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美人醮》第96章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言倾光着脚便下了床,对着窗外的星空祈祷溪石和杜姨平平安安。
顾言倾祈祷完,忽地发现自己跪在窗前,窗外的月光十分皎洁,能听见庄上蛐蛐和鸟叫的声音。
顾言倾觉得额上有些凉,抹了一把发现都是冷汗,一想到刚才梦中的情景,便忍不住发颤。
从她和溪石成婚以后,她一直觉得随着日子的推移,她和溪石因着各自的身份必有一难,可眼下,西北竟出了此等祸事,顾言倾有些懊悔先前顾虑这顾虑那,一直不愿意受孕。若是溪石真的在西北出了事,她往后的人生里,真的一点念想也没了。
这一夜顾言倾睁着眼,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庄上迎来了一位陌生人,陈太医身边的小徒弟。
顾言倾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收到杜贵妃的信笺,陈太医跟前的小徒弟将信笺送到郊区庄子上的时候,顾言倾不由愣了愣。
小徒弟忙道:“沈少夫人,贵妃娘娘嘱咐你快些看,给她写个回信,让小底一并带回去。”
顾言倾这才想起来拆了信,不由皱了眉,贵妃娘娘是担心杜姨,问杜姨在西北的现状,可能在山上,贵妃并不知道眼下汴京的局势和西北的战况。
只是杜贵妃眼下正怀有身孕,杜姨那边的情况她也不敢多说,免得让杜贵妃心绪不宁,伤了胎气。
只是在信的末尾,杜贵妃叮嘱务必要实话实说,顾言倾默想了一会,就将汾州失守,眼下杜姨和林将军守在太原府,朝廷正准备往太原派援兵的事说了,又说杜姨来信中询问了贵妃。
顾言倾写好,待墨迹晾干,便交给了陈太医的小徒弟,又问他:“贵妃在那边可还安好?”
小徒弟不过十一二岁,模样十分伶俐,笑道:“贵妃一切皆好,沈少夫人无需担心。”
顾言倾又隐晦了问了一句,“贵妃可知道宫里的情况?”这一句是指惠妃和扈婕妤有孕的事了。
小徒弟听明白后,微咬了唇,“贵妃尚不知,便是我们,也是这一次下山回来才知道的。”
顾言倾默然,陛下将贵妃与外界彻底隔绝了,难怪贵妃会给她写信,只是贵妃如今怀着身孕,她也不敢将静晏告诉她的,拓跋申与丹国勾结的事说出来,贵妃若是有个万一,就适得其反了。
顾言倾想了想,让小徒弟稍等片刻回房拿了先前给杜姨做的金鱼荷包出来,递给小徒弟道:“这是我先前做的,也许贵妃会喜欢。”
等送走了人,魏静晏坐在院里的秋千上,一边轻轻晃荡着,一边叹道:“汴京城里闹得这样厉害了,贵妃竟然一点也不知道,陛下也真是绝情。”
顾言倾默然,静晏和别人都以为陛下是不喜欢贵妃,将贵妃驱逐出了皇宫,失势的贵妃自然不会有机会知道皇宫中妃子有孕的事。
可是,贵妃不是被驱逐,她是被陛下保护了起来,就是这保护和软禁也没有什么分别,贵妃日后若是知道后宫中又多了两个妃嫔有了身孕,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陈太医的小徒弟走了没有多久,村里来了一群衙役,拿着廖氏和两个女使的画像挨家挨户地问。
芦烟一早就在路口候着,看到衙役往这边来,立即便跑回来告诉了顾言倾等人,安排廖氏和两个女使去了庄子后头的小河边。这些天廖氏主仆除了在顾言倾几人跟前露过面,村里的人都未见到过。
衙役查到魏静晏这处庄子来的时候,得知景阳侯夫人和沈枢相夫人在这里小住,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叨扰,便告辞走了。
魏静晏皱眉道:“阿倾,你说徐参知找不到人会不会放弃?”
