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趣》第259章


陆思琼微愣,顿了顿才接话:“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知道。”
出乎意料,秦相竟然承认了。
陆思琼正意外欣喜,却又听到他下一句,笑容立即就僵在嘴边,“所以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好好弥补你们母女。”
她不明白对方这份近乎疯狂的执念。
既然已经十多年过去了。又何必还要再卷波澜?
上次在福来客栈见隆昌公主时,陆思琼知道那句“不配”并非气话,而是真的没有那个打算与秦相破镜重圆。
虽不知生母心中在盘算什么。但眼前人刚刚说的若没有了单于没有了突厥,是真的慑到她心里去了。
陆思琼忍不住冷脸,语气也尖锐起来,暗似讽刺的问道:“弥补?那您是打算怎样给我们一个崭新的家?
秦相可别忘了。在您的府邸里,有怀着您名正言顺子嗣的发妻。
当年你没有站出来。任由和亲的队伍出了京城,如今难道想把她接回来再金屋藏娇?”
浓浓的嘲讽之意,她说得好不客气。
若不这样言,怕是打消不了他的念头。
可谁知道。陆思琼觉得不可能的事,在秦相心里却根本不值一提。
他似乎完全没有将家里的秦甄氏放在眼中,只风轻云淡的回道:“甄氏头胎。最是艰险。”
想陆思琼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虽说有些心计。也听过一些手段,但愣是半晌没明白这话深意。
或许她是听出了的,双眸瞪得大大,渐渐染上一层惊色。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霍的站起身来,太可怕了,他竟然想甄氏一尸两命。
那是他的妻子和骨肉,怎么做的出来?
呆愣的站着,目光直杵杵的盯着对面人,言不能语。
秦相似乎意识过来了,跟着起身去拉她的胳膊,想扶女儿坐下,轻声抚慰道:“阿云别怕,那不过是对外人。”
他原是不想说与她听的,可又怕自己的诚心被曲解。
再说,以后也瞒不过去。
秦相想告诉眼前人,只有她才是自己看重的女儿。
陆思琼却在他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真是被吓倒了,战兢的颤了颤双肩。
她翕了翕唇,像聚了全身力气才说道:“那是与你结发多年的人,你居然忍心下的去手?”
无论陆思琼个人喜不喜欢秦甄氏,至少秦甄氏对眼前人的那份爱和对秦家的付出,是值得人敬重的。
秦相望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推开后二人间的距离,心底生出失落。不过对她,总是有不尽的耐心,“你不明白的,阿云。”
陆思琼是不明白,亦不知道该明白什么。
外祖母她们一再告诉自己要远离秦家的人和秦家的事,但她再不愿承认,自己身体里也流着秦家的血。
自欺欺人了这么久,她知道根本躲不开。
“秦夫人,她又没对不住你什么,何必、”陆思琼试图相劝。
秦相却由此生恼,“没对不住我什么?呵,那早前,她去侯府见你做什么?”
闻者抿唇。
她还记得那日秦甄氏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神色,甄家是圣上妻族,甄皇后稳居中宫,如今可是连太后都要忌惮几分的人物。
秦相居然连秦夫人与自己说了些什么都清楚,这京城里难道就真的没有能瞒得住她的事?
“我要接你回秦家,谁都阻拦不得。”
秦相语气郑重,“你别听信他人的话,不管是周家还是陆家,说到底都不是真心会保你的人。
只有为父,会真的替你着想,永远不可能弃你不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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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绝配
陆思琼觉得很无力,那种明知道眼前人要做什么却又无能为力阻止的感觉,真的分外揪心。
她侧过身小步往窗前走,书斋外锦车往来,都被掌柜的推拒在外。
“你为什么要让秦八爷娶瑾姐儿?”
