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等等》第201章


冰冷入骨的水泼在身上,原本昏死过去的人又一个激灵醒了。
千户瞧着上头人醒了,鞭子抵起他的下巴,“说还是不说?”
“小人真的只是见财起意,想要讹人,求大爷发发慈悲……”张三儿哆哆嗦嗦求饶。
千户还没开口,就听到外头响起锁链被解开的声响,朱红曳撒上云海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中突兀的闯了进来。
千户喉咙一紧,迅速退避到一边。
进来的人眉目婉约秀美,肌肤玉白。他抬手轻嗅了下手里的香囊。
“怎么,还没问出个事儿来?嗯?”他眉眼上扬,温润的眼眸光晕极美。
千户霎时冷汗如雨,“厂公,这人不管怎么打,都说只是想讹人,不想别的。小的一定叫他嘴里说出实情来。”
冯怀抬起手,示意他闭嘴。而后上前,千户挂着冷汗退下。
冯怀抬眼打量面前挂着的人,张三儿瞧见明月一样的人物,目瞪口呆,一时竟然忘了害怕。
“几个喇唬要讹钱,把人往死里打,炭火刀子都用上。”冯怀嗤笑,“到底谁指使的?”
张三儿痛哭流涕,“真没有,就是瞧着那位爷使奴唤婢的,身上衣裳穿的好,就起了心思。还求爷爷饶命啊!”
冯怀嗤笑,“来啊,给他上点好菜。”
身后的百户们齐齐答应了声,不多时刑手抱着一只偌大的皮卷,到了桌前,一手撒开,里头就是明晃晃的十多把刀,刑手抽出一把,指头摸了摸刀锋,探探锋利。而后,大步走到张三儿身后,咬住刀,两手抓住衣裳往两边撕开露出白花花的后背。
“我估计你也听说过诏狱的名头,下一趟诏狱,哪怕再入大牢,都会觉得如获新生。我这儿的名声恐怕已经叫人传遍了,‘活诏狱’知道不知道?”
冯怀今个不知道怎么有了兴致,和个街头喇唬说了这么多。
“我给你上到好菜,叫这里最熟练的来招呼你。”
西厂大狱里头,有个叫做剥皮的酷刑,剥皮不新鲜,从太~祖以来,就一直都有。不过到了西厂冯怀的手里,对这门手艺要求更高,必须要把一张完整的人皮给剥下来,而且要活剥,不能死剥。犯人必须在整个过程里活着,不能死了。刀要一点点的分开肌理和皮,到了最后剥下来的皮如同蝶翼一样,同两边展开,一分一毫都没有半点损伤,人犯还能喘气儿。
冯怀说罢,叫人上了椅子,闲闲坐在上头,翘起腿看好戏。
作者有话要说:
喇唬:明人对无赖骗子专门碰瓷的人的称呼~
谢谢小天使的霸王票~
第136章 造反
屈打成招是西厂的拿手本领; 在西厂手下过一回; 还能坚定不屈的,那能叫西厂的千户百户们齐齐道一声英雄; 张三儿不是什么英雄,甚至一条狗熊都算不上。冯怀当着他面,把他手下后背的皮剥下来; 西厂的行刑手,手艺高超; 剥到一半,人还能张着嘴叫,张三儿当即看的失了禁; 裤裆里头屎尿横流。
把自个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倒给冯怀,冯怀捏着张三儿的供词,先叫人去下头查了一通; 发现这事儿做的还真是干净。
张三儿一个喇唬; 做的专门就是打架斗狠诓人骗钱的活儿,有人找来; 雇他打人,出的价钱也好; 自然答应下来了。谁知道要他打的那个来头不小。
冯怀叫番子们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面查; 谁知道查了许久; 竟然不得头绪。
“冯爷爷,这样可就糟了。”曹如意满脸担忧。
冯怀逗弄画眉,听着曹如意这话; 嗔怪的转眼觑他,“怎么,在我手下做了这么久的事,竟然还会被这点子小事儿绊住?”
曹如意脸上一僵,而后开手打了自个几个嘴巴,“瞧蠢的!冯爷爷说的是。”
“供词重要?不重要,诏狱里头关着的那些个人,几个又是证据确凿的?”冯怀琥珀色的眼眸里异光流转,“证据确凿不确凿,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爷觉得是那个人干的,那就是那个人干的。”
冯怀仰手给画眉鸟撒了把鸟食,画眉扑棱翅膀飞下来,啄食鸟食。
“何况,徐娘娘还会在皇爷跟前替我们说话不是吗?”
