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窗朱户》第64章


裴昶然沉默了。
云南省当然好; 山高皇帝远,且地形可攻可守; 古往今来在大理占地为王的不是少数,甚至曾经有人自立为一小国,裴浩然本就对他有所忌惮,怎么可能放他去云南。
张禹行是什么意思?
他与张禹行并不算熟悉。
这算不算也在试探他?
裴昶然思来想去; 只觉事发突然不知如何应对。
张禹行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良久沉默,便出言道:“王爷,下官身体不适先行告辞,您方才大婚,在田庄中好生休憩。”
裴昶然抬眼与他对视,从他的眼睛读出了些许的失望。
裴昶然心中想的是:此人是何意图,能否交心; 眼下一概不知;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张禹行虽在外名声甚好,可他这番做派犹如突然之间递了一枚□□给他。
接还是不接; 这是个问题。
张禹行走后,裴昶然独坐良久才走出书房,在门口就看见树下站立着的珍珠,她独自一人在那里等着,因无事可做,两眼一直在看着树上的一只鸟巢,里头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裴昶然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怎么,王妃娘娘莫非还想上树掏小鸟儿下来玩,要不本王在下面守着,万一不小心掉下来了,还有人在底下接着。”
珍珠嘻嘻笑:“不了,爷这里挺有意思的,今儿我出去逛了一圈,有山有田还有些像袁家庄,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再回去可好?”
裴昶然摸摸她的头顶:“眼下你身边只有一个王大福还能哄你高兴,可这是不够的,回头把这里的下人叫过来,瞧瞧可有合眼缘的,爷给你把把关,换几个人去王府侍候。”
“恩。”珍珠拉他的手,“爷,我们出去走走,难得出来一趟。“
***
张禹行伤得很重。
他本是一个文官,府上也无任何的防备,刺客来的当晚他正对着烛火看折子,这几年来大部分的折子都经过他的手上,是否需要递到皇上面前须得他先批阅,因此他的事情很多,每一天都要忙到深夜才安睡。
当夜已是亥时,他独自一人洗漱完毕,正欲上。床,转身挂衣裳的瞬间,看见一个黑影推开窗户翻身进来 ,他的脑子立刻就升起了不妙的感觉,双脚不停即刻往房门口冲去。
张禹行冲出房门大声喊人。
那刺客速度惊人,还没等他的下人们赶到,大。腿处已经中了一剑,随即后背也被划开了长长一道伤痕,他倒在地上以为这次要完,幸亏关键时刻府中人赶到,齐心合力将那人打倒在地。
那人也是个硬骨头。
张禹行尚且倒在地上鲜血淋漓没起身,他见势不妙就一剑直刺喉间,狠狠划开自己的血动脉,死在了当场。
这人身上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谁府上的人。
当夜,张禹行躺在卧房,任由医师替他缝针,心中气血翻涌到无法遏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年来他府上的家丁从五人增加到了十人,就是因为他仍然心存侥幸,觉得他不可能真的想杀了他!
心中的怒火烧得他浑身难受。
十人,十人也太少了!
一个清廉正直的当朝一品官员,难不成还需要私下去买几个镖师武将守护他的安危吗?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他极力劝说皇帝对曲家进行公正严明的惩罚,隔不到一日就有刺客上门,划开了他的手臂。
如果上一次算小惩,这次算什么?
他的嘴角升起了一次讥讽的笑容:十年寒窗苦读诗书,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能甘心?
他会任由人摆布?
上一次的事情发生后,张禹行发现了几处疑点。
其一,曲家长子曲文钧从大理寺关押处不翼而飞,他上了折子问罪颜绪林,圣上推三阻四,此事不了了之,接着颜绪林上门,要将自家女儿嫁给他为妻,被他一口拒绝。
其二,曲家去了镇江就任知县,他派人追踪发现曲家没有一丝一毫想找回曲文钧的意思,这也很反常,曲文钧是曲家嫡子长子,为何如此漠不关心?
