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琅琊榜同人穆如清风》第72章


赤焰案后林府家产全数抄没,晋阳长公主的嫁妆,自然也由宫里收回。言静姝这才知道,元佑六年冤案昭雪,今上便照着当年抄家的单子,一样一样把这些产业检点出来,简派专人打理。到得清平七年林沐入嗣,立刻连着这些年产业的出息,原原本本地交了回来。
到得现在,除了晋阳长公主的公主府,在公主薨逝之后照例收回之外,各项田宅庄铺,家什器物字画玩好,凡是抄家时上了册子的全数物归原主,有那已经另行分赐或湮没无存的,便检了差不多的重新添上。
“想什么呢?”
“母亲,我在想,”言静姝微微俯首,笑容里带着初嫁新妇的羞涩,纤长手指一一抚过账册封面,“母亲当年接手南境,外拒强敌,内理藩务,上对朝廷,下抚幼弟……那时候,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轻轻倚过来一点,澄澈如水的眼底,全然一片敬仰孺慕:“以后有媳妇在,母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傻孩子。”一只温暖的手轻轻为她理了理鬓发:“天底下的父母,哪有盼着孩子辛苦的。就是当年,我父王,也是最后两年才教我这些的呀。“
管家讲究的是量入为出。
入,是家里有多少能带来进项的产业。田地,庄子,铺面。出,是家里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主人,奴婢,府兵部曲,宅邸园林。
言静姝跟着一样一样盘点。
她忽然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
“长郅坊这座宅子……”
林府名下的宅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除了雍国公府,还有汤山的温泉别院,西山避暑用的园子,和林府只隔了一条街的一座五进大宅,以及数个一二进、三四进不等的大小宅院。大半来历都清清楚楚,只有长郅坊这座宅子,不在任何一本账上。
不是宫中赏赐,不是林府祖产,也不是晋阳长公主或者霓凰郡主带来的嫁妆。
更不像旁的宅院一样或典或租,而是空关在那里,专门拨了仆役洒扫打理。
“这座宅子怎么了?”
位于长郅坊,三进两路,附带两个小园子……
“母亲,这座宅子,是不是,就是……”她消了音,眼睛却亮闪闪的,用口型做出“苏宅”二字。
“是啊。你也听说过?”
“嗯,听我爹说过好几回。”言静姝素手按在膝上,上身微微前倾,眼底的光华又是羞涩又是雀跃:
“母亲,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好啊。你黎伯伯、甄伯伯他们还没走,正好让他们给你讲讲。”
当天午后,一驾素盖青帷,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一座曾经贵客盈门,现在却已经寂寂无名的宅院门前。
“郡主。少夫人。”
“黎伯伯、甄伯伯。”
言静姝在门口举目上望。大门上方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匾额,灯笼上的题字,或其他任何东西,可以让人知道这座宅院归属何人。然而门楼淡黄色的墙壁依然净洁,门楣上深褐的漆色厚重光润,并无任何斑驳褪落。就连大门两侧,轻轻摇晃的两盏本色灯笼上,也整整齐齐地糊着崭新的淡黄纸张。
就好像,它的主人只是偶然兴起出门数日,很快就要回来。
苏宅的清雅脱俗,言静姝不止一次听父亲赞叹过。此刻随着婆婆缓步入内,果见亭台参差,檐廊曲回,一花一石,俱有匠心。古木参天,碧水微澜,既有移步换景之妙,又不令人徒觉精致不觉大气,反而时时有胸臆开阔之感。
“这宅子,还是宗主亲自画图督建的。”黎纲和甄平陪着她们缓步入内,将这座宅院的一点一滴向林家的新主母一一指说。“原本墙内和院子里设了许多机关,还有好几处屋顶也有。啊,“黎纲忽然指着西南角古木中央蜿蜒的小径道:”这里的机关,还没造好宗主就吩咐我们拆掉了。“
静姝有些惊讶地看到婆母抿嘴一笑。那一刻,年近五旬的霓凰郡主眼波中光彩盈盈流动,半是娇俏半是狡黠,竟如十几岁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
“便宜了蒙大统领。”声音里透着隐隐约约的娇嗔和甜蜜,静姝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被下令拆除掉的机关,也许便宜的不仅仅是蒙大统领。
