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明月夜》第110章


她不敢想象阿兄奉父母之命娶一个完全陌生的姑娘,想想总觉得会是一对怨偶。阿兄那人,飘忽不定,寻常姑娘难以镇住他。
就在她心中思虑之时,隔了一个多月,京城突然传来消息,皇帝竟然给大长公主和林侍御史赐婚了!
阿沅把这个消息放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天哪,林侍御史就是她阿兄啊!
她心心念念的两人的终身大事就被陛下一道旨意给定下来了?而且,陛下不怕臣子反对吗?直接就下旨赐婚,也不怕结亲不成结了仇?
程让告诉她内情:“陛下即将立后,但大长公主尚未婚配,怕天下人说他登上皇位便忘了自己皇姐,与太后商议后,再寻了岳父岳母,才定下了这道旨意。”
他说着眸中神色复杂:“听说岳母一听赐婚对象是大长公主时,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阿沅目瞪口呆,忍不住掩面,她是不是间接为阿兄和穆原溪给牵了红线?
若她当初没和阿娘说瞎话,阿娘也不会无端揣测到穆原溪身上,还以为自己儿子求而不得。如今一听儿子竟能娶到心上人,便立马答应下来。
不然的话,阿娘怎么也会犹豫几日,再与阿兄商议,阿兄若坚决不同意,那这门婚事也就告吹了。
她有些忐忑问道:“那我阿兄什么反应?”
程让摸摸她的头发,不忍打击她:“你阿兄知道你之前编的瞎话了,说要请你回去观礼。”
不!回去会被阿兄报复的!
她可怜兮兮拉着程让的袖子:“不要,我阿兄生气时骂人可厉害了。”
“不会的,有我在,他不敢骂你的。”程让忍不住笑,小可怜欺负起来别有趣味,“再说了,你和大长公主关系好,她也不会看你白白被骂的。”
可她这次还间接坑了穆原溪啊!若穆原溪和阿兄两看相厌,那他们两人都会骂她的!
“我不管,我不要回去!”
程让叹气:“大舅兄的请柬就快到了,陛下也透露出让我回京一趟的意思。你倒说说有什么借口能不回去?”
其实他在心里憋笑,若真不想回去,他能用的借口一大堆,现在不过就是逗弄自家夫人而已。
“我怀孕了。”声音细若蚊蝇。
程让以为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阿沅提高了声音,揪着手指头道,“我自己把了脉,又去找了巫医和徐先生,都说没满三个月不能往外说,我就没和你说……”
“林沅!”
第107章 
孕期暖晴阳,留夷与江三。
阿沅既然怀了孕,回京观礼一事自然被放到一边,并且因孕妇这一身份,她的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以前她就是将军府地位最高的,现在发现居然还有更高,享受的待遇更上了一层楼。真是人间乐事!
所有人看到她时,眼神都不自觉怜爱几分,这么个小姑娘肚子里就揣了个小娃娃了,怎么看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因而这些人视线转到程让身上时,立马就变成了谴责——禽兽!
程让每每被这种眼神给搞得一头雾水,他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江见杞看见他时,则是满眼的羡慕嫉妒,掩都掩不住。
程让完全不在意他的小心思,嗤笑一声道:“羡慕我就直说,看你坦诚的份上,说不定我还能传你两招。”
江见杞纠结,眉头紧锁着摇了下头:“唉你跟我不同。你和嫂子可是有婚约的,成亲自然而然,哪需要招式。若你们当初没婚约,以你的……嗯……性格,指不定现在还成不了亲呢。”
他说的是大实话,可惜程让不爱听,冷冷剜了他一眼,一脚飞踹过去:“给我滚去练兵场!”
江见杞被他踹得一趔趄,往后跳了两步才稳住身形,叫嚷道:“你怎么打人呢?都要当父亲的人了,也不知稳重一点。”
程让的心情诡异地愉悦了几分,挑了挑眉,又抬脚作势要踹:“去不去?”
江见杞佝偻着背揉了揉腰,一脸苦相哀求:“今日真去不了,腰快废了。”
这动作……怎么和阿沅之前做的一模一样呢?程让瞳孔微微张开,眉间掠过一丝不敢置信,江三居然是被摧残的那一个?晃了晃神,他惊觉自己想的有点多,咳了一声问道:“咳你这是怎么了?”
