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鹊》第23章


尤树:“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说完,尤树神情冷硬地移开目光,绕开俞逢进到公寓里,后面的警探也鱼贯而入,每个人都面色冷漠地绕开了俞逢。
同为警局的同事,他们仿若没看见俞逢一般,好像只是若无其事地绕开了一堵空气墙,脸上带着几丝默契的、不易察觉的厌恶。
身后,警探们开始向霍尔询问案情了,小小的一间公寓,变得拥挤又嘈杂了起来。整个氛围十分自然地将俞逢排斥出去。
黎止站在警员人群中,看着霍尔瞬间转变为其中的一员,心里想着霍尔作为对俞逢怀有谜样崇拜的人,都没有办法公然违逆大环境的氛围,就这样沉默地成为了大多数。
又看见门侧的俞逢无声地笑了笑,抬脚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黎止当时也不知怎么了,看着逆着人群走出去的俞逢,那个背影,竟鬼使神差地吸引着他跟了上去。
“黎先生你去哪?”尤树忙出声叫住他,“这里的工作……”
黎止转过身看向尤树,脚下却不停,继续向俞逢离开的方向倒退着走,“我已经看过现场了,剩下需要分析的信息就等现场报告了。”
黎止知道这有些不合适,但他现在就是想要追上那个身影,也不考虑那么多了。
尤树的声音被他抛在身后,他关上公寓门的时候,发现围观的人群已经被清场了,走廊的尽头只有一个俞逢等在那里。
黎止快步走了过去。
“为什么?”俞逢笑着开口。
“什么为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让黎止疑惑。
俞逢:“你没看到大家对我都是什么态度吗?”
黎止点头:“当然看到了。”
俞逢:“那你没听说过那些传闻?”
黎止:“也听说一些。”
俞逢:“那为什么?”
黎止:“………”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他了。
“我已经看过现场了,剩下需要分析的信息就等现场报告了。”
他一时也想不通,就把刚刚搪塞尤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我不用继续呆在那里了。”
黎止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依然在疑惑。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会议室初见时的那一眼,晦暗的试探里,夹杂着几不可查的厌世气息。
对他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
第二十九章 040515 狩猎
楼下停了十几辆警用浮车,银蓝两色的锃亮外壳在破旧小区里显得格格不入。两人绕开浮车,又踏上了满是积水的街道。
刚刚被尤树不留情面地驱离现场,俞逢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懒散地在街上走着。
黎止看着他走的方向,开口提醒他:“回警署的路不是这个方向。”
“我知道啊,回去干嘛?怪无聊的,都是等着,不如找个好地方等。”俞逢抬脚避开一个积水坑,“我请你喝一杯吧。”
“现在?”黎止诧异,抬头看了看的天空,虽然灰蒙蒙的,但还是亮的,“现在才六点。”
“六点正合适,天马上就要黑了。”
俞逢说的“好地方”,距离案发现场很近,就在桐花街区,穿过几条脏兮兮的分支小巷,一家门牌破旧的酒吧就出现在黎止面前,天还没暗就已经开了门牌灯光,紫色的LED灯勾成四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提别森林。
黎止刚刚踏进门,就被提别森林内的镭射灯光晃到了眼睛,酒吧内部混乱嘈杂,迷幻电子的鼓点像是踩在人的神经上,蓝紫色调的灯光为每张脸涂上了一层虚假的快乐。
他发现里面的人居然很多,可能夜生活狂欢已经没有特定时间了。
黎止虽然在毕业前就已经涉足社会中复杂的人群,但终归身上那层学院派的澄澈还没褪干净。
眼前的红男绿女、角落里几不可闻的喘息、脸上迷乱的神情,构成了一个脱离现实的异世界。
俞逢拉着他穿过狂欢的舞池,太多露骨的目光将黎止从头到脚地舔舐着,但震耳的音乐和浮幻的灯光让他的感受变得有些迟钝,只是毫无所觉地、顺从地跟着俞逢。
他们在吧台停下了。
俞逢向吧台内的调酒师随意招呼了两句,音乐声震耳欲聋,黎止只能看见俞逢嘴动了动。
两人在角落里的卡座落座之后,不一会儿两杯紫红色的液体就被端了上来,有气泡趴在杯壁上,在镭射灯光下的颜色变幻莫测。
