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笑春风》第194章


四倍岁贡,并退居茂城,其余城池皆送与圣人。”
沙万邦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跪在他身后的宫妃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陆砚目光扫过沙万邦身后的宫眷,王子公主,如冰锋一般的目光看的众人瑟瑟发抖。
“四倍?你们越国去岁岁入不过千万两白银,四倍是痴人说梦吧。”陆砚冷冷嘲讽。
沙万邦定定的看着面前相貌俊美却冷如寒冰的年轻儿郎,才惊觉从刚刚到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淡漠的如同看那死物一般。寒意从心中升腾,沙万邦膝行上前,拉住陆砚的袍脚哀求道:“我要面见圣人,向圣人请罪……”
陆砚垂眸看着紧紧拉着自己袍脚的双手,目光淡而无波,半响后从旁边侍卫腰间抽出长刀,拂开沙万邦的手,俯身低声道:“圣人有谕,你若活命,全城百姓殉葬,想让全城百姓活命,你必须死!你如何抉择?”
沙万邦身体一僵,呆呆的看着陆砚,半响无法回答。
陆砚勾唇讥笑:“永定城近百万百姓性命难道抵不过你的命的吗?”
沙万邦手指颓然松开,整个人瘫软在地,许久之后才无力道:“我要面圣。”
陆砚看着他,将自己的袍脚从他手中抽出,淡淡道:“杀我十万民众,你有何脸面面圣?”
沙万邦瘫软在地,金光闪闪的大殿笼罩在一片哭声中。
陆砚收回目光,想起昭和帝传给他的将书,目光微闪,心中已下决定,再次看了眼沙万邦,肃声下令:“斩!”
毕竟曾经为王,顾全沙万邦的面子,行刑没有示众。越王宫最偏僻的宫殿,历经沙场的士兵手起刀落,鲜血浸红了地面。
陆砚垂眸看着落在地上的人头,命人捡起放进匣中,即刻快马出城,前往京都,报于昭和帝知晓。
越国的重臣尽数被搜出,陆砚从他们面前经过,神情淡漠。这座流光溢彩的大殿已不见当初辉煌,只剩下无尽萧索。
“尔等可降?”陆砚的声音本就清冷,此刻听在越国大臣耳中更如索命般阴冷。
越国宰相抖索着抬头看向陆砚,颤抖道:“吾愿降。”
陆砚神色越发冷漠,顺着宰相看过去,重臣纷纷道降。看着这些大臣伏地祈求,陆砚唇角讥诮的勾起,转身向殿外走去,接过旁边士兵手里的火把,掷向这座论政议事的宫殿,已经被洒满火油的宫殿霎时升腾起数丈火苗,吞噬了一切。
林怡然看着升腾跃起的火焰,上前请示道:“禀元帅,永宁城百姓已被押出,请示下。”
火焰映红了陆砚冷静的面庞,听到林怡然的话,转头看向他,林怡然连忙闪到一旁,伸手道:“元帅请,城□□搜出二十五万百姓,已全部被押往城西,只等元帅下令。”
昭和帝谕书踏平永宁,已报钦州之恨。林怡然紧跟在陆砚身后,微微抬眸看向前面挺拔的背影,心中暗自多些揣测。
城西空阔的空地捆押着身着新衣的越国百姓,哭声绝望的笼罩了这一片上空,两个土坑已经挖好,身着南平军服的士兵列队在外,马赞正在看着各队上交的名册。
陆砚脚步微顿,侧头看向黑压压跪了一片的百姓。马赞快步上前,将名册递上:“永宁城共搜出二十四万三人,请元帅示下。”
陆砚缓慢的翻阅着呈上的名册,心中说不出的堵闷。空气仿佛凝滞,除了悲泣声,再无别的声音。
陆砚的目光停留在其中几个幼儿名姓上,十月大的婴儿,应与瑜郎、芃儿差不了许多吧。
正想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让人绝望的死寂,陆砚循声侧头看去,只见一个士兵从一个妇人手中将还裹在包被中的孩子夺过,陆砚眉心拧起,喝道:“住手!”
