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得千古宠》第88章


而且裴萱看人很准,程月娇挺对其姝的性子。
身为首辅家嫡出的幺孙女,程月娇从小也是众星捧月长大,出门应酬时只有别人巴结讨好,她不怎么会奉承人。
其姝也不缺人奉承,半点不计较,她觉得程月娇说话有趣,完全可以盖过这项不足。
“虽然我们家是读书人家,可长辈们都不迂腐。祖父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变通。”
程月娇穿一身樱粉色的交领襦裙,颈间戴着一串明珠,颗颗珠子都有拇指肚那么大,晶莹明亮,成色极佳,映得主人娇憨的小圆脸会发光一般。
“曾祖父少时家中拮据,他为赚取束脩,曾帮同窗捉笔做文章。当年还因此为翰林院的大学士诟病,认为他学问再好,也是不诚实之人。可祖父说,一个人明明有读书天分,却因交不起束脩中断学业,一辈子混迹市井,做最苦最累,报酬却最低的职业,这样自己都不懂得为自己打算的‘诚实’不要也罢。”
“这倒是,”其姝很是赞同,“如果不是那些同窗自己无心向学,程首辅也不可能有机会为他们捉刀。说到底,他不赚这笔钱,也会有别人赚。从来都是先有买家才会有卖家,就像……”
她说到此处停住了,当年尚永泰教导女儿们时举得是青楼教坊做例子。因为其姝三姐妹至少有一个长大了要继承隆盛,所以不能像平常的姑娘家那样不谙世事。
可这样的话题说出来给未出阁的裴萱和程月娇听,未免显得她这个太子妃不够庄重了。
裴萱还在其次,毕竟早混熟了,谁也别嫌弃谁,程月娇还是头一次见呢。
程月娇倒不追问她未说全的话,只是道:“所以,对于家中小辈未来的前程,祖父也教我们要懂得自己打算。譬如前些时候都在传我要入东宫,祖父便让我自己想到底是不是好去处。我是不愿意的,伺候太子殿下当然无比荣耀,可是我天生没那么上进,就想嫁一个平平常常的夫君,能听我话的那一种,没事还可以多回娘家。娘娘不会嫌我没出息吧?”
咦?原来重点在这里。
怪不得裴萱非要在宴席开始前把人领过来呢。
其姝当然不会嫌弃程月娇这样的想法。
人家没有和她抢裴子昂的念头,她开心还来不及。
而且,也算志同道合,其姝嫁给裴子昂的理由有千百条,却没有一条是因为知道他未来前程远大——毕竟那时先太子刚被年年医好,眼看着与上辈子命运都不同了。
她是觉得裴子昂待她好,听她说话,还答应让她继承隆盛,不干涉她出外做生意……聪明的姑娘家当然明白,就算夫婿前程再远大,不把自己当回事儿,那后半辈子也不可能过得好。
这么一来,后面不管聊什么,其姝都觉得与程月娇十分投契。
最后起身去御花园时,裴萱与程月娇一左一右挽着其姝进场落座。
来参与宴席的各家贵女看到此情此景,想法格外统一——原来说程月娇内定了太子侧妃的位置是真的!
