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难当》第191章


穆贵妃却道:“孟秀女出生高贵,长得也明艳动人,又素有才名,我还觉得婕妤之位委屈她了。好了,秀女们的位分都拟好了,你送去给陛下过目吧。”
轻云接过名册,磨磨蹭蹭不肯走,穆贵妃催了她好几声,她才不情不愿地将名册送到金龙殿。
轻云觉得现在气氛怪的很,虞皇浏览一遍穆贵妃拟好的位分,非但没有赞叹穆贵妃贤惠大方,反而脸色阴沉,若是穆贵妃此时在虞皇面前,只怕虞皇生吃了穆贵妃的心都有。
“陛下,可是名册有何不妥?”轻云犹豫半天,咬咬牙大着胆子问道。
“好!”虞皇突然叫好,甚至还重重拍了下手掌:“贵妃果然贤惠!”
虞皇夸了穆贵妃,可是轻云却觉得皇上话说得咬牙切齿,十分不走心的夸赞……
半个时辰后,轻云站在门外瑟瑟发抖,听着殿内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准确来说是虞皇单方面和穆贵妃争吵,从虞皇摔门闯入将名册砸在穆贵妃面前开始,轻云就知道事情要遭。
“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是为什么不肯当我的皇后?”
“你还真是大方,四品婕妤说给就给了!”
“我就知道你早就厌烦我了,你是不是恨不得我纳上几十个嫔妃最好一辈子别来烦你?”
轻云听了几耳朵,突然被虞皇的贴身近卫拖了出去,后面就没有听见了。
拓跋衍脸阴沉的骇人,仪嘉却丝毫不怵,她抬起头淡淡地看着拓跋衍,等拓跋衍将满肚子的抱怨和委屈都倒干净后,她才道:“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入主中宫?”
拓跋衍一怔,仪嘉继续道:“若是尧国的仪嘉郡主,你该唤我一声母后才是,你该恭恭敬敬将我请入寿康宫,等到百年后将我与你父皇合葬,若是农家女穆绾绾……”仪嘉苦笑一声:“可这世上哪有什么穆绾绾?”
“拓跋衍……”仪嘉叹息道:“我怕以穆绾绾的身份成为你的妻子,世上就再也没有仪嘉了,我宁可当个身世不明不白的贵妃,至少等我死后,我还是仪嘉,而不是莫须有的穆绾绾,我怕顶着穆绾绾的身份,死后我父皇和母后会不认我,我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结果却连本名都留不住,若是成了皇后,穆绾绾这个名字就要载入史册,供奉在宗祠受后世子孙祭拜,世上就真的没有仪嘉了。”
拓跋衍眼中的悔恨几乎要化为实质,是他亲手把仪嘉变成先皇的皇后,他如今想名正言顺昭告天下穆氏仪嘉是他的妻子也来不及了,先嫁父后嫁子,如此违背伦理纲常,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仪嘉。
“对不起……”
仪嘉神色平淡,没有一丝激动,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拓跋衍却早已万箭攒心,他一念之差,他心爱的女人一辈子都不能以本名站在他身边。
轻云不知道皇上和穆贵妃后来又说了什么,只知道虞皇离开未央宫时神色十分复杂,好像十分愧疚的样子,翌日虞皇下旨将所有秀女遣返回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提过立后一事,不过在轻云看来,自家主子与皇后也就差个名分罢了。
虞皇在位时,终身未曾立后,后宫中除了一位没有留下姓名的贵妃,再无二色,虞皇与舜皇一样被后世所津津乐道,这来两位同时代的皇帝都是难得一见的情种,一辈子只钟情一位女子。
这些都是后事了,此时的拓跋衍却开始执着于保养身子,不为其他,他怕若是自己死在仪嘉前头,仪嘉真能做出把自己埋在先皇陵寝里的举动,以防万一,他觉得自己还是死在仪嘉后头,这样他才能确保自己与仪嘉死同穴,生生世世不分离。
后来拓跋衍果然熬过了仪嘉,仪嘉死后一年他才闭眼,因为仪嘉不愿为后,便也没有资格入宗祠受供奉,拓跋衍干脆把自己的灵位也撤出了宗祠,只在两人的陵寝中立了牌位,牌位上刻着“贤伉俪拓跋衍穆氏仪嘉之墓”,这块牌位是拓跋衍在仪嘉死后亲手雕刻的,就立在两人主棺前,除了新皇,没有其他人知道这块牌位。
第151章 
五黄六月; 正是一年中最热燥的时候; 骄阳似火恨不得烤干大地上每一丝水气,定光湖里满池的荷叶耷拉在湖面上,本来翠绿的叶面被烈日烤的微微卷曲。
蛮蛮呆呆地站在灼人的烈日下; 周围热得放佛蒸笼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浑身汗如雨下,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头脖颈和脸颊上; 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是蛮蛮却觉得一股股令人战栗的寒意从脚底蹿到头顶。
