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国公府》第194章


甄芙儿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就鸢忽而如此一问,愣过后,神色微黯,道:“凝香做了错事,已被母亲打发回了老家赣州,前几日给我送了信,说是母亲给她寻了门亲事,配给了庄子上二庄头的儿子,如今,已经嫁了人了。”
凝香曾是甄芙儿跟前最得力的,一门心思向着她,凝香心气高,嫁给那庄稼汉显然是委屈她了,留在甄芙儿跟前,保不齐也会替她寻一门好亲事的,只可惜。
凝香便是那日亲手将纪鸢推下水的。
“这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甄姑娘其实也不必给我道歉,因为您种的因,这果儿已然由凝香但着呢,至于我…”纪鸢淡淡的笑了笑,道:“焉知是祸是福?或许,一切都是各人命数罢了。”
甄芙儿闻言,定定的看了纪鸢良久,忽而喃喃道:“倘若没有表哥,咱们二人许是会成为好友也说不定。”
然而,没有如果。
***
从芷蘅院出来后,纪鸢正要打道回府时,忽而闻得外头一阵喧嚣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轿子来接人了,菱儿芍药二人是个爱凑热闹的,纪鸢一时无事,便领着几个小丫头来到了前院瞧热闹。
宁王英姿煞爽,亲自下马迎亲,三公子背着霍元芷一路从芷蘅院背上了花轿中,柳氏不敢出门相送,只跟着一路追随到前院止步,哭成了人干,所有霍家的人,上至长辈,下至于公子姑娘、婆子丫鬟都赶来相送,及瞧热闹,整个霍家府外,里里外外堆满了人,一声锣响,道一声“吉时已到,起!”,便将人抬走了,从此,不再是霍家人。
热闹散去后,纪鸢立在远处感慨了一阵,不多时派了菱儿去寻霍元昭,跟她知会一声,自己先走一步,随即领着芍药往回走,哪知刚转身走了没两步,竟瞧见身后的月洞门前站着一人。
来人身着一袭玉色华服,风姿雅量、风流不羁,手中举着一柄折扇,正静静地立在她身后往她这边瞧着,也不知立了多久,瞧了多久。
上次一见,还是上回中秋宴上,距今其实不过半月光景,那会儿在宴上,人多,两人连目光都未曾碰撞到一块儿过,算不得正经相见,也压根未敢多瞧,眼下见了,只觉得对面的人变化极大,从前吊儿郎当,每每见了纪鸢总会忍不住上前调笑几句,脸上总是扬着漫不经心的笑,如今,瞧着还是风度翩翩,丰神雅贵,但是眉眼见好似多了几丝坚毅了,少了几许轻浮及玩劣,瞧着似乎正经了不少。
立在月洞门下,微微抿着嘴,定定的盯着纪鸢,没有开口说话。
纪鸢愣了片刻,亦是抬眼瞅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概是方才前脚才跟甄芙儿闲聊,听她提及了表哥,后脚便在这里碰上了,只觉得十分凑巧。
还是芍药看了看霍元懿,又看了看纪鸢一眼,远远地朝着霍元懿行礼道:“见过二公子。”
纪鸢这才悄然缓过神来,远远地朝着那霍元懿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道:“二公子。”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之人收起了折扇,缓缓朝着纪鸢走了过来,走到距离纪鸢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霍元懿将纪鸢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不多时,目光在停留在了纪鸢脸上,静静地瞧了许久,方淡淡扯着笑,缓缓开口问道:“大半年未见,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第196章 
绾上了妇人鬓, 不过大半年的光景, 就由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片子一跃成了如此瑰姿艳逸、光艳照人之人,只见眉眼间目光流盼, 百般风情, 令人晃眼, 头晕目眩。
霍元懿定定的看着,脸上笑着,握着折扇的手却缓缓收紧了。
纪鸢听了嘴角微微抿着, 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才好。
曾经,她因甄芙儿,因王氏对他避之不及,一开始,她也如世人般, 只当他是风流不羁、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只后来, 他三番四次的相助于她,纪鸢当知, 霍家二公子霍元懿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品行不正, 玩劣及不堪。
只是,帮她的有他,她受的灾难, 亦是因他。
如今, 曾经的种种早已经如过眼云烟, 随着各就各位的归属, 曾经的恩怨早已然尘归尘,土归土了,如今,她是大房妾氏,他是霍家二公子,他们之间见了,除了点头招呼,便再也没了其它。
纪鸢只扯着嘴,冲那霍元懿矜持的笑了笑,笑过后,复又冲他施了一礼,道:“二公子说笑了。”顿了顿,只淡淡道:“我该告辞了,二公子随意。”
说罢,便要越过他而去,擦肩而过时,冷不丁听到对方喃喃的说了声:“我原以为你回山东了。”
纪鸢一愣。
走之前,听霍元昭说,他们姐弟两人正要打算回山东老家的,霍元懿觉得,也好,这国公府看着尊贵气派,可深宅大院里头却不知困住了多少可怜人,她们姐弟俩,合该不属于这儿的。
只是未曾料到,世事无常,兜兜转转,她依然还是留在了这儿。
霍元懿想问她一声,可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方才见她气色大好,春风拂面,霍家大公子对其爱妾的宠爱,整个府中人尽皆知。
霍元懿自嘲的笑了笑,转过身来,盯着纪鸢的背影瞧了一阵,忽而冷不丁笑了笑道:“好了,不说笑了,言归正传,其实我这会儿来寻你,是有事相求,不知…小嫂嫂可否帮衬一二?”
