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驯服你的龙》第27章


“……”
对于这种既幼稚又恶劣的行为,陈曦今天晚上数不清第几次无话可说,杨欢保持着冷脸,剔起眼睛睨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大黄:“真没有就先煮了这条蠢狗。”
当初真该煮了你。陈曦腹诽,认命地站起身,数不清第几次进厨房。
幸好她还真留有一手,回家的路上带的那份外卖:青椒肉丝盖饭,本来是想明天贿赂给房东太太,这时也只能贡献出来了。
为了避免杨欢再找麻烦,陈曦自觉地把饭菜都热了一遍,这才重新找了托盘给端出来。
份量仍是不多,杨欢勉强接受了,风卷残云般将青椒肉丝盖饭席卷一空,趴在他胸口的猫仔分得几根肉丝,也不知会不会吃坏肚子。
趁他吃饭的功夫,陈曦取出吸尘器,新换了一个垃圾袋,将地毯上的狗粮一一吸净,从垃圾袋里倒出来,重新装进狗食盘。
这次她汲取教训,把大黄牵进厨房,远离客厅里那个神经病,让它乖乖呆在碗橱旁边,又给它盛了一碗水。
记吃不记打的土狗很快又变得欢乐起来,低头大口啃狗粮,陈曦干脆席地而坐,陪了它一会儿。
该怎么办?她随手抚摸大黄光溜溜的脊梁,脑子里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杨欢毫无疑问是个危险人物,虽然他看起来不怎么聪明,有些行为幼稚到可笑,似乎和任意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孩儿没什么分别,但陈曦不敢忽略他的武力值,更可怕的是他漠视生命的态度——他差点就捏死她!
她想到杨欢那身军服,阿希姆把他带回红狮团总部,杨欢逃出来的过程绝不可能温情脉脉,谁知道他手上又沾了多少人的血。还有阿希姆……阿希姆……不,杨欢和他实力相当,军服的肩章也仅仅是个下士,不是阿希姆。
陈曦觉得心安了些,又因这心安唾弃自己,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因为杨欢是老师的儿子,所以她救了他,引发后面这一系列的伤亡。
但那又如何,阿希姆说得对,人性是一种偏见,她也早该接受人的本性是自私,如果她不自私,她现在应该到大街上高喊杀死首相的真凶是阿希姆,而不是替冷血刽子手担忧未知的命运。
她苦笑了一下,不再多想。
陈曦又数够一百,最后拍了拍大黄,双手撑住膝盖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回客厅。
杨欢扑倒在餐桌上,喵仔翻着肚子躺在旁边,一大一小两只都浑身僵硬,尤其是杨欢,挣扎了半天也只能抬起一双眼睛,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恨之入骨地瞪她。
怪谁呢,陈曦想说,谁让你自己送上门,还大胆到吃她做的饭。
可她是真的不爱说话。
她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在餐桌旁坐下。
好烦,到底该拿这小子怎么办?
☆、第三十七章 -真相
“教士!雷恩教士!”有人碰了碰他支撑脑袋的手臂,雷恩蓦地抬头,清醒过来。
教皇侍从神色复杂地观察了他一会儿,雷恩被他看得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清了清喉咙,掩饰地移开目光。
“教宗阁下醒了,”他顿了顿,“指名要见你。”
雷恩有点懵懂地起身,跟在侍从身后往前走,长廊两侧是闻讯聚集而来的红衣主教们,数双眼睛盯过来,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侍从艰难地推开厚重的大门,示意雷恩进去,自己却留在了门外。
房间内光线阴暗,层层叠叠的纱帘将窗户掩得像透过深海看到的天空,雷恩有种窒息感,尤其橡木门一寸一寸合拢,密封的室内阒无人声,那窒息感变得如有实质,沉沉地压迫住他。
他不知在原地呆愣了多久,直到垂着丝绒帷幕的大床传来半声shen吟,雷恩也跟着喘出口气,大步迈过去。
“阁下!”他单膝跪倒,将额头贴在教皇瘦骨嶙峋的手背上。
教皇的手微微抽搐,雷恩抬眼看向他,老人仰面平躺,丝绸薄被拉到喉咙,眼神混沌地凝视上方的虚空。
他的嘴唇不停蠕动,雷恩乍着胆子凑近一点,勉强抓住那细不可闻的声音。
他在念诵诗篇《遵行耶和华灯光者免入网罗》。
“你的话是我脚前的灯,是我路上的光。你公义的典章,我曾起誓遵守,我必按誓而行。我甚是受苦,耶和华啊,求你按你的话将我救活……”
这既是一段训诫,也是是神父们常用的临终祷言,雷恩怀疑教皇已经神智不清,心下恻然。
