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122章


叶向北说道:“与溧水接壤的是金沙城,一旦他们攻破金沙城,下一个……”
下一个便是琅琊府了。
颜青画抿了抿嘴唇,事到如今,她竟异常冷静。
如果不是鲜卑连年征战,便是遇到天灾,百姓也不至于一家骨肉分离,死难无数。
“同鲜卑,早晚要打,”颜青画一字一顿说道,“只是我们留守骑兵,加上新训练的也不足五千,最精锐的前锋都跟着王上出征,至今未归。”
虽然荣桀只带了一千人,可那毕竟是跟了他们几年的老兵,战场经验极为丰富。
侯儒和叶向北就站在那听她说,也都渐渐冷静下来。
该来的总会来,他们已经准备了这么多年,也不怕这一遭了。
“根据王上新发回的军报,不过几日雷将军会先行归朝,而王上的大军也不过就错后十日。”颜青画边说边起身。
她缓步而行,走到放在茶室条案上的堪舆图前,莹润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侯相,即刻起便交由您调拨粮草,我希望大军出征之日,粮草已经备好。”
侯儒冲她行礼:“诺,臣领命。”
颜青画把目光放到叶向北身上:“叶相,大军调拨便由你操办,云州与宁河距离琅琊最远,你即刻便与两省都指挥使去信,务必要在半月之内,每省调集一到两个营的士兵,北上抗敌。”
叶向北沉声回禀:“诺,臣领命。”
颜青画冲他们二人点了点头,转身叫来内侍:“去把邹将军请来,要快!”
第109章 回朝
邹凯来的很快; 他路上已经听说了情况,因此一进书房,来不及行礼便说道:“回禀王妃,如今溪岭中尚有四千骑兵与四千步兵; 只是分散在溪岭各城,需要些许时日调集。”
颜青画点了点头; 道:“只调骑兵和两千步兵; 剩下的步兵还是留各城府守卫; 以免鲜卑兵行险招; 分兵进发。”
“诺; 属下领命。”
颜青画回过神来,认真看着这位大将军; 不由叹了口气:“邹将军,鲜卑率一万骑兵入侵越国; 我们只有四千人; 你是否……”
她想问邹凯他们有几分成算,可话到嘴边; 却有些犹豫了。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 哪怕杀到最后只剩一人; 他们也不能退缩,一旦他们守不住琅琊府; 叫鲜卑骑兵四处作乱; 那中原便完了。
邹凯冲她笑笑; 果断说:“王妃; 你把鲜卑想的太、太凶恶了。”
颜青画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为了能说得利落些,邹凯反复想了好久,这才开口道:“边关毕竟连年战乱,鲜卑的骑兵、骑兵也是人,便是再勇猛,也会累的。他们刚同陈军大战,又要赶路奔赴溪岭,难道还能跟刚上战场时、时一样?”
“你说的倒是在理,只是这样一乱,百姓们就又要遭殃了。”
鲜卑手里肯定没有军粮,一路行军赶路,上哪里弄粮食?不还得靠抢!光抢粮食还好说,若是危急百姓性命,便十分糟糕了。
邹凯顿了顿,难得没有结巴:“只要早早打服他们,就能天下太平了。”
“是的……一定要把他们赶回雁门,”颜青画沉声道,“如今军中能主事的唯有邹将军,在王上归朝之前,辛苦你了。”
邹凯冲她行了个礼,匆匆退了出去。
颜青画坐回书桌前,这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乱世之下,短暂的平静好似偷来的幸福,不过转瞬,便成泡影。
这一次,他们是否还能延续之前的好运呢?
