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笑春风》第188章


“阿桐。”陆砚先开口了,微微弯了下唇,带着些许心涩,轻声唤道:“可是来了许久?”
长宁轻轻摇了摇头,拿起备好的帕子和披风走向他:“并未太久……”抖开手里的披风掂着脚想要给他披上。
陆砚弯了弯腰,由她为自己披上披风,握住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将她搂进怀中,长长叹了一声。
昭和帝数月前便布下了战局,本是必胜的一场战事,却因叶子铭的叛国变得复杂多变起来,福建路、淮南路还有湖荆路驻军、禁卫近三万人踞结广西,人数并无优势,地利稍逊越国,能守住便是不宜,更别说取胜。
陆砚低头吻了吻长宁的发顶,目光悠远的看向已经亮白的天际,应就在这几日,命他前往广西的旨意就应该下来了,可是却又太多的放不下。
“三郎,我记得你曾经提过,若是越国战事不顺,圣上便会命你领兵前往,可对?”长宁仰头看向他,杏眸清澈如水,让人心软。
陆砚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
长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突然弯起唇角:“我不愿你出征的,却并非全因不舍,只是顺利的战事,百姓总归是要少受些苦……”
长宁深吸一口气又尽数吐出,抬手抚着他的脸,轻轻道:“今日……是钦州屠城头七。”
陆砚微怔,当即便明白长宁这般素净的原因,“阿桐有心了。”将人抱进怀中,许久后才郑重道:“我会平安归家,为你与两个孩儿我也定会平安回来。”
长宁眼眶一热,眼泪渗出眼角,紧紧靠在陆砚胸前,轻轻将眼泪蹭掉,才翘起唇角看他:“大丈夫应言而有信,我信三郎!”说罢,微微垂了头,将满腔离愁压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倒是三郎,莫要忧心家中,此次与新婚那时不同,我有孩儿相陪,且也长了几岁,定是会照顾好家中的。”
看她带着几分骄傲轻扬起的小脸,陆砚心中一阵酸涩,各种自责、愧疚、不舍得情绪蜂拥而至,都变成了对她的疼惜。
猛地将人搂进怀中,陆砚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好,今日所说,阿桐与我都要做到,你与孩儿好好在家等我归来!”
陆砚伸手想要接过长宁手中的护心甲,却被长宁躲过,看着她神态肃穆的为自己佩戴好着最后一片铁甲,陆砚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胸前的双手。
“妾为郎君着甲护,且请郎君莫忘白首盟约,待江河湖山静平,归家共话西窗。”长宁声音哽咽,咬着唇不让眼泪掉落,她要笑着送他离开,不能让他牵肠挂肚放心不下,只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砸到了地上。
陆砚心中绞痛,那般无用的话说出来总是带着几分轻飘,明明知晓她就是因为自己而忧心不止,怎能轻易的说出让她莫要担忧这般的话来!
“阿桐信我,白首盟约我定不会忘,我还盼着与你携手终老,定不食言!”陆砚抬手用披风将长宁裹进怀中,挡住他人目光,低头含住她的唇,“信我!”
银甲乌马,青年将军气势凛人,锐利的像是随时都会出鞘的利剑。陆砚努力不让自己回头,身后一直追随的目光让他充满英锐之气的眼眸中带出一丝不舍,心中对那占城屠杀的越人更加恨恶,看向前方的目光越发的冰冷。
早就已经安排好的三路大军已经数次打退想要进犯廉、邕两州的越军,彼此皆有损耗,越军攻不下这两座城池,南平军士也无法攻下被占据的钦州,双方就这样进入了胶着状态。
陆砚此次并未带两浙驻军,而是尊圣意调动了江南、广东两路驻扎的两万禁卫,除此之外,昭和帝还密令他调动两路的飞羽卫一同作战。
江南、广东的禁卫军是南平仅有的水战军,昭和帝之意陆砚自然明白,屠杀南平十万百姓,越国唯有灭国方可报南平之恨!
