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蛮驸马爷》第55章


赵淑低头看向了他——这梨花带雨的小郎君,不是不让人心软,不是不让人心疼。

“那你留下好了。”赵淑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
还不等许璀高兴起来,她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轻而易举地割下了自己那长长的宽大的袖子。
许璀脸色惊变。
“你留下,我不赶你走。”赵淑把佩刀仍在了地上,“我走。”
说着,她转了身,阔步便往外走去了。
如同一阵风,如同一片云。
许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却已经没了赵淑的身影。
公主府这曲曲折折的回廊,在夕阳的照耀之下,安静得好像一座迷宫。

他听到整座公主府里面窸窸窣窣的动向。
他听到侍女和侍卫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他听到罗白的声音在隔壁的院落里面响起来。
他听到大白和小白娇嗲的喵喵声。
他跪坐在回廊之下,背靠在柱子上,愣愣地看着夜幕降临。

他听见外面有马车轮子碾压而过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听见姚辛在外面吩咐着人要小心要注意。
他听见深兰和深竹低声斥责侍女们不够小心的话语。
他知道他的公主已经走了。
与夜色一起到来的北风穿过了迷宫一样的回廊,啸叫着欢呼着,仿佛在嘲讽着坐在廊下不知所措的他。

他问自己,你是谁?
你是萧胥吗?
不是。
萧胥早就已经死了,他死了那么多年,连尸骨都无存了。

你是许璀吗?
不是。
许翠山早就已经死了,死在落月泉里面,连魂魄都不知去哪里了。

那么你是谁呢?
一个怪物吗?
一个妄想着抓住爱情的怪物吗?
一个痴心妄想的怪物。

他与赵淑……当初算是谁的过错呢?
家国大义之下,谁都没有错。
他与赵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家国大义之下,本就不应在一起。
在最初便是错,到最后又怎么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他抱过了那几乎要四分五裂的琵琶。
那一摔之下,弦码有些松动,他轻轻地拂过了琴弦,听到了五音不全的怪异的曲调。
他弹奏当初送给赵淑的那一曲《凯旋》。
曲已然不是当初的慷慨激昂。
不再是心心念念作出的凯旋。
难听至极。

他抱着琵琶,缩成了一团,靠在了那坚实的柱子上。
北风穿堂而过,那些证据,那些白纸黑字的一条一条的证据,在身后的屋子里面散落一地。
哗啦啦的纸张落地的声音。
他回头去看,眼中闪过了一些茫然。

他的公主,还会回来吗?

天福五年,临近年关的最大一场雪,便是在这一天晚上不期而至。
从赵均一统江山改元天福之后,这大约是改元之后最大的一场雪了。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赵均站在宫阙的最高处看着层层叠叠的宫殿,远处那星星点点的昏黄灯火,近处明亮的烛光,都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他身边仍然是潘渡伺候着,潘渡小心翼翼地说着公主府的事情。
“公主殿下今儿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上。”潘渡说道,“去得突然,就是傍晚时候走的。”
赵均闭了闭眼睛,道:“朕知道了。”
潘渡瑟缩了一下,不敢多说身边,便笼手站在一旁。
雪越来越大,很快在栏杆上便有了一指厚的积雪了。
赵均伸出手去,把那一点点积雪堆到了一起,揉捏了一个雪球,然后放在了栏杆旁边的玉石狮子的头上,轻笑了一声:“弹劾的折子,明日让人发吧!”
潘渡颤抖了一下,忙应了下来。
“你觉得朕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赵均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称孤道寡……这天下,永远只能是天子一个人的天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停电了……没有更新,实在是抱歉嘤嘤嘤……
今天先奉上更新,明天来努力加更(知道卡在这里不厚道,会努力多写哒~~~
第52章 决绝
冬日的温泉; 散发着诱人的温暖的硫磺味道。
赵淑身后的侍女和侍卫们忙忙碌碌地把东西都收拾停当,而坐在温泉旁边的台阶上——这露天的温泉; 两边全是积雪; 扑面而来的暖意似乎在与这冬天的寒冷相互斗争。
她心中一片混乱。
她离开了公主府; 心中并没有得到平静。
她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头仍然是沉甸甸的。
她罕见地发起呆来; 她看着夜晚变得漆黑一片的温泉水,看着两边昏黄的灯火; 看着大雪缓缓落下; 她在想许璀,她在想; 此时此刻他在府中会怎样呢?
会手足无措吗?
还是会抛下了这个碍手碍脚的皮囊; 去做一个西秦的戎王应当做的事情?
她闭了闭眼睛,把脸埋在了臂弯当中; 不愿意抬起来。

“殿下进屋子吧; 外面风大。”深兰走到了她的身边,悄声道。
赵淑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从台阶上站起来,转身便往屋子里面走去了。
“收拾得匆忙; 还有许多东西也没有从府中带出来。”深兰走在了赵淑的身侧; “殿下今日先将就一晚,明日奴婢们便让人回府中再收拾——”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了赵淑; “殿下要把驸马留在府中吗?”她并非是没有听说那些风言风语,听说赵淑与许璀在书房中那一声声对峙,只是此时她还是想问一问。
她是孤儿,又跟随了赵淑许多年,几乎是把赵淑看做自己唯一的亲人,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时候虽然有些害怕赵淑生气,但更加害怕赵淑因为这件事情便与自己的驸马离心了。
然而赵淑并没有动怒,也没有责备她的多嘴多舌,反而问道:“府中还有谁?”
“留了深竹在府中,还有老太医因为年纪大了不想动弹,也在府中。”深兰道,一边说着,她试探着看向了赵淑的脸色,又仔细斟酌了话语,道,“殿下,要不要让罗白回去府中?他在府中,也好处理些事情。您这会儿来温泉庄子上了,但府里面也要有人镇着。”
赵淑缓缓走到了屋子里面坐下,好半晌才道:“那便让罗白回去吧!”
听着这话,深兰便应了下来。
此刻赵淑并没有太多心力去想太多的事情,她觉得有些疲惫,仿佛又因为吹了风而有些头重脚轻,她不想与人说话,甚至不想听到有人在身边叽叽喳喳,于是简单洗漱之后,便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躺在温暖的床榻之上,并没有睡意。

那些决绝的话语已经说出口,那些一刀两断的话,那些伤人的话,那些不理智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她睁着眼睛等着床帐上那惟妙惟肖的花草纹样,只觉得眼眶酸胀。
在知道许璀就是萧胥的时候,她心中的震惊多余一切,她甚至没有想别的,那些阴谋那些诡计,她统统都没有去想。
若不是这样敏感的时候,若不是因为传国玺的事情才揭出这个惊天秘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到有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滑,滑到了脸颊边,落在了耳廓旁,最后掉入了头发里面。
当年的感情又不是假的,那些年真心实意付出的感情,哪里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呢?
若她知道萧胥能活过来,还能重新到自己身边来,并且两人之间再没有那些隔阂和天然的对立,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可今时今日,她要怎么高兴呢?
或者说,现在的她,能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呢?
她已经看到了来自赵均的疏离和算计。
她已经看到了将来她会面临的天涯飘零。
她即将背上罪名,她就要为了大义乖乖地低下头颅,成全一个美好的名声,做出最后的牺牲。
她把这一切看得清楚,她没有可高兴的地方。
就算知道许璀是萧胥,除却震惊之外,能想到的,除了阴谋诡计之外,便没有其他了。
她内心深处或许知道许璀并无恶意,可她能想的,却还是算计。
他一定是为了西秦的余孽所以来到了我身边——她知道并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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