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深》第82章


“是,夫人说的是。”江大老爷颔首。
闲话一番过后,江大夫人带着冯江氏他们到院子里去。
冯江氏慢慢道:“嫂子,之前我有不得体的地方,您可别忘心里去。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
“我明白。”江大夫人截断她的话,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说这些了。”
冯江氏忙笑道:“嫂子大气。”
江大夫人含笑不语。
晚膳的时候,冯江氏和江大夫人一桌,冯延和江大老爷、江随一桌。
冯延靠着江随,低低问道:“昭昭……她好吗?”
“她好不好,你明天就知道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冯延眼里透出惊喜的光,“昭昭要见我?”
江随轻轻嗯了一声,给他夹了筷菜,“多吃点,都是老手艺,你往常最喜欢的。”
冯延现在哪还有心思吃菜,小声追问道:“昭昭怎么会突然想见我?是不是薛崇对她不好?”
“延弟。”江随无奈地叹了口气,“昭昭过得很好,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要见你。她是为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明白吗?”
冯延勾起嘴角,嘴里带着苦涩,他在期望什么呢!
“来,多吃点吧。”江随见状心里也有些不落忍,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们没缘分,他看着也可惜。
当夜冯延是醉倒了回去的。
冯江氏边让人煮醒酒汤边叹气,她就知道儿子到了这里会是这个结果。
春雪拿帕子浸了冷水给他覆在额头上。
沁人的冰凉让他清醒了一瞬,他看向床头坐着的冯江氏,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
儿子这表现实在太过伤人,纵使冯江氏有了心理准备,仍是伤了心。
“延哥儿,你好好休息,娘明日再来看你。”
冯延等她走后才睁开眼,空洞的双眸看着床顶,露出几分苍凉。
“夫人,您别难过,郎君日后会体谅您的苦心的。”春雪安慰着冯江氏。
“但愿如此吧。”
这一夜,母子两人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江随便说带着冯延出去散散心。
“姑妈,您要不一起去?”
冯江氏忙摆手,“你们两兄弟去就行了,我跟着像什么样子!再说,我和大哥大嫂也这么就没见了,也有许多话要说,哪有功夫陪你们瞎闹。”许是没歇息好的关系,她面色有些憔悴,强撑着笑意的样子也让人心酸。
冯延紧紧抿着嘴角,被江随捅了一记,“还不快跟姑妈道别。”
“娘,我走了。”他干涩地吐出几个字,转身便走,江随忙跟上。
冯江氏怅然若失地笑了笑,“这孩子。”
江随带他去的地方是薛崇的别院,名叫宜园。
江意水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她今日穿着春绿撒花上襦配烫金底红襦裙,蝉鬓上戴着枝繁复金步摇,海棠面上泛着红晕,眼波盈转间带着光润,透着幸福的味道。
见到两人踏进来,她忙起身迎过去,“大哥,表哥。”
江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不错,胖了不少。”
江意水拍掉他的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谁胖了!”
冯延在一旁看着他们笑闹,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
“表哥”江意水抬眼仔细端详了他几眼,弯唇道:“你瘦了。”
冯延眼睛贪婪地看着她笑盈盈的脸,“是吗?我倒没觉得。”
江随抱着胸往外走,“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他往花园里头走,瞥见前面凉亭里坐着个人,稀罕地挑了挑眉,走过去一看,果然是薛崇。
“哟,怎么在这坐着呀。”江随凉凉地道:“我还以为你会在内室里头坐着呢。”
薛崇没理会他冷嘲热讽的口气,抬手倒了杯茶,“大哥,请用。”
这边江意水也笑眯眯地给冯延倒了杯茶,“表哥,咱们也有好久不见了。姑母给你定亲了吗?”
他顿了顿,笑意淡下来,淡声道:“尚未。”
江意水看他这样,嘴角的笑也落下来,“表哥,我已为人妇,之前所有的事都翻过页了,你懂吗?”