俞逢也没招呼黎止,自己端起来悠悠地喝着,黎止看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想着俞逢今早的宿醉模样,明早可能又是一身皱巴巴的衬衫。
俞逢修长的手指搭在玻璃杯上,另一只手托着腮看着舞池,漫不经心的神态配上俊秀的眉眼,黎止不得不承认,俞逢是那种可以让人轻易动心的类型。
俞逢像是察觉到了,一眼扫过来,正好撞上黎止观察他的目光。
黎止忙不迭地低头,遮掩似的喝了一口紫红色的酒,立刻就被辣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这酒的口感太粗劣了,是那种低廉的、极烈的酒精,大概就是穷人麻木生活最好的药剂。
“我们在现场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信息差不多了。”黎止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
俞逢陷进卡座沙发里,音乐轰隆中听不清黎止说的话,只能隐约从唇语中看出“案件”、“信息”之类的词语。
他起身绕过玻璃方桌,走到黎止这一边的沙发,挨着黎止坐下,才开口:“五年前那起案件,每位受害者身份职业不同,彼此之间毫无联系,所以凶手被判定为随机作案。但时隔五年,他一出现竟然就向这种举足轻重的人物出手。”
“总感觉这次有些蹊跷。为什么呢?他把这次谋杀当做明星复出舞台吗。。。。”
音乐声太吵了,黎止只能把耳朵尽量往俞逢那边凑。其实俞逢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思索间他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又叫了几杯。
黎止想起了镜子缝隙里的那支鸦羽笔,“羽笔这种带有古典意味的东西,没什么实用性,现在收藏价值更多,他大概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黑鸦每个现场都会搞出这么一套故弄玄虚的东西吗?”
俞逢抿了一口新上的酒,“每个现场都会。还有死者自己的遗书。”
不知道什么让他开心起来,眉眼和嘴角都弯了,“好笑吗?都已经要杀死别人了,还假惺惺地让死者和这个世界告别。”
黎止并不觉得好笑,只是接上俞逢的猜测:“也不一定是假惺惺。也可能是观察,可能是蔑视,也可能也只是纯粹觉得好玩吧。”
俞逢点了点头,认同了黎止的猜测,“那你觉得利器划出的微笑是代表什么?”
黎止也不解:“按理说也是仪式感的一种体现。不过他把死者死后佯装出笑容表情,可能是想要表达被害人自己‘死得开心’的意思?”
俞逢眼神有些失焦,他托着腮转头望着身侧的黎止,“这个猜测挺有意思的,我。。。。”
“叮--”
是尤树传来的现场报告。讯息提醒声在一篇嘈杂声中显得很微弱。
案发的桐花大道,公共设备过于老旧,为这位杀人犯提供了大量的便利,科技发展的光明完全没有惠及这片贫穷的街区,只有七八十年前的基础监控敷衍了事,而且除了主干道路的设施定期维护以外,监控设施八成以上处于古旧装饰品状态。
身体仍然没找到。鲁米诺反应显示现场有大量血迹被清洗过,所有的血液DNA检验结果都是司博本人的,这样看来那间公寓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果不其然,是黑鸦的典型手法。仪式感、戏剧化的杀人手法和干净到几乎没有任何可用线索的现场。
黎止继续快速浏览现场报告,疑点重重交织:身体不知所踪,与死者共进晚餐的凶手,复出的都市传说。。。。
等一下。
血色鸦羽笔的传闻中,死者自我写就的遗书不也扮演着重要元素吗?
这次的现场竟然没有关于遗书的任何报告。
“身体没找到吗?”俞逢喃喃出声。
黎止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听到俞逢说话才恍然回神。
又听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他。”
短短的案情讨论中,俞逢手上换杯不停,黎止就那样看着酒精被他一口一口摄取,恍惚间感觉他像是在汲入氧气。
他仿佛窥见了俞逢的每一个独身一人的夜晚。
“他终于又出现了,”俞逢显然是醉得狠了,咬字黏糊糊地,“我找了他那么久,他终于又出现了!”
俞逢现在很不正常。黎止想。他语气里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
“你…为什么要找他?”黎止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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