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平》第54章


“君瑞,”李诵突然勾起唇笑,“你今夜,就不必出宫了,我会好好地,把我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
张珙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偏殿,挥袖子的姿势异常利落。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李诵的封赏下来是在隔天,洋洋洒洒的一篇四六骈俪文念下了,张珙只觉得尚未习惯的膝盖硬得发酸,偷偷看着即使跪拜腰背仍旧笔直的李诵,他一时竟看得入了神。
“君瑞?”
“完了?”张珙看着已经手持圣旨站起的李诵和候在一边略显眼熟的太监,讪讪地偏了头。
“还没,能起来吗?”问完没等回答,李诵便扶着张珙的腋窝搭上他的一只胳膊将人架起,李诵温和的假象一如既往完美,“霍公公,孤还有事,便不远送了。”
张珙本来只是不想拂了李诵的颜面,听到对话才对这人起了些兴趣,霍公公这人,也不是怎么膀大腰圆,没想到能带兵作战。
霍公公很是受用,但话却很客气:“老奴当不得殿下这般。”
“既如此,孤问你些话,你可愿意回答?”
“殿下请问,奴婢知无不言。”
“既然,到孤这里来传旨的是窦公公,不知霍公公又去了哪里。”
“霍公公去的是李将军府邸,圣人升李将军为司徒兼中书令,此次将军入相,圣人还派了人在东渭桥立碑记功,彰显将军的平乱之功呢。”
“窦公公知道得倒是清楚,孤这里谢过了,”李诵招手,身后的小芈无声走了出来,“小芈,送送窦公公。”
“奴婢谢辞,娘子留步。”
张珙分明看到转过身的李诵听到这个称呼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等人走了,他缓到腿也不是太疼,主动挣了挣:“我没事。”
“第一次接旨,都一样,不必逞强。”李诵干脆直接把该珍重对待的圣旨抛到了远处的桌上,空出的手托住了张珙的腰,“休息一下吧,没想到父皇会突然传旨,可要去给母妃诊脉是留你下来的借口,昨夜已经请示过了,一时改不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挨到床边,张珙坐下来揉自己的膝,“给我几块巾帕和热水就可以了。”
“君瑞你等一会。”
张珙看着李诵在空无一人的寝殿里忙活,四下冷清得几近有了回音:“小芈,你没给她品级吗?”
“对啊,没想到这么快他便弄清楚了如此琐事,”李诵好不容易找到闲置的巾帕,这种喜悦和一丝丝鄙夷混合在一起,虽然不是针对张珙,也让他不怎么舒服,“姑娘,他叫得倒是顺,自己也不过是个。”
“好了,不要说了。”
李诵感受着唇上抵过来的一根食指,软软的触感很是舒服,张珙的表情根本热不起来,这样的对峙却让他心中发紧。
“我该说过,这是你必然要面对的,你要习惯,”张珙严肃中带着谴责,“你要掌控,或者,顺从。”
李诵把张珙抱进了怀里,无奈地松了眉宇:“我知道了,当心你的腿。”
“扶我回去。”张珙完全不理会李诵赖在他身上的劲头,推了推,“时辰不早了。”
“大不了我抱你过去好了,又不是没有这么做过,”虽是说着任性的话,李诵还是认命地抬起张珙的胳膊,小心地扶到床边,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他举着多出来的一个瓷瓶拔开塞子递到张珙鼻前,“君瑞,你看看这个药成不成。”
张珙揉着眉心:“有得用就成,解淤的药材无非那么几种,”然而当他闻到药材的味道那张严肃的脸便有些诧异,“这是,谁送你的。”
李诵同样惊讶:“君瑞是怎么知道是有人送的,”他凑近自己闻了闻,继续无可解地看向张珙,“一般,不都会觉得是御医配的药粉吗?”
