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第166章


“所以你就对他不设防?”
“该防的我自会防。”
“不该的也要防,他不吃你,搞不好正惦记娶你。”
唐糖笑得厉害,手中利器差点划到了手:“你可拉倒,要非此人催命一般,我何用在这里挑灯夜战?他要有你宝二哥十分之一的儿女情长,今番也已活不成了。”
裘宝旸凑前去看:“他要你做的?”
“嗯……倒也不能算。”
“你半天都在切磨甚,麻花?”
“这是接连桨轮的轴。”
裘宝旸瞥一眼唐糖身侧,一册翻开的编年、一支笔,册子上深深浅浅数行暗迹就着暗灯依旧触目,那几笔暗红色勾勒的图样,正是唐糖以血写就。
“你还在以血泪同那修理扑翼机的小学徒扯淡?”
唐糖莞尔:“宝二哥不可造次,什么小学徒,术业有专攻,但看行文,这字里行间怎么说也是位前辈。总比我强多了罢,嗯,许是位刚摆弄扑翼机的前辈。”
“哥同木兰姐都很担心,你不睡,这位偏爱修理扑翼机的前辈也彻夜不眠?你俩素未谋面,彻夜笔谈,你就不怕他是那志怪话本里的笔精笔怪。”
“哪有如此务实的鬼怪,能同我一笔一笔画明白这许多要紧机关,教我豁然开朗。他提的法子,你别说,我少时还真画过想过,果然是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十分难得。”
“被你吹得神乎其神,在哥看来益发蹊跷。就算有些本事,恐也不过是个故作与你有缘,只为骗你交心的无耻蓝颜,让纪陶知道了估计要吃大醋!”
“切,纪陶才不会如你这般龌龊。得亏你不会昆仑文,不然你可得罪了人。”
“他若坦荡,你何不让他干脆告诉你永庄在哪里,哥陪你杀过去见了真人,亲自看看那扑翼机岂不爽快?”
唐糖蹙眉:“我倒是问了,只是……永庄所在,前辈说他走遍几处庄口,也未见过哪尊石碑上刻过,问遍了人,也没问到地图。”
“这就对了!他正是个骗子无疑!自己的住处居然连张地图还要去石碑上找?说出去谁信?”
“说了他是从卢镇飞过去的。”
“那卢镇的图他总可画一个给你?”
“这个……”
“唐糖,思凡说你学的是假昆仑文,你亦说她学了假的,孰真孰假,原来哥只信你,如今真是难分了。他说你就信?你那么精细个人,怎么就这么好哄骗。漏洞百出,那么暖的天,那人却说还结着厚冰!”
唐糖被他数落半天,听到这里却顿了顿:“宝二哥,你说,这冰……”灵光乍现一般,急急执起了笔。
裘宝旸见她索性不予理会,只得无奈摇头去了,打算早起再托那谢木兰好生看顾于她。
**
拂晓时分,裘宝旸出帐,去昨夜那个角落,却已不见了人。
寻遍行营,问到个秦骁虎贴身的副将才知,秦将军奉赵思危之命,领了小支人马及工匠数名,同着唐糖凌晨便出营去了。
大事又不叫上他,裘宝旸十分不快:“去了哪里?”
“他们翻找了好一阵地图,纪夫人用……用她的血将那远近绘在了一本册子上,这才出发去的。”
“具体哪里?”
“大约是宝镜山北麓。”
“哥也去找找。”
那副将一楞:“裘大人还是别去了,宝镜山南虽以竹海闻名,它那北麓却为阴山,人迹罕至,地势极险,积雪至今未化。何况北麓无路可行,不然秦将军也不用连工匠都带上了。”
“远么?”