其三,当今圣上对其弟裴昶然处处防范,若是裴昶然心有反意想谋权篡位便也罢了,可种种迹象看来,这位裴王爷并没有丝毫想法,似乎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尚算满意。
张禹行没有想通其间的关结,他只知曲文钧,裴昶然,这两人之间有个微妙的平衡点,而裴浩然极力保持着他们之间的平衡,决不想打破。
这中间必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张禹行决定找出这个缺口。
果然他一个折子上奏,请皇上安顿裴昶然去云南就藩,刺客隔日就上门。
说到底还是他疏于防范了,或者说他对那个人还保留了一点真心,真可惜这一点点的真情实意也在一。夜之间被消耗殆尽。
这没有证据的猜想,若说不是当今圣上对他动手,真是打死他也不信。
他在心寒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裴浩然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的宝座稳稳当当了吗?
没有他张禹行兢兢业业的操劳,这朝堂的事情随时都会崩塌。
当夜,医师给他喝了麻药,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只觉自己心气难平,先去了王府得知裴王爷去了田庄,又即刻赶往了田庄。
从田庄出来,他的心情略略好了些。
他看得出来裴昶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于他,这很正常!
裴昶然的身世他也略略知道一些,这样的一个人要是三言二语就被他打动了,才让人觉得奇怪,至少今天他把话都听进去了,并且有认真思考掂量其中的问题。
他可以等等看,看裴昶然下一步会怎么做。
张禹行一路颠簸回了府上,等到的时候府上的小厮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
林大海和严恒一当天晚上便从田庄回府,两人第二日还要上朝。
临行之前,裴昶然除了各人送了五坛田庄自酿的米酒之外,还叫人准备了许多新鲜的瓜果蔬菜和野味,一行人也不同他客气,收了东西上马车走了。
两人均未问裴昶然,张禹行与他到底谈了些什么。
他二人自知,裴昶然心中自有丘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泾渭分明。
他们走后,裴昶然和珍珠在田庄又住了五日,两人晨起去小溪边走走,晚间在庭院中散步,过得十分悠闲自在。
回王府之前,裴昶然叫了三个嬷嬷到珍珠面前,这三人当初都在宫中侍候过他,他出宫建府后,因王府用不着那么多人,便将人放在了此处。
裴昶然见珍珠坐在一边,盯着三人瞧了半响也没开口,便道:“珍珠,你瞧这三人看着都不钟意吗?”
珍珠摇摇头道:“不是,只是还不太熟悉,王爷可否介绍一番?”
裴昶然笑着道:“三位嬷嬷,王妃心中自有考量,不如就按着她的意思,你们自己说说看吧。”
三个嬷嬷看起来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站在右手边第一位看着比较开朗,她开口道:“娘娘,我们三人从小在宫中一起长大,奴婢姓常梳头的手艺还算拿得出手,另外二位姐妹一个姓金,一个姓徐,她两人女红都算是做得不错,侍候人也还算是周到。”
裴昶然道了一句:“常嬷嬷谦虚了。”
珍珠觉得爷是真心实意在为她打算,此刻若是回绝了他,倒显得有些小心眼了,何况如今这王府上确实也没什么人能帮衬她。
好不好,先带回去用着再说吧。
于是她开口道:“既如此三位嬷嬷明日便与我和王爷一起回府。”
王妃出门的时候带了二个小丫鬟,回来的时候带了三位仪态大方的嬷嬷,王府中的下人们都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裴昶然把刘管家叫到了珍珠的面前,当着他的面亲手把一把库房的钥匙交给她道:“珍珠,我这库房就交给你了,今后府中的下人们月钱要怎么发放,买什么用什么都交予你,爷这就放手了。”
珍珠拿着这把钥匙,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她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忽地轻声问道:“爷不怕我拿着银钱跑了?”
裴昶然朗声笑道:“你都是我的人了,还想跑到哪里去!”
珍珠原是在花厅坐着的,听了这话站起身走到裴昶然面前,抬头看他嘻嘻笑道:“爷,说好的铺子呢,不是说买个布庄历练历练?”
裴昶然捏捏她的鼻头,板起脸道:“跟爷蹬鼻子上脸啊,都在这库房里头呢,田庄和铺子的文书,爷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要是不听话就把你轰出去,你可是爷的王妃,可说好了,别没事就出去抛头露脸,爷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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