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深》第89章


“从今日起,尔即为大黎太子,国之储君。往后诸事,须得尽心尽责。大黎,朕就交给你了。”皇帝的声音在风中显得缥缈起来。
薛崇郑重地弯下腰,“儿臣明白。”他从皇帝手中接过太子册宝,转身看着身下浩浩荡荡地一群人。
李向和何泰领头唱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众臣顺势附和。
这厢江意水着太子妃吉服,坐在位子上听完了一大串赞词,起身福了福身,这才接过册宝。
沉寒扶着她一边的手,兰莹想来扶另一边却被一旁的玉秋抢了先,“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让您受封后过去见她,您看,你现在是不是……”
“有劳玉秋姑娘了,我这就过去。”
坤宁宫里满满当当坐了一排人。
除了贵妃和茂娇公主外,连快要临盆的贤妃出来了,还有周蘅和赵还芷。
江意雨孤零零地坐在另一旁。
江意水慢慢走进来,欠了欠身,“儿臣见过母后和诸位母妃。”
她眉目如画,声如黄莺,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
皇后让人在身边安了张凳,“太子妃来了,快坐下吧,你怀着孩子,别累着了。”
贵妃在一旁剔着指甲,闲闲道:“我说呢,害这个害那个的,原来是为着太子去的。好啊,如今是得偿所愿了。太子妃,恭喜啊。”
贤妃好容易出宫一趟,便得到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心里自然是百转千回。
她和皇后已经是水火不容了,和贵妃更是相克。如今贵妃冷眼相向,她反倒亲热起来,“太子妃真是辛苦了。怀着孩子身子重,还要受封,腰酸不酸?回头让人捶了锤才好。我呀,都快疼惯了,日子总算是要到头了。”
孩子无疑是最好的话题。
江意水笑了笑道:“倒不是很酸,孩子轻巧地很,估摸着是个身轻的。”
“那可真是贴心了。”贤妃柔柔一笑。
贵妃冷哼一声。
茂娇公主忙打岔,“三嫂嫂多日不见,气色倒是不错,可见三哥哥多疼你。”
她半是有心半是打趣,引得一群人光顾着打趣他们俩的恩爱去了。
这个话头总算是过去了。
江意雨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上去凑热闹,竟也没人顾得上她。
说了一会子话,江意水便推说累了,想回去歇歇。
皇后自然首肯,“好,你也是该累了。成王妃,你送太子妃回去吧。”
她道不用,“成王妃也怀着孩子呢,还是不要麻烦她了。”
江意雨站起来,“不要紧,我正好陪着姐姐走走吧。”
两人一道往东宫走。
江意水忍不住问道:“三妹妹,你有喜了怎么也没和我提过,上回……”
“姐姐,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江意雨话里透着凉薄,“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也很好奇,你会是什么反应。”
“自然是高兴啊,你有喜了,我自然替你高兴。”
“高兴?”她玩味地翘起嘴角,“要是我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呢?”
第125章 撕开
“什么?”她惊讶地扬起眉;眼睛看向她的肚子。
要是说孩子不是成王的,她还能理解;不是她的是什么意思?
“不用看了,孩子不在我肚子里。”她硬拉着江意水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光,“摸到了吗?它是软得。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它只是个枕头罢了!”
沉寒着急地要去拦江意雨;却被她瞪了回来。
“三妹妹;那你……”江意水震惊得忘了接下来的话;好一会才问道:“你怎么能够瞒过那么多人?”
“因为这个孩子根本不是我要的,是皇后要的。所以;一切都理所当然。”
“皇后?”
江意雨冷笑,“知道皇后为什么要冒如此之大不韪;撒这种弥天大谎吗?因为我根本不能有孕。可是成王却不能休了我,所以;她只能这么做!姐姐;你说为什么呀?”她朝江意水逼近一步,“在家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好好地;郭大夫甚至还说过我们身子不需要调养。怎么会进了宫,我反倒不能有身孕了呢?”
江意水迟缓地跟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啊。”江意雨瞪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姐姐,你说,这宫里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我下手呢?像那日他对成王下手一样!”
兰莹一听这话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两步,不引人注目地绕到江意雨身后。
“三妹妹,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向成王下手?”江意水微感不适地挣了挣她禁锢着自己的手,想要缩回来,江意雨却不让,她喃喃自语,“我本来想好好做姐妹的,是你们毁了我,既然你们不顾情意,那就别怪我了!”
兰莹就在此时果断出手斩在江意雨后颈上。
她狰狞的表情还没露出来,人就昏了过去,往前一冲,力道带得江意水也往后一倒。
沉寒连忙在背后扶住江意水,茵茵则忙扶住江意雨。
“娘娘,您没事吗?”兰莹这才赶过来。
江意水手按着胸口,摇了摇头,尽量平静地道:“我没事,成王妃太累了,昏了过去,把她扶到东宫坐下,派人请沈太医过来。”
江意雨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在撒谎,她一定要搞个清楚。
沉寒扶着她进殿,兰莹脚步往后一顿,准备找人去给薛崇送个信,却被江意水喊住了,“兰莹,做什么去?”
兰莹不慌不乱,垂首道:“奴婢让她们给娘娘盛上些热水洗漱一番。”
“不急,你过来伺候我更衣。”
“是。”
她替江意水换上常服,沈太医拎着医箱匆匆赶到,“臣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不必多礼。沈太医,成王妃不知是否是太劳累了,刚才突然昏倒了,你替她把把脉,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臣明白。”
他摊开脉枕,把江意雨的手放在上面,细细搭了起来。
搭上脉,他的眉头便是一皱。
江意水一直留心着他的反应,看到他皱眉,心里也骤然皱了起来,面上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沈太医沉着眉站起身,“臣……有事启奏,想请太子妃娘娘摒退左右。”
江意水早有准备,殿里只有沉寒和兰莹两个人伺候,“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人,太医但说无妨。”
“恕臣技艺浅薄,成娘娘的脉,似乎并无滑脉之相。甚至、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成娘娘体内似有药物积聚的意思,恐怕是难以受孕。”
他的话就像一记锤子,锤在江意水眼前。
她挺得直直的背松了下来,往后一靠。
是真的,三妹妹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她咬着牙,“什么药,能查出来吗?”
“这”沈太医一揖,“臣才疏学浅,恐怕是看不出来。”
“那麻烦沈太医了,今日之事,还望沈太医守口如瓶。”她勉强笑道。
沈太医无声应下。
“沉寒,送沈太医出去。”
沈太医走出东宫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巍巍宫殿。
成王妃中的药物,他再清楚不过。
宫里的禁药,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做太医的更清楚了,能拿到禁药的,无非是哪几个人。无论是谁出的手,都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只是可惜了成王妃,年纪轻轻,唉。
江意水揉着额头,低低道:“把成王妃扶到偏殿去。”
殿外传来宫女们请安的声音,“太子殿下。”
门外跨过一道修长的身影,江意水抬起头看着他熟悉的眉眼,突然觉得陌生起来。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
江意水握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拉到一旁,撑着从位子上站起来,“三郎,我有话问你。”
“你说。”他意识到她话里的认真,敛了笑。
“今日三妹妹跟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很震惊。”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你猜是什么?”
他泰然自若,“是什么?”
“她根本没有孩子。有人给她下了药,而那人还对成王出过手。”她一字一句问道:“你觉得,谁会有这么大能耐,连成王都能下手呢?”
“昭昭,你心里已经有猜想了,不是吗?”他语气淡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能猜到。
从前的小傻子或许猜不到,但是少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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