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暖》第63章


谢安手揉一下后颈,小臂露在外面,肌理结实,过一会,他笑,“以后,还要仰仗舅哥。”
沈骁会意,眼中有些赞许,“好男儿当从军报国。”
谢安弯唇,“那倒是次要……她受了太多折腾,我想给琬琬个安稳。在这世上,若是无权无势,任凭有天大本事也难得有好日子。我只想着,若哪天我有一番功名,做我的夫人,至少不会有人敢欺负她。琬琬愿意卖包子还是呆在家里绣花儿,全凭她乐意,我想要拼一拼,让她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顾忌。”
沈骁半晌没说话,只看着他,眼眸沉沉。
两人边说边走,过半天也没走多少距离,到了院门口,沈骁停下,“西北王这段日子不在昆山,等他回来,我替你引荐。”顿了顿,他又说,“他是个好将领,好好干,以后做一番大事业,不无可能。”
谢安应一声,忽然察觉什么,他回头看,见着琬宜靠在门口的身影。谢暨捧着瓜子在她旁边,见谢安眼神过来,生怕被骂,赶紧拉着琬宜进屋,瓜子噼里啪啦洒一地。
沈骁拍拍他的背,低声道,“以后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事情就找我,湘湘做错事了,也可以找我,我替你训她。”
谢安收回视线,没答这话,只说,“想喝酒了就来找我,到底一家人,就算为了琬琬,也别生分。我没什么好本事,但只要你出声,任何事,我绝不会不帮。”
他停一下,又补一句,“和琬琬和离除外。”
沈骁轻笑出声,点头回一句好,摆摆手,便就往回走。
他住的屋子离这里并不远,酒喝的不多,但还是有些热,沈骁抬头看眼月亮,觉得浑身清凉不少。他想起来,琬宜小的时候,喜欢窝在他怀里看星星。
那时候娘亲还在,会温柔蹲在他们身后,拿着蒲扇给他们吹风赶蚊子。
他教她背诗,背对了一句话,就给一颗葡萄吃。有时候,她半晌念不对,沮丧看着他,可怜兮兮耷拉着肩膀,那时他是怎么逗她来着?他好像说,“求哥哥没用,以后找你夫君去。”
琬宜懵懂问他,“夫君是什么?”
他说,“除了父亲和哥哥外的,对你最好的男人。”
……可一转眼,她真的有夫君了。
沈骁负手走着,沿着矮墙,不疾不徐。不知什么驱使,他回头望了眼,瞧见了就站在屋门口的那一对儿。
娇小姑娘缩在男人怀里,嗔怪着小声说话,男人坏笑着掐她腰眼,她左转右转躲不开,最后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她不情不愿踮着脚尖亲他下巴一口,又按着裙摆跑进屋子。
沈骁指节碰触一下唇瓣,眼里溢出丝笑。
他低声,似是和自己说,“湘湘长大了,总会有个男人陪着她的。就算再不甘愿,也总没办法陪她走一辈子。而谢安,对她足够娇惯了。”
……
琬宜的包子铺开张就在五天后。
谢安带着谢暨绕着城走了好几圈,总算敲定个地方,不能在闹市,怕她太累,也不能偏远,怕她赚不到钱难受,店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最好还能离家近……麻烦啰嗦一大堆。
琬宜倒是很高兴,她早习惯了忙碌而充实的生活。靠着自己赚些钱,即便不多,她花着也觉得分外满足。生活琐碎,但每天都朝气蓬勃。
包子店的名字她想了好久,和杨氏一起拿着诗经楚辞翻了许多遍,最后还是决定取个通俗的。
谢暨也跟着掺和,三个人一起列了一长条名字,去找谢安和沈骁定夺。
包香缘,一口香,香飘飘,福满香,包发财,包中宝,包您满意,十里香包……
沈骁从头看到尾,没什么情绪波动,只说,“都很好,挑不出。”
谢安不识几个字,琬宜便就挨个给他讲,从名字的寓意讲起,絮絮不嫌麻烦。谢安眉头越锁越紧,等她说完了,开口问,“你想了四天,就想出这些?”
琬宜有些紧张,和杨氏对视一眼,轻声说,“不好吗?”
谢安咬紧下唇,指节敲着桌面,半晌才答,“都很好,挑不出。”
琬宜攥着手中写满字的纸,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过一会,又听谢安说,“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吧?”
琬宜点头,“叫什么呢?”
