答应他的话,开始给他写信:“阿敬,今天我在船上吃了一种炝拌蟹,你知道吗?那蟹居然是生拌的……”
她给阿敬写的信也沿续了以往啰哩啰嗦的风格,吃喝拉撒睡,她除了出于小少女的羞涩没写过“拉”之外,一天里发生的大事小情都写在了信里。
到金州寄信时,那信厚得江栋都嫉妒了:“怎么给那臭小子写这么长的信?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月儿道:“就是我平时干了什么就写进去了啊。阿爹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看呗。”
她这么坦荡的态度让江栋舒服了一点,还是嘀咕一句:“以前也没看你给我写这么多。”
哦!阿爹是小心眼发作了啊!
江月儿嘿嘿一笑,声音甜甜地来安慰她爹:“以前都是在赶路,好辛苦的。我现在不是在坐船吗?每天那么多时间,我不用赶路了,肯定要多写点信啊。你看,我给外公外婆和阿娘的信也这么厚呢。”
江栋摸摸信封,终于不说话了。
从梅州到京师比从松江到梅州还远,江月儿记得,她坐了三回船,转了三回山路,在路上走了快两个月,才终于到了京师。
站在京城的大门口,江月儿抬着头,震憾不已:“这就是京城吗?好大啊!”
身边有人讥笑一句:“又是一个乡下人。”
江月儿虽然不觉得乡下人有什么不好,但这人明显是在笑话她,她想也不想,回击道:“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你这小丫头——”那人大怒,居然伸起了手臂要来打她!
江月儿没说话,她身前的两个卫兵迅速挡在她面前,喝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还怒道:“这小——”
他没说完话,被身边人一拉:“你不要命了?看看这是什么人?”
那人嘀咕一句:“什么人?还能是梁王府的人不成?”
江月儿把他的话收入耳中,见自己获了胜,也不与那人再计较下去,看前面的队伍开始松动,乐呵呵地爬上了马车,跟卫老爷笑道:“狐假虎威的感觉可真棒啊!”
卫老爷脸色好像不大好,听见江月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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