他十五岁流落到教会,几乎是被教皇带在身边一手一脚教养长大,虽然他的内心远比不上外表虔诚,对耶和华和这位老人也殊少敬意,但感情总是有的。
他慢慢地退回来,跪坐在床边,将教皇那只冰冷冷的手握在双掌间,陪着他念完整段诗篇,脑子里却禁不住想些别的事情。
教皇的病来势汹汹又毫无预兆,外面十之□□都猜他是装病以避祸这场皇帝陛下亲自导演的*,可教会内部才知道,教皇是真的病了,且半只脚已经踏上天国的阶梯。
教皇如果薨逝,誓必进行新一界改选,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有害无益。因为改选意味着教会将有很长时间无暇顾及其它,如果皇帝陛下真的成功,帝国的权力分布将面临洗牌,这是不进则退的事,教会若不能趁此机会在圆桌之上分到一个位置,那就只能永久地遭到驱逐,彻底失去游戏资格。
他能想到的,外面那些红衣主教必然也能想到,雷恩停止背诵诗篇,无声地叹了口气。所以,没有人真正关心床上这位老人的生死,他们关心的仅仅是教会,不,仅仅是自身的未来。
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阿希姆自沉眠中睁开眼,跳过迷蒙期,双眸清明地盯住黑暗中忽现的人影。
“潘塞伯爵,”仿佛捏着嗓子的尖音在囚室内响起,“皇帝陛下要见你。”
阿希姆利落地跳下床,随着黑影离开囚室,并没有走出多远,黑影推开甬道另一侧的铁门,等阿希姆进去,又“咣”一声重重拉拢。
门外传来机械锁和铁链的撞击声,阿希姆没有理会,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隐约看见囚室内站着另一个轮廓似曾相识的人影。
“阿希姆,”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使用过度的沙哑,“你做得很好。”
阿希姆一言不发地行了个礼,他刚回到红狮团总部就被宪兵逮捕,如果不是安德烈安坚持不肯移交未定罪的嫌疑人,他现在应该身处宪兵委员会,可能早已获罪受刑。
如他这样的身份,貌似高爵厚禄职务显要,其实背后缺少庞大家族和显赫姓氏支撑,唯一的后盾只有皇帝,所以皇帝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他、放生他,致使他“做得很好”却身陷囹圄。
皇帝在狭窄的囚室内踱了几步,他向来是个沉稳到刻板的人,可以一整天坐在空荡荡四面漏风的王座上一动不动,这样毫无实用价值地踱步可算作他难得的情绪激动的表现。
“首相……有遗言吗?”
阿希姆点了点头。
他坦然地向皇帝复述首相的遗言,并没有避讳或者隐瞒,因为首相值得这样的尊重。
皇帝听到首相骂他和副首相都是“蠢货”,愣了愣,失声笑出来。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他摇了摇头,“她说得对,哈代是个连她十分之一都及不上的蠢货。”
“可是有什么办法,我现在要不起一个聪明的首相。”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追忆首相的音容笑貌,唏嘘长叹。
“我并不想杀她,为什么她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语言不能完全的传达思想,人与人之间总是会存在偏见,再由这些偏见造成极端情绪和交流的重重障碍。”
“想要做成一件对的事必须先做一件坏的事,好人先要变成坏人才能继续做好人……我们的本来面目不该如此。”
忧伤和思虑让皇帝觉得一阵偏头疼,抬手按揉自己的太阳穴,“阿希姆,这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无解的提问让阿希姆在黑暗中低垂双眸。他知道皇帝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并不是一个拥有坚强意志的人,相反,长期孤独的宫庭生活让皇帝非常多愁善感,正如同他的外表,他更似一位贪心的道德完美者,既想得到一切,又不肯毁坏他心灵的平静。
阿希姆想起,他对陈曦和雷恩说的全是谎言,皇帝缺乏野心,行动力不足,他将是一位糟糕的领袖。
所以,必须有人自愿藏匿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指示他当行的路,教导他;用嚼环辔头勒住他,驯服他。
“陛下,”阿希姆抬起头,盯住皇帝胸前的黄金十字架,它在纯然的黑暗中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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