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朱砂)》第118章


刖诘盍恕?br /> “太后得了这个。”齐峻捞起桌上温热的绿豆汤,先灌了几口,随即伸长了腿,没什么形象地坐倒在椅子上。知白这里的椅子是特制的竹椅,坐上去便四仰八叉的,全无仪态,却是舒服。
“又是生子方?”知白接过看了看,皱了皱眉没说话。
“听说是试过了果然有效的,总共生了五个孩子,最大的一个已然过了周岁。”齐峻其实也有几分心动,毕竟他今年二十有六了,晋王都有了儿子,平王那里侧妃多也生了几个,唯独他一子半女都没有,如何不着急?
知白低头想了一会儿,还是道:“皇上别怪我直言,这几个孩子,怕是都养不大。”
“为何?”齐峻的绿豆汤停在嘴边,就连冯恩都在外头惊住了。要知道这里头最大的已经过了周岁了,知白如何能下这样的断言?
知白深深叹了口气:“一年前太后就曾问过我,可有种子之方,其实我也略知几个。”
“你有种子方?”齐峻猛地坐直了,“为何不说?”知白的方子,怎么也比别人的强啊。
知白摇了摇头:“求子之方确有,且有神效,食必生子。然而有效跟无效一样,有子也跟无子一样。”
齐峻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陛下知道小儿多爱出痘吧?”
“知道。”齐峻小时候也出过痘呢,幸好他出痘顺利,可晋王就大病了一场,险些没命,就连平王出痘也凶险。就这样,宫中还都说敬安帝福泽深厚,儿女们没有因痘而亡的,据说前朝死于出痘的皇子皇女们有好几个呢,民间就更不必说了。
“结胎,乃是精血化生,其中为欲火所驱,便成热毒。热毒发作,便是痘症,因此十个孩子之中,总要有一两个因出痘而折损。这种子方,乃是用药,是药便有三分之毒,何况用来催化精血欲火,其中所含热毒,较普通胎儿更为数倍,到了出痘的时候,百子之中,未必保全得了一个。”
齐峻听得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知白认真地点点头:“凡用种子方的,都能得子,可是到了出痘的时候,又百不保一。人不知其中道理,徒然于夭折之时惋惜,却不知道结胎之始,便已种下了必死之因。皇上所说的那五个孩子,现在尚未出痘,待出过痘后,只怕一个也保不住。因此求子无益,子生而不养,与不生也无甚两样。”
齐峻怔怔地听着,半晌叹了口气:“罢了。或许真是朕命中无子吧。”他神色有些颓丧,随手将那种子方揉成一团扔了,靠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皇上弃用求子方的事儿,太后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贤妃则是第二个知道的。
“娘娘,夫人这样苦心求来的方子,大爷又费力找人来试,如今都被国师一句话便轻轻抹煞了,这,这也欺人太甚了!”贤妃的宫女忍不住地抱怨。
“别说了……”贤妃如今真是后悔莫及,“当年我实在不该……”眼瞅着那年进宫的吴秀女,如今已升到昭容的位份了。吴秀女的父亲在户部任侍郎,前任户部尚书今年就要告老,皇上十之八九就要将他提拔起来,到时候吴秀女说不准还会再升一步。
可再升一步,就要到妃位了。四妃贵德淑贤,自己这个贤妃乃是四妃之末,若是吴昭容往上一升,除非皇上把自己的封号换一换,否则吴昭容就要到自己前头去,到时候六宫之中,自己就不是皇后之下最尊者了。
吴侍郎从前并不是叶党中坚,但因他中进士的房师是叶党,故而也被划归其中。但自女儿入宫之后,他不但对新帝忠心耿耿,还很是拉拢了一批人,如今他儿子与皇帝新提拔上来的那些新进士一党又交好,可见前途无量。
父兄有前途,这女子在后宫前途也差不了,何况吴昭容自身还貌美多才,贤妃怎么能不担心?好不容易母亲献个求子方,若是能因此让后宫有子嗣,哪怕不是她生呢,至少也有她一份功劳。如今——全被国师搅了,也不知道他跟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回头就把那方子驳了不让用。
“国师——”贤妃苦笑,“国师比皇后还要……”不,在这后宫之中,其实国师比太后还要得皇上看重呢。
宫女想了想,终于大胆地道:“其实依奴婢之见,皇上无子,钦天监该好生观一观天象,是不是有什么人作祟才是。”
“别胡说!”贤妃赶紧喝止,“你不要命了?”
