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亲了》第113章


魏惊鸿和邬眠雪在应天府完婚,再过几日,他们便会携手启程去沧州定居,听魏惊鸿的语气,似乎会从军,以后跟着邬家军戍守边境。
为此,姜颜还打趣魏惊鸿,说他和入赘也差不了两样了。
打趣归打趣,但心底到底是不舍的。当初风华绝代的国子监少年们,走的走,嫁的嫁,留在应天府的熟人已是越发的伶仃了,再也回不去少年结伴踏青、曲水流觞的过去。
或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罢。
黄昏酉时,新人已拜了堂,姜颜送新娘子入洞房,而魏惊鸿则还在厅中敬酒待客。新房布置得很是亮堂喜庆,红烛红绸明艳无比,凤冠霞帔的邬眠雪更是娇艳无双。
姜颜陪邬眠雪说了会儿话,见洞房的时辰快到了,便悄声关门退出。
魏府到处都是红绸缎、红灯笼,橙红的火光将府内照得亮如白昼。廊下,魏惊鸿喝得微醺,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醉了,桃花眼下一抹绯红,着乌纱圆领的公服摇摇晃晃走来,搭着苻离的肩道:“愚兄成亲了,羡慕不?”
苻离冷漠地拍开魏惊鸿的爪子,道:“成亲算甚,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没有孩子,光有名字何用?”魏惊鸿存了心气苻离,锲而不舍地去搭他的肩,笑吟吟道,“我今晚就能造孩子,嫉妒不?嘻嘻。”
苻离:“……”
阶下的姜颜:“……”
姜颜懒得理这两个傻子,便从另一端绕过,去前院的灯海中找阮玉——她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婚宴进行到一半之时便有些累了,姜颜只好扶她在前院的花灯下坐着休憩,也不知是否还在原地等候。
而此时,前院一派热闹非凡。
魏家人缘颇好,来得人很多,包括状元郎程温。高悬的排排花灯之下,宾主尽欢,前来赴宴的客人有不少是认得程温的,都央求他题词赠送,好沾一沾状元郎的才气。
程温本是来赴宴恭贺魏惊鸿新婚大喜,谁知反倒被宾客团团围住,脱不得身,只好接下众人递过来的纸笔,写了几首小诗或慰勉的寄语。正写得入神,平地里刮起一阵凉风,俯身写字的程温一时不察,案几上的纸张便被吹得满天乱飞,毛笔也咕噜噜滚落,停在一双小巧精美的绣鞋旁。
阮玉正在一旁的石凳上赏灯,那些贴了喜字的各色花灯就像是日月星辰一样汇聚在她头顶,交织着橙金色的光芒。忽的疾风骤起,灯影摇晃中,她察觉脚旁有细微的声响,似是风吹落了什么东西滚落,垂首一看,却是一支漂亮的狼毫笔。
众人手忙脚乱地帮忙捡拾墨宝,程温带着歉意的笑挤开团团围住的人群,朝着毛笔滚落的方向寻去,不由一怔……
灯海下,身量玲珑的女子微微侧首,双目澄澈温顺,有些懵懂地打量着他。
时光静止,程温顿住了身形,一时恍如隔世。
有多久不曾见过她活生生睁开双目的模样了?好像一辈子那般长罢。
风拂乱衣摆,灯火中,他平静且柔和地看着阮玉弯腰拾起那支狼毫笔,犹疑着向前,递给他道:“公子的笔掉了,给。”
一如三年前,她望着狼狈卑微的程温羞涩一笑,递过笔道:“给你。”
明知自己已经满手污秽,没有资格再奢望什么,程温依旧微微颤抖着接过那支笔,温声笑道:“多谢阮姑娘。”
“你……认得我?”阮玉微微睁大双眸,眼中跳跃着火光,也映着程温俊秀温和的笑容。她打量程温许久,也迟疑许久,方细声道,“奇怪,方才那场景,我总觉得在梦里见过。”
第87章 
九月十二,轰动一时的薛家父子案终于落下帷幕。
平津侯薛长庆大肆排杀异己、卖官鬻爵、贩卖私盐及叛国罪; 这桩桩件件的大案; 每一项都足以定他死罪; 按例,当夷灭三族。然太子念在他是朝中元老; 且年轻时也立过功勋的份上,褫夺‘平津侯’之封号,赐他全尸,妻女皆被贬为庶人;其子薛睿目无王法、多次作奸犯科; 已杖责一百,按例当刺配流放幽州,不过因其廷杖过后创伤崩裂感染,高烧不醒; 无法押送前往,故而皇后开恩允许他暂留北镇抚司狱中就医,待伤好再押送出京。
即便如此; 薛睿的溃殇依旧日渐加重; 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没有几天可活了。