士兵全身一抖,立刻全身肃立,陆砚将名册递给马赞,抬脚过去,孩子被士兵双手架起,哭的厉害。
陆砚伸手将幼儿接过,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嚎哭,小脸哭的通红,陆砚动作轻缓的将孩子抱稳,伸手轻轻抚了抚孩子的脸颊,哭声慢慢止住,乌黑溜圆的眼睛清澈,这目光让他想起了长宁,想到了出生两月便与自己分别的一双儿女。
将婴儿交给泣不成声求饶的妇人,陆砚目光扫过眼前的面容绝望的越国百姓,缓缓垂下双眸,许久后,低低道:“传我命令,将人关押,列奴籍,待安抚使到达将名册交接。”
众兵将皆是一愣,马赞向来心直口快,想也没想道:“元帅,圣上所谕……”
“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后身怀有孕,我等自当为皇子积福,其中缘由我会亲自禀奏圣上,尔等遵帅命便是。”陆砚转身看着马赞,语气平静。
马赞愣了愣,半响后点头应道:“卑职遵命。”
林怡然跟在陆砚身后,永宁城的街道还能看出昨夜新春喜庆的印迹,只是已变残桓。
“元帅今日为何放过永宁城百姓?”林怡然终于还是未能忍住。
陆砚脚步渐渐停下,脚下湿漉漉的,分不清是落下的雨丝还是交战的鲜血,“越军屠尽钦州城,林副帅如何评述?”
“禽兽所为!”林怡然咬牙切齿道。
陆砚转身看他,神色肃穆:“我南平兵将岂能与禽兽同?”
“林福帅许是不知,我出征时,家中儿女尚不足三月,稚子无辜,百姓亦无辜。今日一切,砚俱会如实禀报圣上,一切都与尔等无关。”陆砚声音清冷,只有在说起自己一双儿女时,带出几许温柔。
林怡然有些愣怔,看着陆砚背影渐渐远去,风吹起他白色的披风,似如洁白梨花。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陆帅当如此。
血腥味随风飘然,这座不足三十年越国历史上最奢华的宫殿再也没有往日的金碧荧煌,与沙氏王朝一起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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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之战早在二月就已结束,永宁城破之后,余下十几城池的守将,不是弃城而逃,就是带城投降,至二月底,越国六十万里领土尽归南平。
若说东胡一战,尽让北方邻国忌惮,那么对越一战则是震慑四海。新春刚过,周边属国便纷纷借着为二皇子庆生前往京都朝拜。
昭和帝看着枢密院送来的朝拜请奏,唇角轻轻勾起,拿起一旁的朱笔,批下准奏二字,才抬眼看向书案前的枢密院副使:“伐越大军何时归朝?”
隋大人连忙躬身回道:“应已入京北,最迟三日后便到。”
昭和帝脸上浮现出笑意,将请奏交给隋副使,起身道:“命殿前司准备,朕要出城迎接。”
隋副使一愣,,脸色有些为难:“臣以为不妥,近日参劾陆元帅奏本甚多,还请圣上慎行。”
昭和帝轻挑眼角看向隋副使,想到近半个月参奏陆砚残暴不仁,斩杀三万越军俘虏,且未得圣意便斩杀沙王一族,实在胆大妄为等事,眼神便冷了几分:“十万将帅在外苦战,深入瘴疠之地,损伤近两成,尔为枢密副使,不仅不为我军将帅痛惜,反而与那帮颠倒是非之人同波流污,实在不堪!”
隋副使一怔,连忙下跪,乞告道:“臣并无此意,只是陆元帅今日争论诸多,臣以为此时此刻,圣上不宜表态。”
昭和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隋副使,半响后突然扬声:“来人,替朕拟旨……两浙转运使陆砚,年十九得中榜眼,昭和元年出征东胡,取敌帅首级,归京赴浙查处贪腐百余人,追缴赃银百万万两,另设钱塘港口,通达四方,赋税岁入,百年之最,然南越侵我南平,奉旨伐越,收归六十万土地,功勋可著,赐一等候,名永宁,世袭罔替……”
钱塘城外一辆马车已经连续五日都停留在此,从日出到日暮,旁边茶舍的小二看了眼马车,轻轻嘟囔了声,转头招呼茶舍中过往的行人。
“……话说伐越元帅陆氏三郎本为名门之后,若说他是谁,便要说说当年定北侯,乃是陆三郎祖父,常言道,虎门不出犬子,陆三郎便神肖齐祖,面如冠玉,风姿朗然,更是文武兼备,少年英才……”
长宁紧贴着车壁,听着茶舍中艺人的评说,唇角带着浅浅羞涩的笑,她的夫婿竟然这般好么?
“瑜郎,芃儿,听到了么?那说的英雄儿郎便是你们爹爹呢,是不是分外英勇?瑜郎长大也要如你爹爹一般才好呢。”长宁将一双儿女揽进怀里,柔声教导着,耳朵却一句不落的将说书艺人的评说听进耳里。
三月江南花满枝,风轻帘幕燕争飞。此时钱塘正是美的如梦如幻时节,出城观赏景色的车马络绎不绝,女眷的车马两侧别满了粉白浅桃,花香四处漫开,正是一年好风景。
长宁隔着纱帘眺望着远远延伸的官道,心中满是期待。三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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