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说》第16章


云阶兀自擎笑,无声无形的笑,“王爷所言,确是在下生平。”
“可有差?”
“句句无差。我想问王爷一句,王爷当初受人之托传话,可亦是受人之托而接近知晓的?”
韩唐陡然眼神一沉,极快掩饰过去,“哼!我只想奉劝凌将军,适可而止。你纵使看不见他日日为国事操劳,也有所体会。”
“一国之君,理应如此。可是在下看得出王爷真心待知晓,他强行赐婚于你,你不曾想过拒绝?”
韩唐这下发了愣,醒时目光如剑,“凌将军真叫人佩服,我苦口婆心一番话,你非但没听进,仍念着别人的家事,我与知晓自有法可解。方才已有言在先,我不娶就只能皇兄娶,他要听得你这话,只怕当场气绝。”
韩唐走去将张知晓扶起,这张知晓睡得极沉,软摊如泥寸步难行,韩唐于是将人横抱。
斜阳夕照,屋里光线暗淡,门框形状的方长之地暖黄亮堂。
倏然出现一抹暗影,遽地消失,仿若幻象。
屋中二人毫无察觉。
“王爷何不退婚,誓言立下岂可违背?”
云阶挡在韩唐面前,势不轻易放行。
韩唐怒从头顶生,反笑起来,
过了有一会儿,他止住笑,“凌将军,我现在越发肯定我的猜想,从得知皇兄姓名时起,你就只有一颗功利心,韩乃国姓,天下人皆知,连杨大帅也得礼让七分,你会不知?借皇兄之口跻身高位,你做的出吧?”
云阶哑声,这或也是韩寂的想法?他想问。
“无言反驳吗?烦请让路,我与知晓的事不劳费心。”
韩唐错身,踏进夕阳中,行至门口,猝然定住,“皇…兄…”
那倚墙而立的韩寂不知站了多久,此刻抱手阖目,呼出的气息有如十里霜冻。
他略微摆下手,立直身几步迈进门槛。
随即房门嘭一声合闭。
光线捉不住,半明半暗。
“他说的是也不是?”韩寂发问。
一臂之远却如隔万里。
第19章 第 19 章
十九
你可曾试过去了解一个人?
千军阵前无惧色,却惧昧昧无闻独安一方?
孤者自有一腔勇,不外乎你我他。
此正乃可悲之处。
“他说的是。”
事至今日,云阶只想绝断,
“可以放我走了吗?”
失望能使人相弃。但他错大,韩寂不似他。
闻听韩寂一声轻哼,戾气笑中生,“可以,账得算清。”
云阶的心陡然沉下,料到言外之意,只是攥紧的双手,怎么也抬不起来解开衣带。
韩寂负手身后,冷笑洋溢,模样意在看戏,他本以为云阶心高志傲不敢踏破人伦,却原来不是,只因他心有所属。
君与臣,他从未想过以此施压让云阶屈服,不过万不得已之时下下策未防不是好计。
“啧,”韩寂等得不耐烦,将腰间绸带扯下,狠一拉直,绸带发出连声铮鸣,“欺君之罪,罪当株连,我不够时间等你。”
他踏前一步,目光狠戾如狼,手中绸带比在二人面前,打斜眼睨他,“抬手。”
要傲者臣服,必当挫其锐气,败其锋芒。
云阶第一次如此直视韩寂,那深眸中闪烁的□□之心无比坚定,最终吐纳一口气,何必自取其辱。
他转身走向床榻,开始解衣带。
拂袖而去的理由何其虚弱,那夜,那衾被上斑斑燃燃的鲜红,不堪回想的落荒而逃,历历幕幕在眼。
剩最后一层薄衣,云阶坐到床沿,心底尤存一丝侥幸。
不然,韩寂一身明黄里衣,立床边,无声的鄙夷,“脱干净。”
云阶低垂的脸霎时灰败,眼前仍见他手中拿着绸带,“我不会反抗。”
“由不得你说。”
云阶解扣,里衣敞开,胸前累累伤痕。
似乎这便够,韩寂一把将他按倒,半跪他腰身两侧,捉住他两只手拿绸带缠两圈系绑到床屏,“接下来你最好放松些,否则受罪的是你。”
暮色四拢,余光徜游,将色气熏染。
四目相对片刻,云阶别过头,认命地合上眼,胸膛起起伏伏气息难顺。
天光彻底湮没。
漆黑的屋里,喘息酣腻。
悬崖峭壁之上惊心动魄地走了回,云阶气力流失,疲累来袭,半睡半醒间,恍惚听闻韩寂的声音,
“若肯留下,我可成全他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违规的删了就剩这几个字,」
第20章 第 20 章
二十