一路急行,到达福建路与广西路交界时,马赞、王谦等将领已经固守廉、邕两州十二日了,胶着的战局对双方兵士来讲,比拼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意志力的较量。
每天都有战友牺牲,敌方却久攻不下,消极的情绪渐渐在兵士中蔓延,越国却又在此时放弃邕州,全力攻打廉州。
守卫廉州的马赞被突然而至的强攻弄得措手不及,险些失了一个城门。好在马赞作战经验丰富,很快就调整战术,全力应对,却只是勉强支撑。
王廉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却一时难下决定,邕州要守,廉州也不能失,无法兼顾却偏偏不分轻重,时间刻不容缓,却要斟酌谨慎,这一刻王廉只恨自己没有长两个脑袋。
福建、广西交界,连日急行的兵士个个疲惫不堪,陆砚命大军原地休整,派出斥候前去侦查前方情况。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军暂且休息的地方是一片树林; 陆砚从马上下来,习惯性的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才靠着一棵树盘腿坐下。
几位副将皆面面相觑; 眼看战场就在前方,便是形势不急; 此时此地休息怕也不合适吧?几人心中这般想着,却无人敢直接说出自己的质疑,这位陆将军实在是位传奇,明明是科举的榜眼,却武艺超群; 战功不俗,更何况,陆将军年纪虽轻,周身的气势却十分逼人,几日来; 如铁打的一般骑马疾行,始终腰板挺直,身姿卓越,连带着大军也斗志昂扬,严肃齐整; 这般领帅让他们心中皆是佩服不已。
陆砚早就注意到几位副将的情况,只是他心中盘算着此时的战局,无心理会他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砚看了看日影; 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还在沉睡的兵将,缓缓走出树林,宽阔的马道空无一人,暮色沉沉的秋日,光影萧索。
马蹄声远远传来,一匹棕色骏马踏尘而至,马上的人等不及停稳便一骨碌从马上翻了下来:“将军,廉州危急!”
陆砚跨步上前将斥候扶起,沉声道:“目前情况如何?”
斥候一脸风尘,额头不停滑落的汗水已经迷住了他的眼,却顾不得擦拭:“越军从前日酉时开始猛力攻打廉州,最初只有五千兵马,昨日围困邕州的三千兵马也全部赶往廉州,马将军奋力抵抗,将越军挡在城外,今日戌时,钦州城中又派出二千兵马前往廉州,率军之人乃是叛军叶子铭。”
陆砚眉心紧皱,这般做法表明越军势必要拿下廉州的决心,若廉州失守,只怕下一个目标便是邕州,拿下邕州……南平国门便等同虚设,越军便可长驱直入。
拳头猛地攥紧,陆砚眼中闪过一抹冷厉,转身走进树林,抖开手中的马鞭,猛地一甩,响亮的震鞭声像是穿破了空气直直刺进还在睡着的兵将耳中,瞬间,安静地树林一片兵荒马乱。
陆砚面色无波的看着睡得一脸迷瞪,晕头转向穿梭的兵士,一言不发却比火冒三丈更让人害怕。
“你,还有你,后面的……”
陆砚用马鞭点了点一位年轻的兵士,随手指向队伍的对面:“过去。”
对面的人数渐渐增多,很快便整齐的列成了三队。陆砚走到正中,看了眼前挑剩下的,转头对旁边一头雾水的几位副将道:“这些人原本属于你们谁的,现在还归你们带领,入夜之后,急行三百,天亮之前务必抵达廉州,解廉州之困,不得有误。”
陆砚看着明显已经变色的兵士,淡淡加了一句:“若有违抗者,军法处置,若有偷奸耍滑者,立斩不赦!”
最后资格极有分量的字被他轻而淡的说出,却让听者心里都是一紧。
“陆将军,若是有人体力不支该如何?”一位副将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看陆砚转头看向自己,连忙解释:“卑职并非不听军命,只是……兵士体力有差异……”
陆砚微微点头:“方副将所言有理,只是穿上这身铁甲便不由你们违抗命令,急行三百,做得到要做,除非死!”
方副将有些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抱拳道:“卑职明白了。”
吩咐完副将们要带的兵士,陆砚转头看向自己挑出来的队伍,刚刚一片慌乱中,这些人却能快速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做出防御站位,在一大群兵士中十分突出。
陆砚背手而立,微微捏了捏手中的马鞭,开口道:“此刻起,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命令你们做任何事,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谁的兵,现在你们皆是我的亲军,尔等明白否?”
这些被挑出来的兵士原本的忐忑不安瞬间化作狂喜,若说陆砚在副将心中是个传奇,那么在这些兵士心中便是飞取敌方上将头颅的战神,能成为他的亲军,兵士们都激动的内心澎湃,一声“遵命”喊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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