张珙拿过药瓶前后转了转,然后敲击着洒在膝上:“无碍,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君瑞,医者仁心。”
“我并不是纯粹的大夫,至少,大夫不会想着做御医以外的官。”
李诵看着张珙的脸,挫败地起身出门:“我去叫人准备步辇。”
张珙在李诵离开后,望着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浅浅的温暖的笑。
户部的任职虽然繁琐却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有着仅仅见过几面的父亲留下的人脉,张珙在职上很是顺风顺水,坐在因为他畏寒衙门单独为他添置的炭炉边,张珙紧了紧肩上披着的青色披风,笔下的字迹半点不乱。
一个青色官服的青年执扇踱了过来,近了些才将扇子收起:“张兄,这衙里终日苦闷,可否赏光与下官们一道出去饮一杯。”
张珙顿笔,余光扫到远处躲在远处聚成一堆的小官们,在他眼中,这些和韩晔差不多大的都只能算得上是孩子:“则安,某不善饮酒,便不坏你们兴致了,还有,出去要记得宵禁,莫要再被拿了回去。”然后继续提笔。
“张兄,我们这一次只是想谢过上回你的恩情,若不是张兄替某曹讲话,我们这帮人怕是要吃好大一顿数落。”
张珙放下了笔,视线在人群和青年之间来回:“某现在这里提醒一句,此次再犯,某便不会再帮。”
随之是远处一片哀嚎,则安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最后小步溜了回去。
人群里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互相应和着出了门。
等到屋子里静了下来,张珙才终于拿起了笔,只是字都写得慢了下来,索性,张珙提起边上的小茶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啜着茶,张珙阖目。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只是这个年纪做了郎中,在同僚中未免太过显眼,再下面的都比他小了太多,他也没有心思相交。
“张兄。”这一回的声音变得怯怯地,失了几分底气,“张兄”
张珙吃惊这人拐了回来,只得重新直起身背,茶杯搁在手边:“何事。”
“堂兄,应该和张兄说过某,某只是,张兄总是不开口,某不知如何,如何与你。”
张珙看着这小孩子说得脸色通红,才终于想起韩晔似乎确实说过他有个堂弟韩泰在户部小官中做得还算不错,请他代为管教:“原来是你。”张珙说完才觉不对,“近日事杂,某有些忘事。”
“无事,张兄定是很忙的,不像某曹,这般玩乐。”
张珙觉得有趣,忍不住润了润喉,一本正经地说:“你叫我张兄,莫不成是还不知道,小晔唤的我是叔叔?”
“这个,知道。”韩泰急得汗珠子都下来了,“只是平日里,称兄道弟惯了,当时随口那么一喊,就,就,叔叔还请莫要怪罪。”
张珙眼底难得柔和得过分:“既是你自己请求某教导,某自会尽力,则安不必担心,某也带过几个孩子,知道分寸。”
“则安,在此谢过叔叔。”韩泰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恨不得自截舌根的冲动,明明叔叔原来是那么冷清那么好欺负的一个人的,最近有惹堂兄生气吗?
“今夜你和父母辞别,搬来我这里住吧,说是我的话,他们不会阻拦的。”
“什么?哦,是。”
“或者,需要某陪你吗?”
“不,不必了,小侄可以的。”
“某的宅院,则安能找到吗?”
“能的。”本能地,韩泰察觉不能让张珙跟他回去,不然他会后悔一生。
“这样啊,”张珙毫无异样的声音听在韩泰耳中多了几丝遗憾,“那便记得,路上小心,明早某等你,再一起任职。”
“则安,拜别叔叔。”
“去吧。”
张珙见天色也黑得差不多,收拾好东西,出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府衙,早候在一边的长随扶着张珙上了马车,因着长安不得闹市纵马,马车以一种慢到磨蹭的速度朝张府驶去。
路上马车停了几下,长随跟着张珙的指点买了面饼熟食回去,府里还没请厨娘,这就是他们晚上的饭食。
临近府门,长随不等张珙交代便停了下来,正当张珙不解的时候,长随的声音隔着布帘传了进来:“大人,府门前多了三辆马车和几匹马,怕是非富即贵。”
“阿泷,怕是宫中有旨过来了,你过来看看,某这衣服有没什么地方不妥。”张珙便是因为恩赐才能有现在用的这一匹马,在这个对马匹珍而重之的年代,除了军队也只有皇家能有这么多马。
“大人的仪态最是风雅,怎么会有什么不妥。”阿泷是个中年的男人,以前在西洛时就负责山里的采买,现在无事,正好拉来身边,倒也放心。
“不过几日,你也学得讨巧,”张珙皱了皱眉没多说,放下了帘子,“进去吧。”
“是,大人。”
张府的布局让张珙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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