他温润一笑。
徐娘娘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后宫霎时间戒严,后宫和前寝不同,前面还有男人走动,后宫里就是女人的世界,就算有太医走动,身后身前也得跟着十几个人。
新皇登基以来,除了一个徐娘娘之外,再也没有往后宫里头加人。管束的还是先帝留下来的那些妃嫔。
低分位的妃嫔,例如嫔以下的宫妃都已经挪出去,到皇陵那儿给先帝守陵了。能留下的,多少都是个一宫之主。
骤然变乱起,后宫里乱哄哄了一段日子,太妃们都必须留在宫里不能外出,人心惶惶。可到底都是妇道人家,见着依然是好吃好喝的供应,只是必须留在自个的宫院里不准随处走动,除了齐太妃之外,其余人还是和平常一样。反正都是坐在屋子里头熬日子,哪哪不是熬。
万福安满头冷汗的从宫里退出去,他今个觐见齐太妃,被拦住了,不但被拦住了,而且出入宫廷的牙牌一块儿被收走。
牙牌是出入宫廷必需之物,没了这个,哪怕首辅,也进不去宫城。万福安冷汗涔涔回到府里,屏退了左右,自个坐在椅子里头喘粗气。
过了好会,从屋后转出一人。那人面颊干瘦皮肤黧黑,身着杭绸云鹤纹直裰,脚蹬皂靴,腰间挂着些可笑的八卦镜等东西。
“大祸临头了,你还在躲在这里,等着锦衣卫过来抄家么?”那人站定了背手道。
此言击中万福安心事,最近朝中和他有关的朝臣还有武将,哪怕身上挂着个侯爵的衔儿都被一道撸下来了。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下个轮着的就是自个,他跳了起来,“你说的轻巧!皇爷可不是当年的无依无靠的小皇子,”说着他嘲讽笑,“姚文龙,当年你可是离先帝最近的,先帝吃进嘴里的药丹都是你一手炼制,多好的机会,可你倒好,不仅仅没干出事来,自个倒是被打了百八十棍子,要不是我照顾,你这会子烂的连骨头渣子都没了,现在倒是在我面前称神气?”
姚文龙面皮抽搐了两下,而后冷声道,“万公公要是觉得骂我几句,就能了事,那么就再骂几句好了,只不过我提醒您,西厂那些人,已经查到甚么了,冯怀这个活阎王和您可是有宿仇的,叫他抓住了把柄,您还是趁着眼下能多坐会,叫人给你做一桌子好饭,好好吃一顿,免得到了黄泉下做个饿死鬼。”姚文龙末了又添了一句,“或许还得把你那些侄子都一块叫来吧?”
万福安嘴唇哆嗦,姚文龙刀子锋利的话劈头盖脸的刺过来,把他给刺懵了,他抓住姚文龙的手,“您给我个法子,一定给我个法子!”
姚文龙摇摇头,“之前做这事儿的时候,公公难道没有想过此计不成之后的路么?”
“那会只想着一定要做成,谁知道竟然会出后来的变故!”万福安面如死灰,只有两只眼睛还稍稍有些光亮。
“现在破釜沉舟,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姚文龙垂首叹息。这话却给万福安一根稻草,万福安两眼倏地亮的怵人,他死死扣住姚文龙的手,半点也不松。
“公公当真下好了决心?”姚文龙问。
快要溺死的人,就算是一根稻草都死死抓住不松手,何况只是听话?
万福安连连点头。
姚文龙满意一笑。
京城的天亮的晚,宫门紧闭,宫禁严格,宫门一旦关闭下钥,那么不管天大的事,都只能在第二日黎明开启。如有要事,必须得从长安门门缝里塞具疏。
此刻已经是子夜,天色黑的如同一团浓墨,完全化不开。
长安西门那儿突然从外面塞进来一折成两半的纸,门内的禁军一看,上面只书两字“万反!”
禁军校尉不敢耽搁,马上一路传到宫里去。
宝馨睡的正熟,可能临近产期,身体越来越笨重,睡眠也跟着越发困难,太医们使尽浑身解数,才叫她睡了这么一个好觉。睡梦里,隐隐约约外头传来什么焦急的低呼,甚至身边都有了不小的动静。
这下把她给惊醒了。
她才睁开眼,睡在外头的朱承治已经起来了,方英手慌脚乱的给他穿衣。
“怎么了?”宝馨伸手捂住脸,嗓子里还是浓睡的嘶哑。
朱承治摆摆手,冲她一笑,“你睡吧。没事。”
他安抚她几句,见她再次闭上眼,马上离开寝殿。寝殿之外是戒备森严的禁军。
“传朕旨意,捉拿万福安!”
先帝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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