有羡慕有嫉妒,不过程月娇家世摆在那儿,也就只能羡慕嫉妒了,恨都恨不起来。
更有耳目灵通的已知道程月娇先去了东宫,等于为流言多了佐证。
其姝怀孕已八个月了,快到临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大爱说话,整个宴会过程也贯穿了这个作风,没有强行与众女多聊天。
幸好坐在她左首的裴萱活泼话多,又与众女比较熟,帮着活络气氛不冷场。
一餐饭吃的也算其乐融融,无比顺利。
饭后宫女们奉上饮品——其姝近来最爱的蜜糖百花露。
偏偏捧着琉璃瓶为众人添水的小宫女不知怎地绊了一下,大半瓶百花露全泼到坐在其姝右首的程月娇身上。
呵呵,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其姝安排阿似手下其中一人带程月娇去安排给客人们休息的水阁更衣。
“看着点,不用看得太紧。”她这么吩咐。
毕竟看得太紧,没有空子钻,暗中搞事情的妖魔鬼怪就不能现身。
第95章 百花宴(中)
其姝也没忘记派个人去跟裴子昂说一声。
这种事她就算没亲身经历过; 没怎么听说过; 话本子里看也看到腻了; 闭着眼睛都知道套路该怎么发展——衣服湿了就该换衣服,再加一位不知因由被引过去的男子——然后就是一段孽缘。
“让太子好好在书房待着,没我的命令不许乱走!”其姝这样说。
口齿最伶俐的玉雕领了任务; 两步并一步地往东宫去。
自家姑娘就是威武霸气; 她兴高采烈,完全没注意到还有两名暗卫跟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程月娇一身狼狈地进了水阁。
百花露不光泼湿了她的衣衫,连头发上也有。
贵女奉诏进宫,身边只准带一名自家侍女跟随。
今日陪着程月娇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香儿; 她帮着程月娇把取下发髻上的钗环,又摘下颈间珠链; 这就该到后面去梳洗了。
可她一个人分身乏术,便软语央求帮忙引路的那位宫女; “好姐姐; 麻烦你帮我们看着点; 别让不知所谓的人闯进来。”
说着还塞了一锭银子过来。
只道对方点了头; 才安心陪着程月娇进净房去。
那表面上是普通宫女,其实是女暗卫的姑娘一上一下地抛着手里的银锭子,盘算着该怎么样执行太子妃“看着点,又别看得太紧”的命令。
一瞥眼看到水阁外的桃花开得正艳; 便从门口的矮柜里寻了只藤篮,挎在腕间装作偷懒去摘花。
躲在假山后面的齐湘趁机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程月娇佩戴的那串明珠就躺在梳妆台上,一点遮蔽也无。
齐湘撇着嘴角拿起来; 想当初两人在珍宝阁同时看中了这串珠子,还为此起了争执。
陪她出门的兄长齐恒便要她让给程月娇。
齐湘一直不服气,凭什么要她让人呢。可那到底是兄长,再不服气也不能不听话。
如今兄长被大伯父连累,流放在外,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再见。
“你有风度懂谦让,可你出事时承过你情的人可有帮你?”齐湘每每想起自家遭遇总是愤恨难平,“她倒是要做太子侧妃了,将来最不济也会是四妃之一,前程远大,我们呢?”
齐恒一辈子苦役没得逃。
她搞不好要去东宫当最低品阶的嫔妃。
凭什么她就得低人一等?
齐湘从怀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剪刀,对着两颗珠子之间剪下去,口中还念念有词,“让你和我争首饰,就让它送你谋害皇嗣的大罪,带你下地狱去吧!摔你个七活八不活,一尸两命!”
这“你”显然不是同一人,前者指的是程月娇,后者则是其姝。
谁知一剪刀下去竟然没有剪断。
“什么鬼西域金蚕丝!”她气得一脚踢在桌脚。
“哐”地一声,动静不大也不小。
净室里的人听见了,却不那么真切。
香儿出来查看,见到梳妆台前的鼓凳歪倒,却没有人。
给她们引路的宫女挽了一篮子桃花进来,“给程姑娘加在浴汤里。”
香儿笑着接过,连声道谢。
也不忘问:“姐姐可看见有人进来过?”
“我一直看着呢,哪有人啊,是只猫而已,这不是顽皮地扑到了凳子。”
香儿放心地返身回净房去。
女暗卫不动声色地走到妆台前,把先前程月娇摘下的首饰点了点,“还好没缺什么,不然赔也赔不起。这明珠真好看。”她自言自语地拿起珠串看了又看,忽然又放下,“桃花那么香,不如再摘一篮给娘娘,说不定能讨点赏,到时候也攒点银子让小李子出宫时捎串项链给我。”
说完一蹦一跳地又出去了。
齐湘推开立柜门,抚着心口下地来。
这回小心翼翼,再不敢发出声音。
说来也奇怪,那珠链先前怎么也绞不断,这时竟然轻而易举地剪开了。
齐湘没放在心上,只当所谓柔韧难断的西域金蚕丝是商家提价的名堂,一剪子剪不开,多几次便断了。
她把珠子全撸下来,换上自己带来,早已剪过好几刀、藕断丝连、随时分崩离析的普通丝线。
宅门贵女们平时闲在后院,做做女红,串串珠子,都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齐湘自然十分熟练,三两下便把珠链串好了,放回原处,然后提着裙踞迅速离去。
一切格外顺利,除了回廊上脚步声响——从拐角处转出来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
齐湘先是吓了一跳,可看到对方时长舒一口气,一个豆丁而已,成不了气候。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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