顾言倾摇头,“怎么说廖姐姐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堂堂参知夫人去上香的路上没了踪影,说出去也要丢徐参知的脸面,便是装装样子,这事没个一年半载估计都消停不了。不过,女子走丢多日,名声总是不好,徐参知便是真的找回了廖姐姐,也不会善待她,过一月半月的,大概也就真的是装装样子,不会再认真搜查了。”
魏静晏点头,这些日子她也发现廖姐姐有了身孕,有了身孕还离开徐府,只怕问题就出在这个“身孕”上了。
廖氏从小河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条鲫鱼,对顾言倾和魏静晏笑道:“今儿个我下厨,拿这个熬鲫鱼汤。”
魏静晏也笑道:“再加两块豆腐。”
顾言倾道:“还要加两根香葱。”
几人说着,似乎已经看见了奶白的鱼汤一样,催着廖氏往厨房去了。
看着两人欢呼的背影,顾言倾不由地想,要是溪石也在就好了。
第80章 遇险
顾言倾和廖氏两人自从下了一次厨后; 魏静晏好像在这庄子上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一般,每日里带着廖氏和言倾没事就在庄子上找野草、钓鱼、抓野鸡之类的,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魏静晏胆子大; 让几人带着幂蓠一起去村里的一座小山上。
所以当第二次衙役们突击庄子上的时候,荔儿和芦烟她们都在忙乎着养小鸡、做饭; 谁也不知道上次来过一次的衙役竟又悄无声息地进了庄子。
衙役们敲门的时候,荔儿还只当主子回来了; 开开心心地去开门; 看到门口立着的人; 眼皮不停地跳,笑道“端爷怎么又过来了,人还没有找到吗?”
眼睛瞥到前头还有一个穿了一身箭袖黑色绸缎直裰的男子; 有些讶然。
为首的衙役先前也和荔儿打过交道,知道这是沈少夫人身边伺候的,当即客气地笑道:“荔儿姑娘,这是这一期武举的榜眼; 扈公子,目前协助荣大人处理徐夫人失踪一案。”
还称呼为公子,就是陛下还没有安排他们的官职。
荔儿立即对着扈公子福了一礼; 却见扈公子冷然地打开了廖氏的画像,眼睛灼灼地看着荔儿,声音清冷:“这画像上的人你认识吗?”
荔儿看了画像一眼,眼皮跳得越发厉害; 压下心里的焦急,仔细端详着画像,有些疑惑道:“认识的,这不是徐参知的夫人吗?奴家跟着自家主子出门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几次。”
“听说你家夫人也是22日来这里的?你们早上几点出的门?看到徐夫人的时候,可曾说了什么?”年轻男子循循诱导道。
荔儿心里一嗤,面不改色地道:“不到辰时吧,侯夫人怕迟了天气太热,晒到了,所以我们出门的早,怎么徐夫人也是来这里的庄子上走失的吗?没听说徐家在这一块有庄子啊?”
丝毫没提见没见到徐夫人,好像自个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对方问的见没见过徐夫人的问题。
扈斯南微不可见地皱了眉,他们当日就在各城门以及京郊附近的驿站布了关卡,廖氏当日是乘坐徐府的马车去的广元寺,车夫将她们送到广元寺山脚下便离开了,可寺庙里的人说当日并未见到廖氏来山门,扈斯南打探了廖氏出事前几日的行踪,又结合了廖氏平日里的为人处事。
直觉这一次廖氏怕是借着京中的哪位贵人,想脱离徐府。
只是这事,涉及到徐参知的颜面,他也没有道破,却追着蛛丝马迹,寻到了沈少夫人这里,据说,半个多月前,沈少夫人和杨少夫人在陈家闹得不愉快的时候,一向寡言少语的廖氏出言偏帮沈少夫人,这与廖氏平日里在人前的形象十分不符,她还查出,廖氏去过沈枢相夫人。
而且,在廖氏走失了这一日,沈少夫人和景阳侯府人也一早出了汴京城。
扈斯南看着眼前大方得体,应对得当的沈府女使,微微笑了一下,他本是清冷肃俊的长相,这一笑倒晃得荔儿微微红了脸,就听他道:“听说沈少夫人和徐夫人也有些交情,不知道荔儿姑娘最后一次见徐夫人是在哪里?”
荔儿心里打了个回环,皱眉状似回忆般地道:“在陈大学士府上见过一次,后来,夫人让我去寺庙添香油钱的时候,也曾见过徐少夫人来祈福,远远地行了礼。”
扈斯南挑眉,他知道这女使的话虚虚实实,说了在陈府和寺庙里见过,因为这些都可以查出来的,只是又说远远地行礼,说她们根本就没有接触,在花宴和上香的时候遇见,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那边藿儿见荔儿去开个门迟迟不回来,就到前头来看看,一眼便见到门口站着的衙役,心里一个咯噔,一闪身就又进去了,从后门往小山上去通知自家主子。
却不知扈斯南眼力十分好,藿儿一现身,便看见了她,此时问荔儿道:“不知侯夫人和沈少夫人现在可在,可方便进里头看一看。”
荔儿皱了下眉,不耐地看了一下后头衙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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