她耳边一片嗡鸣; 在她旁边跪倒了一片宫人内监; 每个人都痛哭流涕; 每张脸都悲痛万分,蛮蛮却像听不见他们的哭声; 她脸上一片空白,明明无悲无喜,却无端让人觉得她已经悲痛到了极点。
“郡主!太上皇还等着见您最后一面,您……”
蛮蛮呆滞的目光挪到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素雪身上,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摇摇欲坠站不稳,素雪忙扶了蛮蛮一把。
“祖父……”
蛮蛮手里死死捏着刚从大都最灵验的庙里求来的平安符,平安符已经被蛮蛮手里的汗湿透了。
“郡主……”素雪声音轻颤; 手也在发抖; 太上皇最疼爱郡主; 郡主也最孝顺太上皇; 太上皇病后郡主隔三差五就去灵隐寺求平安符,甚至还用自己的血掺在墨里,亲手抄了九九八十一卷经书供在佛前,只求太上皇能早日康复,可是天不遂人愿,太上皇不但没有好转,病情还日益严重,最近这段时日太上皇都在昏睡中度过的。
今日蛮蛮又去供奉血经,求了新的平安符,没想到刚入宫就听到噩耗,太上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强撑着一口气等蛮蛮回来。
蛮蛮突然提起裙摆往含光宫狂奔,手里还紧攥着平安符。
诸天神佛在上,信女庄长乐愿以二十年阳寿换信女祖父度过此次难关,求求你们了!
“祖父!”
大舜历来最英明神武的皇帝此时正满面死气靠在床头,他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朝自己奔来,扑倒在自己床边泣不成声。
“蛮蛮来了……”太上皇灰败的脸突然浮上一层红润,整个人突然精力充沛。
偌大的寝殿里此时挤满了人,太上皇的四个儿子和儿媳都强忍了眼泪,十三个孙子却和蛮蛮一样泪流满面,另有太上皇最信任的庆亲王携着家眷也守在一旁,皆是悲痛欲绝。
众人见太上皇脸色好转,心里却愈发悲痛,太上皇这是回光返照,已经油尽灯枯了。
太上皇抬起手放在扶被痛哭的蛮蛮头上,眼睛却看向寝殿里的其他人。
太上皇的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红着眼上前询问:“父亲有什么心愿未了,只管吩咐儿子们,儿子们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父亲办好!”
太上皇欣慰地点点头:“为父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不用为父操心,为父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是为父要去见你们母亲了,有些话要嘱咐你们,不然等见了你们母亲,她又要说我不关心孩子们了。”
荣王、明王和寿王强忍着哽咽上前两步,太上皇感慨地看着儿子们鬓角渐渐显出的霜色,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老大,”太上皇看着当今圣上:“你是长子,最为稳重,把大舜江山交给你为父放心,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大舜的君主,大舜百姓福祉皆系于你身,你务必要克己勤勉,勤于政务,莫忘了当初为父和你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
皇帝跪在地上忍悲应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儿子定会励精图治,不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教导!”
太上皇看着自己一手教出来的皇帝,眼中都是骄傲,庄琮与他相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闭上眼也能安心了。
“老二,”太上皇又看向荣王:“你性子莽直,容易冲动,你母亲说了你一辈子,你也改不过来,日后要多听你兄长的劝告,可知道?”
“儿子知道,请父亲放心,儿子一定听兄长的话。”
太上皇点点头,又看向明王:“老三仁厚,只是有时候性子过于软和了些,好在你虽然仁善但是却能分得清是非,为父对你最放心。”
明王跪在荣王身旁,伏地痛哭不已。
最后太上皇将视线放在寿王身上,不等太上皇说话,寿王先扑通一声跪下大哭:“父亲,儿子这些年没有在你身边尽孝,儿子 不孝,儿子悔啊!”
太上皇看到这个最不靠谱的幺子,心里习惯性地升起一股无名火,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为父知道你生性不羁,喜欢在外游荡,只是你也要顾及蛮蛮,你就她一个独女,你一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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