“你留下,我成全他们。”
韩寂又说了次,心头像扎了根针。
交易也好,不择手段也罢,良苦用心终是枉费。
云阶眼皮沉重,精神游于梦、醒之间,他闭着眼气声弱弱地说了个字,“好。”之后便只剩呼吸声。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韩寂却牢牢盯着身旁。
描摹着对方的身影。
良久,若有若无的叹息被夜色吞没,听得吱呦一声开门,凉秋彻底冷下。
几日后,圣旨颁布,
朕惟道法乾坤,内外治成,壸仪实王化之基。恒商王之女杨氏世德高望,毓秀名门,正应母仪万民,册立为君后。
另,家国兴盛之为上,乃广结善缘,友好邦邻,车池公主柔嘉之质,淑慎之姿,深得朕心,册封为贵妃。
因念战祸连年而民生艰难,故诸事宜从简。
特此昭告天下。
婚期定于十月初五,繁文缛节筛选过半,其余该有的章法由礼部操办。
韩唐是从家丁的议论中得知此事的。
那日回府后,他坐立难安,不知韩寂听去多少,想来想去自觉并未说漏嘴什么。等了几日不见韩寂召唤,却等到君上大婚的消息。此间因由难免让他想到云阶。
君上大婚,举国同庆。
为迎接车池公主,礼乐仪仗出迎至城外十余里,浩荡的迎亲队伍排长整条街道。
韩唐没出席国宴,他提了壶陈年佳酿,去到了郊外。
侍女的脚步声响起时,云阶只以为韩寂到来,扔下书册便往房间去。
短短数日他就已习惯,韩寂一来,便是房间,然后宽衣解带,只用躯体论风月,剩下一概无交流,让怎样便怎样,羞耻之心早喂天狼。他也承认,那是能令人愉快的事情。
侍女说,秦王到访。
云阶便转脚,往正堂去。
莫怪他礼数不周,秦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少他这一跪缺不得一块肉凉不了一寸心。
他的冷漠也非天生如此,谁还不能有个气忿难诉又难消的时候。
简单作揖后,二人都不客气地落座。
酒过三巡,韩唐才跃跃开口,眼睛觑着自斟自酌的云阶,不再称呼凌将军这等虚名,“你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云阶酒杯送到嘴边停下,抬了下眼看他,“估摸着是个大喜之日。”说罢,一口饮尽纯酿。
“看来你知道是谁大喜。”韩寂收起目光,低下眼,轻晃酒杯。
“不然王爷哪得心思寻我饮酒。”云阶回得快。
韩唐明显愣了会儿,随后道,“啊,是了,为此特来表谢。”
“王爷不必言谢,我不是为你。”云阶话说得直白,压根没打算拐个弯抹个角。
“你还真是情深义重。”韩唐语气含了点酸。
这话韩寂也说过,表兄弟相承一脉,用词也颇像。
云阶淡笑一声,“我与知晓,算不得青梅竹马,即便没有那份情,也该有兄弟之情,我念他旧时对我母子二人有恩,可错了?”
韩唐没想接连被怼,他印象中的云阶,言辞恭顺内敛,就算话里有话,也不会这般外露。
好半晌各自无话。
壶中佳酿落半,浅浅微醺。
韩唐才又开口,
“皇兄一娶便是两个,他已经松了口做了例,往后三宫六院可都得填满。你当真一点不伤怀不计较?”
云阶让酒气熏红了脸颊,却全无醉意,字字无比清晰,“寻常富户尚且三妻四妾,何况帝王家,自古不都如此。王爷当初为何答应联姻?”
韩唐稀松虚叹一声,“车池不过小邦之国,公主岂可做我定康一国之母,倘若生下子嗣……储君之位,外戚之忧,这些都得考虑在内。”
云阶竟发笑,嗓子眼里冒出的笑声,暗哑如嘶,“王爷瞧,解决之法万千,偏为何要你娶,朝中除了秦王你,难道没有异姓王吗?左不过寻个门当户对的。”
韩唐闻得那笑声,脊背发毛,眼神不由一凌,“如你所说,联姻总要表示诚意。
可你想过没有,纵有万千解法,为何皇兄却选择立后纳妃?”
“因他想通作为君主,兴盛国家为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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