他喉结微动,“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可我会觉得过意不去。”她加重了语气,“表哥,何必呢?”
“何必?”他从喉咙里挤出笑来,“你问我何必……”
他用力地捏着她的手腕,“昭昭,你这么说,难道不会心痛吗?”
她吃痛地抽了口气,冯延反而越握越紧,“我知道,你只是忘了我们之前的事,不然的话,你肯定不会选择嫁给薛崇的。你只是忘了而已!”
“如果我说,我已经记起来了呢?”
“什么?”他手上的力一松,“你说什么?”
她忙把手抽回来,垂眼看着红了一块的手腕,“表哥,我全都想起来了。之前种种,我都记起来了。可是,我不后悔。”
第119章 变天【已替换】
亭外池里的锦鲤翻了个身溅起一团水花,旁边的鱼群们一哄而散。
江随转着茶杯看着薛崇,面容似笑非笑;“你不怕昭昭她回心转意?”
薛崇提起精巧的小茶壶;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口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不会。”
“呵。”江随嘲讽地勾起嘴角;“你该庆幸;要不是昭昭那一摔;他们之间早就没你什么事了!”
“我以为,这应该叫缘分。或者;大哥以为;冯延真能顺利娶到昭昭?听说冯老爷入京却未曾住在江家,而是另托人置办了一所宅院,三千两的宅子买出了五千两的价;实在令人咋舌。”他微微一笑;“这样的人家;就是大哥心目中的好归宿?”
“皇家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就得看谁才是真正做主的人了。”薛崇起身;眯着眼看了看天;“近来风总是大得很;指不定哪就得翻船了,大哥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多外出的好。省得飞来横祸。”
他掸了掸袖子,“某先走一步,此处清风徐徐,大哥若是有兴致,不妨多坐一会。”
江随挑了挑眉,昭昭和冯延还没说完话呢,他还能先走到哪去?
别说他了,就是萧言都有些疑惑,“王爷,咱们不等王妃了吗?”
“等,但不是在那。”他可不是专程过来喝茶的。
他走到院子里,兰莹和沉寒站在房门前,看见他来,均福了福身,“王爷。”
他嗯了声,“王妃还在里头?”
“是。”沉寒应了声,“王爷是不是……?”
“不必,我在这等着就是。”
屋内本就静默,两人说话的声音又没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就传了进来。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声音轻柔,“表哥,我要走了。”
“为什么?”这是他不知多少次问这个问题。
她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不知道。”
“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天遇见他,在那天忘记一切一样。”她深吸了口气,“是阴错阳差也好,是命中注定也好,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表哥,我们得学着去接受。你不试着去放下,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表哥,放过自己吧,算我求你。”
他忽地站起身来,“如果你今天的用意是来劝说我,然后让自己能良心稍安的话,那你大可不必。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他顿了顿,“包括你。”
他说完便转身开了房门,视线和薛崇的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看来信王爷对昭昭很不放心呢,连说个话的功夫都要等在外头。怎么,怕我带着昭昭远走高飞?”
薛崇的视线移到他身后忧心忡忡的江意水脸上,又转回来,淡淡道:“冯郎君说笑了。”
冯延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的怒火更甚,欺身上前抓住他的领子,“说笑?你觉得我是在说笑?你觉得我没本事带走昭昭是吗?”
薛崇按住他的手,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道:“昭昭在看,冯郎君,别让她伤心。”
冯延一把推开他,盯着他看了一会,一语不发地甩袖离开,正好撞到忍不住过来看看的江随。
“延弟,你这是去哪儿啊?”他一脸莫名地看了看薛崇他们,又看看愤愤离去的冯延的背影,担心他出事,忙追了上去,“延弟,等等!”
江意水怅然地站在原地,神情惘惘,迷茫地像找不到方向的孩子,看得人心疼不已。
“昭昭。”他走到她身边,安慰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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