江见杞抱怨:“还能怎么?被留夷打的。明知我功夫远不如她,下手也不能轻点。你说她是不是冷血无情?”
程让随口说了几句安慰了下,佯装无意问道:“那她为何要这样待你?从去年岁末,你们俩就每日打来打去,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头儿?”
说起这个,江见杞就是一肚子苦水。因受了留夷的胁迫,他们俩之间那破事他也没往外说过,如今也许是看发小家庭和睦,忍不住就想倾诉出去顺带取取经:“兄弟我信你才与你说,你可别往外说。”
每当要吐露什么秘密时,前面必有这么一句,程让淡然地点了下头,保证自己绝不多言。
“那时候我与她一道去请徐先生,路上也不知怎的,她脚滑掉进个水潭,我当然以为她功夫好,自己能上来,谁能想到她竟然不识水性!”
程让动了动眉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往后阿沅要去水边的话,除了留夷是不是要多配个女护卫?以防万一也好。
江见杞还在说:“……看她在水里挣扎,我当然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救她了!你也知道在水里救人多有不便,她又一个劲地挣扎,我就摸到了点不该摸的地方……你懂的吧?”
程让随意点头,其实心思又发散了出去,成了亲就是好,阿沅身上能摸的不能摸的,他有那个地方没碰过?对比江见杞,他心中颇为自得。
江见杞怅然叹气:“从那以后她见了我就像看见仇人似的,肆意打骂就不说了,还打击我的自信,我原先将全部身家都送出去然后拜她为师,她现在就仗着是我师父,对我肆意凌辱!”
这话里夸大成分居多,程让不太信,留夷打人倒是有目共睹,可骂人却是没听说过的。再说了,留夷能骂他什么?朽木还是烂泥?这不都是事实吗?
“那你想过与她道歉再与她谈谈吗?她总不能因为你的无心之失就对你如此。”思索了会儿,他勉强给出了个建议。
江见杞神色一僵,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嘴硬道:“我、我当然道歉了!”
看他神色有异,程让冷笑:“我看你是真讨打,回头被打死也别找我伸冤。”
“那我就找嫂子去,让嫂子替我做主!”
“你敢!”程让咬牙将人揪过来,“你敢去找阿沅,我就让留夷多下几次狠手。”
江见杞见威胁不成,干脆耍无赖:“那你给我支个招儿,我就保证不去麻烦嫂子。”
程让皱眉思索,过了会儿,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江见杞听了,嘟囔了一句“这能行吗”,半信半疑地走了。
阿沅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现在是初春时节,朔北前两日才刚下了些雪,屋檐下还挂着冰凌,冷气逼人。在屋子里窝了两日,看今日出了太阳,天色又好,她便让人将自己常卧的软榻给搬到了院子里。
程让回来便看见她半躺在软榻上,一边摆着茶盘,另一边摆着糕点果盘,忍不住在心里微微叹气,阿沅真是越来越能吃了。
阿沅抬起头来朝他软软一笑,嘴边还有糕点渣子。院子里的侍女已经自觉退了下去,程让十分自然的过去将人抱起,自己坐下去,再把人搁自己腿上。
他摸了摸阿沅的肚子:“小家伙有没有闹你?”
阿沅摇摇头:“他可乖啦。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因她怀孕的原因,他们不能回京,皇帝又起了疑心,生怕他在西北与定阳王苟且,这些日子又特地下了好多道命令,让他忙得连轴转,都没时间陪她了。
程让调整了下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些,轻松道:“事情做完了,便回来陪你。”他看阿沅嘴角的糕点渣还没弄干净,低头,舌尖在她唇边轻舔一圈,甜腻的香味便在舌上蔓延开来。
“太甜了。”他点评了一句,忍不住又舔了下,“小心牙坏了。”
阿沅推开他的头,张大嘴巴给他看:“啊——我才没有坏牙!”
“对了留夷想去碧月潭修行几日,我允了她,跟你说一声。”部分武者有修行的习惯,目的是为在人迹罕至之地领悟武学之道,使自己功夫更为精进。从前留夷也出去过,长则大半个月,短则三五天。
程让不解,脱口而出:“她不是不识水性吗?”碧月潭可是朔北最大最深的湖泊,只是落了个“潭”的名字而已。
阿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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