“这座亭子是冬天招待客人赏雪用的。亭子底下和柱子都是空心的铜柱,下面可以生火,四面的帘子放下来就一点也不冷。可惜宗主从来没有用过,倒是飞流特别喜欢在亭子顶上玩……”
“这座敞厅是天气好的时候宴请客人用的,宅子刚刚改建完毕的时候,宗主就在这里宴过一次客……”
言静姝知道那次宴会。
父亲口中,有那宅子改建完成初次入眼时的惊艳,宴上酒肴的风流雅致,没头苍蝇一样寻找《广陵散》曲谱的自嘲,还有,当时不觉,事后很久才慢慢想明白的,掩藏在暗中的刀光剑影……
还有,父亲和萧伯伯,最后的,无忧无虑的金色时光。
步出敞厅又是回廊。苏宅各栋房屋之间都有回廊相接,似乎是为了让主人可以在宅子里随意行走,哪怕雨雪天也不用撑伞。廊上竹帘半垂,光影迷离,静姝随着婆婆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凤尾森森,绿到耀眼的竹林包围着一片开阔中庭,庭中砌了个圆形的石台,高出地面三四寸许,不知主人是拿来做什么用处。
言静姝讶异地看着婆母步子越来越慢,最后,怔怔地望着那片庭中空地,嘴唇轻轻颤抖起来。
她左顾右盼,黎伯伯和甄伯伯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她的眼神。黎伯伯一声不吭地垂下头去,甄伯伯背过身子,飞快地举手按了下眼角。
“郡主。”
“郡主,进屋去吧。外面风大。”
“……好。”
这样无意识地应和着,霓凰郡主却并没有顺着回廊前行,而是轻拢披风,拾阶而下。言静姝赶快跟上,却见婆母微微抬头仰望了一下前方正屋的屋檐,跟着视线略略垂落,一步一步,径直走到廊下檐前。
自始至终,一直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唇角轻勾,神色似喜似悲。
站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沿着台阶踏上廊道,步入正屋。五间三架的正屋并没有用屏风、梨花橱隔成小间,一望通透,细看却是疏落有致——静姝仔细打量了一遍,才发现那正屋上方用竹帘略略相隔,下方则是高低不一的书架,当中,几幅帘幕将房间分隔得明暗错落,帘幕上一笔《自叙帖》狂草龙蛇飞动,却只为这座正房添了几分疏朗味道。
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卷。言静姝试探着翻开一本,却是去年国子监修订的新书——霓凰郡主似是察觉到她的动作,头也不回地轻声道:“他生前看过的书,都在家里的藏书楼。这里的书,全是近几年的……他也应该会想看看。”
言静姝随着婆母慢慢步向里间。正房中央设有方榻,似乎是招待贵客之用,榻边小几上茶盏静置,烛泪犹凝。再往里去是一张宽大的书桌,几支长短不一的笔整整齐齐在笔架上悬成一排,半残的墨锭斜搁在砚台边,笔洗中,一泓清水把她神色照得分明。桌边炭盆里搁了几块晒干的橘皮,一条深蓝色面子的羔绒披风随意搭在椅背上。
再过去,似是主人看书累了小憩用的卧榻,被几架顶天立地的大书橱三面包围。言静姝不好过去,只在书桌边立定脚步,看着婆母在榻前蹲跪下来,执起榻上已经洗成浅褐色的半旧绒毯,慢慢地,慢慢地,挨在了脸颊旁边。
言静姝垂目退开两步。霓凰郡主已经立起,回身强笑道:“当年,你们父亲……就住在这里。“
“是。”言静姝柔声应和,“儿也听过,父亲就是在这里筹划雪冤诸事。”她妙目一转,声音里便微微带了点笑意:“爹爹与儿说起的时候一直奇怪,父亲是如何与今上来往,当年京城上下,竟无一人知道。”
果然婆母也是轻轻一笑,抬眼一掠。黎伯伯踏上半步,向侧面一引手:“那边过去,就是靖王府。”
……哦,今上潜邸。
“当时宗主传了盟里会纵地术的人来,挖了条地道,直通王府。地道的入口……”他引着言静姝向里走了几步,指着墙边顶天立地的一排书柜道:“就在这里。”
言静姝眼睛张得大大的,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甄伯伯在她碰到书柜之前及时补了一句:“陛下被册为太子之后,这条地道就填掉了。”
她们被引着转出书房,穿过两幅《自叙帖》挂帘,沿着正屋背后的夹道走了一段,推开小门,再度转上回廊。穿过月洞门,眼前立着一栋二层小楼,青瓦白墙在荷塘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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