“三天的路程应该足够了。”
**
三天未到,唐糖他们却已被困于南麓不得前行。
这样陡直无人的地势,要比图中描绘得险要得多。前方哪里还有什么山路,前方分明就是冰川了。他们要是再往北行数步,便可能顺着堕入万丈冰谷。唐糖望了一眼,竟是僵住了,眼前这片刺眼的白,并不是雪,那根本是处无有边际的冰渊。
崖面坚硬如石,他们带来的冰镐是钉不住的,即便真有一班工匠愿当死士,钉出一条可供兵马向下缓行的滑道来,恐也是要前赴后继,断送出大半人的命去,方可成功。即便如此,没个一年半载,这条路的影子都别想有。
但见天色已晚,更有层云压顶,山中雨,似是说落就要落下来的样子。秦骁虎建议就地驻扎,一队人马只得下到林中,寻一处平地就近宿营。
唐糖就着将晚的夜色又查看了一回地形,雨夜便不由分说笼了下来。唐糖回帐掌灯,握着地图仔细核对,这才提起笔来,将所处地形,据今日实情再次细细描了一回。
唐糖眼睁睁等了三刻,却迟迟不见纸上墨迹浮现。雨声淅沥沥打在帐上,甚是催眠,她连日奔波,此刻眼皮沉沉,倦困来袭,便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时,雨却是停了,唐糖是被林中一阵轰鸣之声吵醒。那声音不近,声响却极大,仿似要去割破长空,又和着树叶为利器所打碎的声响,鸟雀的惊慌声更是此起彼伏,仿佛在四散而逃一般。
唐糖心头一动,急查抱着入睡的编年,只是一无所获。她飞奔出帐外,却见那一个个早起的兵士与工匠,他们仿佛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似的,一切如常地正收拾营帐。
那林中轰鸣在她听来确是益发近了,她不由分说循着那声音去,只听秦骁虎在她身后喊:“唐糖,可是要寻水源?向北侧行数百步……”
唐糖并未应他,却已奔得远了,秦骁虎见她去的正是水源所在,便未多想。
秦骁虎不知,唐糖临溪只逗留了一会儿,仔细聆听那声音,却发现那轰鸣声已渐渐消减下去,她顾不得晨间那溪水冰凉,踏着水便往更北——正是那溪流的上游处奔去。
那小溪流正是上游那一汪水潭的支流。
那水潭不算宽阔,恐怕也算不得幽深,因为映入唐糖眼帘的,正是一具庞然大物,如同一只从未见过的巨鸟。它歪斜着身子,半个身子杵在那汪水潭之中,还有半个露在水面。
唐糖捂住了嘴,既欣喜,又不敢置信。她缓缓近前,它周身真是以精铁所铸,伸着硬而宽阔的两条翅膀;那铁鸟尾端之物却仍在旋转,在日光下它晶莹透亮,缓缓地有水珠滴落。它越转越慢,并且已经缺了一块,像是下一刻就会全然化掉。
那工匠!他竟真的照她所说,以冰雕之桨飞到了此处。唐糖告诉她,只要飞到这里,便能精心再铸一枚桨来用了。并非唐糖诓人来此,赵思危已着人返京,那京城益王旧宅封存之物中,的确是有此种晶石的。
这人真是十分实诚,那雕工可见不算上乘,想必也是情急之作。南麓天暖,他再晚些从空中降落,那桨便要化作乌有了。
只是人……呢?
唐糖边琢磨昆仑话开口当怎么招呼,边往那铁鸟脑袋处张望,那里却毫无动静,她淌入潭水中,绕着它又探一会,一个人影都无。唐糖有些失望,难道它是自己飞来的?
也罢,这扑翼机就歪在此处,总比见所未见要强多了,她有把握可以修得好,更可照着实物仔细研习一番。至少,赵思危大概是够打发了!
微凉晨风拂在她浸湿的肌肤之上,竟生出些寒意,唐糖仍觉不甘心,又以目光搜寻许久,依旧是不见任何人的踪迹。她打算先顺流而归,总得回帐更衣,再作计较。
唐糖湿了鞋,就着夜雨打湿的苔石路,下坡的道便更是难行。
她心中失落,总想着有些未完之事,未尽之言……与那工匠竟无一面之缘的么?一不留意,脚下便踩空了一回。她揉了会儿被钝石硌痛的脚,正打算倚靠身旁的树撑坐起来……
眼前却伸过一只手来,将她的手……握住了。
唐糖抬眼望,那人含笑牵着她的手,唇角处的酒靥若现若隐。
她僵直了身子,眼泪起先只盘旋于眼眶,终是没能盛住,她便由得它们落下,却绝不愿移开眼去。
眼前人渐渐便模糊了,只听得他道:“是我日子过糊涂了么?我离开五个月,还以为归来已是暮春时分。你的手却这样冰凉,又像是冬天刚过了。”
五个月?唐糖怔了怔,汹涌的泪却是决堤而来。
他见她哭得益发凶了,低低地笑:“怕什么,我糊涂了,不还有你们?我来时观了天象,只道雨在昨夜便下完了,不想临头还有这样一盆。”唐糖瞬时止了哭,恨恨瞪他,他却替她抹上了:“雨既停了,我们再擦一擦鼻涕。”
她听见秦骁虎分明在远处唤她,却不想应答。
晨间被铁鸟惊吓的燕雀此际慢慢回了枝头,重又喧叫起来。
它们很快就要启程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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