之后半月,朱文礼褪去以往的儒雅温和; 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拔除朝中薛家党羽,刑部尚书等十余名涉案官员不是被革职查办就是被贬出京师,朝中上下来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换血。
皇后的娘家人为了自保,甘愿辞官归隐。如此一番大动作过后; 朝堂之内光是掌管律法的三司就 空了两司,更有其他空缺大小职位十余个,故而朱文礼立即诏见六科商议,赶在蠢蠢欲动的允王前选拔了一批青年才俊补上,彻底断了允王想要培植势力的心思。
和姜颜同为翰林院编修的榜眼张之敬则被擢升为大理寺少卿,周围的人官位多少有了变化,朝中空缺基本完善,唯有姜颜仍是七品翰林院编修,终日与文墨国史打交道。
她自知身份特殊,能留在翰林院已是不易,非但一点也不愤世嫉俗,反而乐得清闲自在。
倒是程温因在薛家一案中立功,朱文礼不计前嫌,破格擢升其为詹士府少詹士兼督察院左佥督御史,直接隶属太子,可谓是前途无量。权贵们似乎忘了他是用什么手段将薛家连根拔起的了,上赶着要与程御史结亲,皆被其婉拒。
问其缘由,他只是笑着回答:“抱歉,程某已有意中人。”
九月二十八是苻离的生辰,及冠成年的日子,自是意义非凡。
一大早,苻离便回了首辅宅邸,约莫要在主宅里行完冠礼、吃过午膳后,方回长安街。
近日翰林院难得清闲,不必卯进酉出,姜颜便特地提前一个时辰出宫,归家途中又去集市采买了新鲜的食材。苻离少说还要一个时辰才会归来,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她便挽起袖子去厨房和了面,在窦嫂的传授下捣鼓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弄出一碗长寿面。
面烫熟后装入碗中,由于她揉面的力道不足,刀工也不均匀,煮出来的面断了好几根,姜颜便很机智的将断面挑出来自个儿吃了。谁知挑挑拣拣后,完整的长面条只剩下半碗,看上去有些寒碜,姜颜急中生智,在面上淋上两大勺熬好的鸡汤,挖一勺肉酱点上,烫一把青菜,再卧上两个金黄的荷包蛋充数,长寿面便算完成。
尝了尝咸淡,正好。
面做好,天也黑了,姜颜端着面去了正厅,再点几盏烛台,罩上薄纱灯罩,使得不大的厅堂内盈满橙黄的暖光,如夕阳秾丽,光亮温馨无比。
接着,她解下束胸,换上许久不曾穿过的袄裙——松花色绣银团花的琵琶袖袄子,配鲜艳欲滴的石榴红百褶裙,是殿试完毕那夜逛街吃酒时,苻离送她的礼物。
姜颜仍记得那个星河流转的夜晚,万千灯火之中,一身武袍的少年郎紧紧拉着她的手,低声说:“至少今夜,我想牵着我的‘祸水’招摇过市。”
往事历历浮现,姜颜嘴角微微勾起,满心的欢喜按捺不住似的鼓动着。她拉开床榻旁的矮柜,从最下层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檀木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是一支成色极佳的并蒂莲玉簪,乃苻离送给她十七岁生辰的礼物。
松开束起的发髻,将长发一缕缕梳开,细细绾好小髻,再簪上玉簪,雪白的衣襟包裹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暖光与红裙映衬,更显得她眉眼明丽,顾盼生辉。
刚打扮好,院外便传来叩门声,姜颜知是苻离应约归来——早晨姜颜便提前与他说好,让他过来吃晚膳的。
为了不打扰小年轻,窦嫂将晚膳的菜式准备好便回家去了,姜颜只好顺手提起案几上的一盏夜灯,亲自前去开门。期间还险些跌倒一次,毕竟天黑,且有大半年时间不曾穿过女装,故而生疏得很。
打开门一看,门口昏暗的灯笼下,苻离一身广袖礼衣,墨色腰带,乌发尽数束在冠帽中,矜贵挺拔中又多了几分成熟,英俊无双。
姜颜被他这副禁欲又沉稳的模样惊艳到了,不由提灯倚在门内,笑吟吟地朝苻离抬抬下巴:“小苻大人今日好生英挺,直叫下官看得挪不开眼来了。”
苻离难得露出几分笑意,眼波沉沉地盯着妆扮明丽的姜颜,低声道:“彼此。”
“快进来。”姜颜侧身让开位置,苻离便顺势从她手中接过提灯,同她一起朝厅中走去。
不大的小厅内,灯火通明,仿佛连秋末初冬的冷风也变得柔和起来。厅内的圆桌上,已经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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