谢安换了个姿势,手肘撑在膝上,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谢家包子铺。”
“……”琬宜并不满意,但沈骁却表示赞成,她没办法,只能这样。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还为此事闷闷不乐。谢安被她烦的没办法,按着她肩把人翻了个身,从背后欺上去,手从下方摸到她胸前,狠狠捏了捏。
琬宜惊叫一声,听他在耳边低低说,“就你这水平,凭什么嘲笑老子闺女叫。春杏?”
第54章 偶遇
以前在京城; 先生教书,提到边塞时用的词大多沉重苦寒。
琬宜印象最深的那句是“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可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昆山偏僻,却也不失繁华热闹; 拐角处有扎辫子的孩子甩着鼻涕泡躲猫猫; 街上熙攘喧哗,戴着绣花帽的男人叫卖他筐里的东西; 叽里咕噜说着琬宜听不太懂的话。
谢暨不知道去哪个土坑里给她挖了两盆小野花; 浇了几天水; 倒也长得不错。红瓣黄蕊; 最平平无奇的样子,密密一片,有淡淡香味。
四月初,已入夏,天气依旧凉爽。琬宜坐在门口; 膝盖并拢成一个端正姿势; 旁边是冒着蒸汽的笼屉。她随这边风俗在脑后绑了两条大辫子,正捏着尾巴研究绑在上面的红发绳。
杨氏从小厨房出来; 甩甩手上的水; 递给她一个小白杏,琬宜笑着接过; 咬一口; 汁水四溅。
她自己也拿一个; 没吃,张望去寻早上就没了影子的花猫,“阿黄呢?”
琬宜晃一晃腿,摇头,“不知去哪里野了。”
“那不管它。”杨氏不再看,落座在她身边,笑问,“数了今个赚多少钱了吗?”
白杏小,几口吃完,琬宜含着核儿去摸腰间的钱袋子,打开看看,心里估摸了个数,唇角弯起,“还挺多,能买半只烧鸡。”
杨氏卷一卷她发梢,颔首,“晚上要谢暨去东街买,他鼻子灵,闻着味就知道哪家更好吃。”
琬宜笑的更开,把杏核儿吐在旁边小篓里,刚想收起钱袋子,就觉着裙摆晃了晃。
她低头,对上阿黄晶亮眼睛,旁边还跟了只小母猫。纯白毛发,嵌一双宝蓝眼珠,身材娇小只到阿黄三分之二,娇柔贴着它侧方。
琬宜一愣,指着小白猫问它,“你媳妇儿?”
阿黄歪一下脑袋,什么表示也没有,随后就带着小白猫颠颠跑远,好像到她面前就是走个过场。杨氏看着它们背影,低笑出声,“看这架势,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添一窝小崽儿。”
琬宜捏捏耳垂,想起以后阿黄做父亲的样子,也跟着乐。
再过一会,有人来买包子,杨氏起来去招呼,竹屉掀开,风吹来醇香肉味。琬宜看一眼天色,跳下凳子往前走两步,遥遥望着街头。似是心有灵犀,几个眨眼后,谢安就出现在拐角地方。
小孩子们还蹦跳着玩耍,有的撞在了他身上,谢安拧着眉往后退一步,指尖点着那孩子额头给推开,随后大步往铺子这边走。
这边外族人众多,服饰大多奇怪,五彩缤纷。他全身暗色装束,肩膀宽阔,腰间束带成精瘦一条,踩着黑靴,提剑而行,轻而易举区分于旁人。
琬宜碎步过去到他身边,挽住他手臂,又踮脚整理一下他衣领,这里民风并不拘束,琬宜耳濡目染也放开些许,不再推拒与他当众亲密。
谢安手垂在身侧,任她靠着,低头问,“吃饭了没?”
“没,”琬宜往铺子看了眼,客人已经走了,杨氏拿着蒲扇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给灶里扇火。“你饿了?”她仰脸问,又说,“还有羊肉馅包子,小菜也有,再烫壶酒?”
行至门口,谢安手搭在她肩膀上推她进去,“不用那么麻烦,带你去吃面。”
闻言,琬宜有些雀跃,“什么面?”
谢安把剑递给杨氏,又扯一件小披风搭在臂弯,回答她,“臊子面。”
没再多说,他跟杨氏摆手打了个招呼,牵着她手推门而出。
杨氏不放心,跟在后面叮咛一句,“早点回来。”
琬宜回头应一声,转而贴着谢安更紧。风吹过来,长长的红色发绳飘荡到谢安脸上,他抓下来放眼前看一看,撇唇,“这颜色怎么这么俗。”
琬宜瞪他一眼,扭头,“不懂就别说话。”
然后便就真的没人说话。谢安带着她往面馆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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