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佞臣》第158章


那人,便是沈暮雨。
不知为何,齐嘉烨晓得冷世欢其实不大愿意当这个宫妃的。她肯为齐嘉烨出生入死,却是不肯侍寝。
如今的齐嘉烨再不是那个宠幸宫女都得征求同意的落魄皇子了,帝王的高傲不容许他再次践踏自己的尊严,他要等着女人投怀送抱。
是以,他从来不曾近过冷世欢的身,亦是从不曾碰过她。非但如此,还每每翻了她的牌子,却叫她掩护着自己去宠幸沈暮雨。
现如今回想起来,大抵,这是齐嘉烨后悔的事情之一罢。齐嘉烨有两件后悔的事,一是自个儿生生蹉跎了殷俪知对自己所有的爱意,一是将冷世欢拱手让了人,哪怕那个人是秦岳,他终究是不甘心。
想到这儿,齐嘉烨觉着眼角有些酸楚,便趁着早朝前去看殷俪知。至少,她还活着的。
殷俪知的宫殿依旧是繁华的,繁华的有点叫人想不透,明明是一个母祖尽灭的失宠妃子,如何还能住在这般富贵的地方。
如齐嘉烨所想,殷俪知果然是早早的便起了,而后双目无神的望着窗外发呆。让周围人退下了,看着她半晌方道:“小知,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朕?”
殷俪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是有了别样的神色,是深深的嘲讽:
“陛下当初诛我殷家九族,眼睁睁看着沈暮雨害死我的孩子之时,可有想过原谅二字?
你能想到将沈暮雨的孩子你对外称是冷家女生的双胞胎,为何想不到将我的孩子换个法子保下?她的孩子活的好好的,我的孩子却死了。。。
陛下,你拿什么来求我原谅?”
陛下,你拿什么来求我原谅?
这一句话,叫齐嘉烨未说出口的话再说不出来,原本想搭在殷俪知肩上的手,也僵硬着缩了回来。
“你果真,便打算这般同朕置气一辈子了么?小知,你应当知道的啊,朕只有你了。。。”
是了,他只有殷俪知了,身边之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去了,能信的人,只有殷俪知了。
最宠爱的沈暮雨背叛了他,最忠心的冷世欢抛弃了他,唯一没有背叛的冬儿。却早早的离开了他。他身边,可不就生下殷俪知了么。
殷俪知不曾回应他,给他的仍旧是那绝情的背影,半点儿不想多搭理。齐嘉烨想了想,道:
“你巴结讨好了朕上半辈子,下半辈子,换朕来迁就你罢。”
又处理了是一日枯燥而乏味的政务,齐嘉烨慢吞吞踱步到了冷世欢生前所在的宫里,那株琼花依旧很茂盛,冷嫣堇正做普通宫人打扮在伺候着它。
见了齐嘉烨,也只规规矩矩的行礼,而后便退至一旁,冷不丁听见齐嘉烨问道:“做宫妃好,还是做宫女好?”
冷嫣堇不曾回答,也不晓得如何回答,只默不作声跪下了。齐嘉烨想得什么,哑然失笑:
“秦相一派都纷纷上奏,劝朕立楚之为太子,朕晓得,这是秦岳的意思。可朕打算从了,不论谁是太子,到底是朕的儿子,他不姓秦。
你说,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要当太子了,你能不能沾光拜托了这打扫宫娥的身份?”
显然的,不能。世人眼里,冷嫣堇早死了,同她姐姐一道死了。如今来伺候她姐姐旧时住处,不过是想折磨她罢了。
“陛下,便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帮着她们送我姐姐出去给人害。她得到的已经太多了,我却什么都没有,到底,我失去的也不会比她更多了。
是以,我不后悔,便是如今日子再煎熬,那也是我自己走的。那么陛下呢?陛下想清楚了不曾?
究竟是那生了敏敏公主的沈暮雨重要?还是陛下亲自灭了母祖的殷娘娘重要?又或者,是我那从不曾真正得过圣宠的姐姐才重要?”
说这话,冷嫣堇是存了死意的,楚之终是要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子的,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欠了冷世欢的,便待她到地底下偿还罢。
齐嘉烨看着她,笑得有些邪魅:“
都不是,可惜,你永远都猜不到。说来,摄政王先时娶的那两个夫人,如今帮着宫里倒夜香,你可想去试试?”