霍元懿将折扇一挥,顷刻之间,又恢复成了往日那名尊贵风流的翩翩公子。
那句小嫂嫂令纪鸢脚步一顿,纪鸢捏了捏帕子,犹豫了片刻,终是停了下来,背对着那霍元懿缓缓道:“二公子但说无妨。”
***
却说前院热闹散去,府中丫鬟婆子三五成群的散开,各自忙活去了,中午府中还设有宴会,忙碌依旧在持续着。
霍家一众族亲皆赶了来祝贺,此时,霍家老几房的老辈们都在老夫人院子里作陪,魏蘅瞧热闹之余,一直在不漏痕迹的搜寻着大公子的身影,却不料,便是那花轿起轿了,皆未见人影,非但未见那霍家大公子人影,甚至连二公子的身影皆未曾撞见。
魏蘅指了丫鬟翠屏前去打探,得知大公子这会儿正在前头陪着几位长辈们说话,魏蘅在前院晃荡了一阵,久不见人出来,便领着翠萍到一旁的花厅等候,经过抄手游廊正欲绕过去时,恍然间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魏蘅一时好奇,忍不住凑过去瞧了一眼,当即双目微瞪。
只见那月洞门后赫然立着两道熟悉的身影,霍元懿与那纪氏二人纷纷背对着,一前一后的杵在那里,两人立着久久无语,似乎正在说话,又似乎无话可说。
此处地偏,四处寂静无声,许是做贼心虚,纪氏身旁一小丫头只远远地退到了门后,四下张望,瞧着倒像是隐隐似在望风。
孤男寡女,共处一处,欲拒还迎,行迹暧昧。
魏蘅出生世家,深宅大院里的腌臜勾当见多了去了,如今投身霍家二房,里头的男盗女娼、暗度陈仓的恶心事儿更是举不胜数,一见眼前这情景,魏蘅当即了然于心,尤其,见那霍家二公子一副痴缠不休的模样,魏蘅一时除了惊诧,心中勉不了有些恼恨,有些嫉妒。
她是魏氏长女,走到哪儿,遍地皆是魏氏一族的仰慕者,投身外祖家,整个府中的表哥表弟亦是痴迷于她,然而,霍家除了正经的国公府,其余那些旁支不过是些将要败落的残枝败叶,全凭着依仗国公府的余威而苟活,这样的家世家门,她魏蘅如何瞧得上眼,唯有这威风凛凛的国公府才甚得她意。
她们魏家百年书香世家,甭说配一个国公府,便是入宫为妃为嫔,亦是够格的,然而,到了这正经的霍家,一个两个的却都不曾将她放在眼中,如此,魏蘅只当他们都瞎了眼便也罢了,偏生,一个个都往那名身份底下的妾氏身上扑,魏蘅如何能不恼恨。
纪氏的木兰居,魏蘅去过几回,院子虽不大,但里头的庭院设计,修葺的仿佛人间仙境似的,乃整个霍府独一份。
尤其,那些奇花异草中并不缺珍品,魏蘅当日不过随意往那花圃中匆匆一扫,便瞧见一株春兰,多花连体共生,形成了开放重叠的“花中花”,此兰花稀世罕见,乃兰花中的稀世珍宝,说是前几日大公子闻言纪氏独爱兰花,便不知从哪儿寻了这一盆来,讨美人欢心用的。
上回,魏蘅更是无意撞见,那满匣子满匣子的红宝石首饰,皆是宫里进贡之物,这样的稀世珍宝,竟然悉数入了那妾氏的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魏蘅不由红了眼。
眼下,魏蘅冷笑一声,双眼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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