突然问话,秦相有些没反应过来,“老八?”不过稍顿,便答道:“他与陆家庶女的那事我不关注,不过是当时为了查证你的身世,需要在德安侯府里找个人做眼线罢了。
我只让他调查与当年陆周氏生产时有关的人和事,至于用什么法子查我不管,他想要娶陆家的庶女,也无关大雅。
怎么,阿云你不高兴?如果是这样,回去我便让他退了亲。”
秦相是真的没把这点小事和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陆思琼未想到这种聘娶退亲的大事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如此轻易,怪不得也能不顾自己与龚景凡的定亲。
思及此,心中的不悦感又多了几分。
只是,这件事她已开了口,便抑了那份不满,转身继续道:“您觉得合适吗?瑾姐儿是我的庶妹,他们俩成亲……”
话虽没说完,秦相却明白了那层意思。
女儿是不想这件婚事成真的。
他正愁没方法缓和父女间的关系,此刻对方能与自己托事自然雀跃,“是、是为父糊涂了。你和陆家那庶女虽不是亲姊妹,但毕竟也一个宅子里处了这么多年,她要是真嫁给了老八,就成你婶母了。
老八也是,旁人不晓得。他怎么也这么糊涂?阿云你放心,回头这亲事必定作废。”
陆思琼微微点头。
走出了这一步,便真的不能再说毫无关系了。
“退亲的事,等再过上两日吧。”二府结亲的事根本不是眼前人授意,那便是秦沐延自己的意愿。
想来,他与陆思瑾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总要有个稳妥的处置。
秦相极好说话。点头应了回道:“好。依你的。”
陆思琼今日好像极有兴致说话,看着他又问道:“去年,左谷蠡王秘密进京住在荣国公府时。那晚去刺杀的人是你派去的?”
后者和煦的表情一变,不答反问:“周家人与你说的?还是,蕙宁公主?”
“左不过是他们。”陆思琼并不否认。
“是。”他坦然承认,“你想知道的话。我说与你听。突厥本就是个蛮夷之地,圣上早有心收服。左谷蠡王不左谷蠡王的我不关心,他突厥王的身份,够了。”
“两国开战,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相似觉得这话十分好笑。伸手请她回到原位,却没有立即答话,只是碰了碰对方面前的那杯茶。低声道:“凉了。”
从茶托里又取了另外一只,复斟了一杯:“怎么。听了那些人的话,对我这么提防,连杯水都不肯喝?”
陆思琼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送至唇边。
秦相见了十分愉悦,笑了笑才开口:“阿云你是个闺阁女子,年纪又小,担心那些个风云做什么?
说来,那些人讲这些利害与你听,不过是想用你来制衡我。我知道你自幼聪慧,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念着周陆二府对你的养育之恩,可以将亲生父亲拒之心房。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我对侯府做什么,所以这样久了,我一直都按兵不动。”
他说着眸色渐深,徐徐又道:“但那些个天下苍生的事,与你何干?征战与否,关乎的是社稷,是皇家人的社稷江山。你莫不是也要劝我不要妄动兵戈?
周家和长公主还真是看得起我,兴不兴兵,取决全在圣上手中。我不过为人臣子,哪能左右圣意?”
这话便有官腔的意思了,陆思琼知道是在搪塞自己。眼前人若没些本事,早在太后知晓当初他便是隆昌公主腹中孩儿的父亲时就已经下手除掉他了,哪里会让周家愁恼至今?
但最先的那番话,陆思琼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
亦或是她自己早就有怀疑周家和陆家待自己的私心,所以隆昌公主说、眼前人道的话,都能在她心中带起波澜。
她原想说一句“百姓无辜”,但想到当年的生母无辜,自己亦是无辜,这句话就卡在喉间。
秦相最善察言观色,一直留意着女儿神色的他自然看出了对方的摇摆和松动,便又添道:“两国开战,对我的好处?呵,那对我又有何坏处呢?
阿云,你肯来见我,这样心平气和的与我谈话,就该认清你心里是有我这个父亲的。你不是不想认,而是不敢认,是不敢去违背周家和蕙宁公主的意思,不是吗?”
陆思琼被他说得脑鸣心烦,倏地又站起来,“我该回去了。”
她怕再听他说下去,自己会在一片混乱思绪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秦相深深的看了她两眼,没有强留。
出门的时候,掌柜的送她上马车,口口声声称着“大小姐”,陆思琼咬着唇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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