说罢了,笑得意味深长的离去,背影潇洒至极。冷嫣堇尚未想明白,便听得楚之的声音再身后响起:
“我说,敏敏既是同我一母同胞,长相为何一点儿都不像。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你不是说,我娘的死你自始至终不曾掺和过么?却不知,你竟是一直再骗我。”
冷嫣堇的脸霎时苍白起来,哆哆嗦嗦转身看着楚之,这个自出生便不在身旁的儿子,如今将她视为仇人,叫着别人娘:
“陛下他是故意的。。。他见不得我好,是以便想叫你折磨我,楚之。。。我才是你娘,她却生生抢了你,你要我如何不恨?”
想要长篇大论的解释,楚之却不想给她机会:
“你曾有机会做一个好母亲,可是你没有,你满心满眼想的是如何跟她争相父。我不蠢,我明白她要将我养活躲过了多上明枪暗箭,这些,你办得到么?
我便要当太子了,你应该替我欢喜才是,哭丧着脸做什么呢?你想想,父皇百年之后我做主了,可是该好生照顾照顾秦侍郎秦邦和外祖父?”
说到此处,冷嫣堇膝盖发软跌倒在地,楚之掏出手帕擦了擦衣裳,仿佛在擦什么脏东西:
“相父终归是太仁慈了,单单是精神上的折磨,如何能叫外祖父与他那些伤害我娘的师兄们知晓什么是痛呢。”
说罢,也跟着齐嘉烨的方向去了,齐嘉烨却是在凉亭中等着他。父子两谁也没说话,只楚之行了礼便退去一旁,等着齐嘉烨发话。
明明是父子,却是比陌生人都不如的,相顾无言许久,楚之终是什么都不曾说,而后退下了。
病中的齐嘉烨,终究是拧不过朝堂上的那一群人,将楚之立为了太子:
“若不是朕晓得你的的确确是朕的儿子,朕当真要怀疑秦骛费尽心思将你推上这个位子的目的。”
齐嘉烨的声音带了浓浓的疲倦,楚之面上半点起伏都不曾有,学了一副秦岳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似是眼前这病人不是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
“相父养我那么些年,到底是有些情分的。父皇当初也忘了儿臣七年,那么父皇,您是如何狠得下心撇下儿臣独自面对那烽烟四起的皇城的?”
心底,终究是有怨的。齐嘉烨似是半点不介意,只道:“朕这身子,是真的病了,还是下了毒?”
楚之眼皮子轻轻抬了一下:“父皇应当晓得,儿臣没有那么蠢。”
对此,齐嘉烨丝毫不曾质疑。他自是明白,秦岳的弟子,当然不会这么蠢:
“宫中的琼花,开了吗?”
齐嘉烨想了想,问了那么无厘头的一句,楚之仍淡淡道:“不曾。”
齐嘉烨闻言,面色怅然的,想起了扬州的相府,他为她种的那些琼花,应是开了的罢?
齐嘉烨挥手让楚之退下,仍旧只让年老的张庆礼伺候在一旁。
兜兜转转,还是只有张庆礼陪在身旁,当初落魄之时是如此,后来天下在手之时是如此,如今病中,还是如此:
“朕想着,朕要走在你前头才好。”
这话,是对张庆礼说的,张庆礼含泪说好,应了齐嘉烨这话。
却不想,他终归是走在了齐嘉烨前头。早就是高龄的他,能撑到如今已然是稀罕事儿了。
握着张庆礼早已冰冷的手,齐嘉烨双目通红:“从朕有记忆开始,便是你在看顾朕。如今,连你都抛弃朕了么。”
拖着病歪歪的身子,齐嘉烨命人厚葬了张庆礼,至此,他才明白了什么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了。
儿子女儿不亲近,记挂着的人又都离世,想好生走下半生的人,又不肯原谅自己。而今,唯一待自己好的张庆礼都去了,除却一身病痛,什么也不剩下了,可不是孤家寡人了么。
是夜,齐嘉烨又咳嗽醒来了,只觉冰冷入骨,便道:“下雪了么?”
新来的小太监胆怯的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回陛下,不曾下雪。”
齐嘉烨听后,双目空洞了起来,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
“既然不曾下雪,缘何这般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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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其实齐嘉烨和冬儿的故事很悲情的,但是有读者说太虐了,我就不虐了。。。总得有一个人得到幸福啊。。。。唉,说起来,冬儿,沈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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