“奴婢可是说的真心话。若是皇上有了子嗣,观星台那边,国师还能如此得宠吗?”
“钦天监……”贤妃苦笑,“国师自己就是神人哪……”
“奴婢也不是说让钦天监造谣,只是看一看。若是当真有碍,那也是娘娘一份功劳。”宫女也发愁呢,仆以主贵,若是贤妃失势,她们这些贴身宫人又有什么好处?
“那,那就试试。”
正烨五年六月,钦天监使进言,帝星旁有一星,其光由暗而亮,压迫帝星,后宫无子,只怕与其有关。
“早怎么不见你们上奏?”齐峻面沉似水,冷冷地问。
“回皇上,此星早隐在帝星之旁,只是其光晦暗,臣等观之不清,不敢妄言。”钦天监使奉上一迭记录,“臣等观此星已有七年之久,逐年记录皆在此处,绝非虚言。”
齐峻拿过来扫了一眼,其纸色墨色都可证明,这确实是七年间陆续的记录,当真不是临时造出来的:“你说已有七年之久?”
“是。”监使伏地,“臣等皆知妖道真明子屡以假天象欺君,臣等那时不得先帝信任,进言无力,可观测天象一事,却未尝有一日止。此星初时光晦暗,乃是佐星之象,故而臣等亦未进言。然而近年来其光渐亮,以至压迫帝星,阻其气运。如今至夏,其象更显,臣等,不敢不报。”
齐峻心情复杂地看着监使。这监使家世代相传皆以此为业,其忠心也是真的,当初真明子初入宫时,还因为驳斥其言论而遭敬安帝贬斥过,这记录也都是真的。可是如果说七年前便有星隐于旁,那——只有知白啊……
71、求灾 。。。
知白在观星台顶端打坐完毕;起身下来。正是午时;烈日当头;他脸上身上却不见半滴汗水;只是脸颊被晒得略有一丝绯红,健康圆润像个鲜果一般。
观星台里还是安安静静的;因此有宫人在廊后的私语也就特别听得清晰:“……当真的?妖星现世,皇上都不问?”
知白听出来这是平素把守观星台园门的一个小中人。另一个声音却不大熟悉;仿佛是前几日里送膳的,只是他从未注意过:“可不是,皇上下旨;让钦天监正使副使都告老了,倒是把他们家里的幼子给弄进了钦天监来,其余家人全部送回了家乡,听说还是让御林军一路护送回去的。”
“这不是看重吗?”小中人有些糊涂,“御林军哪,哪个大臣告老有这样的气派?”
“你傻!”那一个一指头敲在他头上,“那不是气派,是监禁!皇上这是在京里扣了人质,然后把人发还家乡看管起来。”
“为,为什么要看管?”小中人结巴起来,仿佛很不明白,“他们这不是,这不是忠心吗?也是为着皇上的子嗣啊。”
“自然是不让他们把话说出去。你可知道,那妖星说的就是国师!皇上是不让天下人知道,是国师妨了他的子嗣!”
“是国师?”小中人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地说,“这怎么会哪?”
“怎么不会。七年了,七年前妖星就现了,只是那时候还暗着,妨不到皇上什么,反而有辅佐之功。只到了如今渐渐明亮,才妨着了皇上的子嗣。你好好想想,国师是不是七年前入宫的?是不是辅佐了咱们皇上?哦,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呢,若是没国师,还真斗不过那妖道真明子。”
“既是这样,怎么如今又妨着了?”小中人一头雾水,“国师可是有功之臣。”
“可是毕竟是方外之人哪,跟咱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那一个啧啧了两声,“国师太能耐了,也就是因着太能耐了,才……何况,国师跟皇上……最怕的就是采补啊!”
“采补?”小中人更结巴了,“你,你可别胡说,国,国师跟皇上没,没什么……”
“嗤,你骗鬼呢。若不是采补,皇上身子康强,怎么就会没子嗣?哦,也或许不是采补,而是国师运道太旺,妨到了皇上。唉,皇上如今也难哪,国师若在京城里,这子嗣恐怕是不会有了;可若说让国师离开,到底也是从前立过功的,皇上也放不下。所以皇上才封了钦天监的嘴,也不许任何人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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