颜青画抿了抿嘴唇,就连她自己都没有答案了。
业康,平康府。
陆氏宗族世代居于状元巷中,荣桀刚一到平康府,还来不及休息,就被带病出来拜见他的陆安舟迎回家中。
如今陆氏族长虽然还是他父亲,但族中若有大事,还是要陆安舟定夺。
陆宅正堂,此时不过坐了五人,荣桀自然坐在主位上,垂眸喝茶。
他跟颜青画相处久了,也学会了她那一手泡茶喝茶功夫,做起来自是行云流水,儒雅端方。
陆安舟略有些诧异,面上却十分平静,他面色还略有些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却已经开始着手操持业康朝中之事,毕竟政事是耽搁不了的。
“臣多谢王上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陆安舟轻声开口。
荣桀抬眼冲他笑笑,轻轻把茶杯放回桌上,这才沉声说道:“本王一路从北往南,途中多经村镇,如今业康的情势显然不是太好。”
说起这个,陆安舟苍白的脸上难得飞上一抹浅红,朝廷动乱,御下不严,才会导致新旧两政杂乱,百姓生活困苦,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臣,难辞其咎。”
荣桀摆了摆手,只看陆安舟一面,他就能看出他身上那股清贵气,他确实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且又一心为民,可他到底不够狠,不能称王,若能遇明主,却可为盛世能臣。
“陆大人不必内疚,若无你早先告知,如今衡原百姓还不知如何,你是个好官,这一点毋庸置疑。”
陆安舟苦笑出声:“若不是当年我贪恋权势,鬼迷心窍同吴正合作,这两年业康百姓也不至于……不过,所幸事情已经过去,从此以后业康归顺越国,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短暂的交谈中,不光荣桀在观察他,他也在小心翼翼观察荣桀。看得出来荣桀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且爽朗大方,客气有礼,虽是平民出身,却又有种浑然天成的尊贵之气,举手投足之间利落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能走到今天,在中原异军突起,不是没道理的。
把业康交给他,陆安舟是放心的。
荣桀安静听他说完,便笑道:“陆大人也不用妄自菲薄,虽说业康新政无法推行,这里面的原因你我都很清楚,但新政确实是好的,也能为百姓谋得福祉,这一点就足够了。我观业康朝廷上下,文臣大多勤勉清廉,都是难得的能臣,这也说明你用人有度,看人极准。”
陆安舟这几日确实是有些苦闷的,被抓走后囚禁那么多日,救出来以后他又病了,躺在病床上反复思索这几年的对与错,他甚至对未来都有些茫然。
业康归顺越国后,自有荣桀派遣新的布政使做父母官,他又要何去何从呢?
只是没想到,荣桀到了业康,不是先去朝中,也不是体察民情,反而亲自来了陆家,坐下来与他深谈。
这一席话说下来,陆安舟心中是又忐忑又感慨,甚至还有些感动在里面,倒也是五味杂陈。
荣桀见他愣在那里不言不语,不由笑道:“以陆大人之才能,屈居一省实在是大材小用,不知大人是否愿意随本王去琅琊府,入上书房,参议朝中大事?”
这一席话,直接把发呆的陆安舟拉回现实之中。
他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荣桀:“王上,臣何德何能?”
陆安舟嗓子都有些哑了,他一双眼眸渐渐泛起红色,却还是定定看向荣桀。
荣桀冲他摆摆手,态度越发温和起来:“实不相瞒,朝中原是设立左右丞相的,只政事繁多,两位相爷夙兴夜寐,也经常无法处理完所有政事,因此侯相提议新设立上书房参议一职,有几位大臣共同商议政事。”
前朝也有先例,例如魏晋时的尚书台或宋时中书省,便是多臣并行辅理政事。
“陆大人清廉为官,勤政爱民,再者博学多才,聪慧严谨,定当能当此重任。本王此番前来业康,就为请你出山,出仕为相。”
陆安舟只觉得胸口火热一片,有什么炙热的东西在他血液里流窜着,叫他实在冷静不下来。
“王上,真觉如此?”
“是。”
陆安舟站起身来,前行两步站在荣桀身前,恭恭敬敬跪了下去,他给荣桀行了一个大礼,随即直起身来:“既王上赏识,臣岂有推辞之理,臣愿跟随王上,竭尽所能安邦定国,不负王上期许。”
荣桀起身,亲自把他扶起来:“爱卿无需多礼。”
同陆安舟谈完之后,荣桀觉得畅快极了,像陆安舟这般的能臣,困顿一省实在有些委屈,能进入上书房为国办事,才能彻底发挥他的能力。
之后两日,荣桀召见了业康的几位重臣,又命陆安舟选出新的布政使,这便准备班师回朝。
业康的政事要比他们预想的顺利许多,朝廷里的文臣大多都是陆安舟选拔出来,都是可用之才,没什么好换的。
只是武将那边倒是费了雷鸣不少功夫,两日不眠不休把他们守城军重新编队,这才看起来像点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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