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的正确饲养方式》第79章

“程弟，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那病恹恹的书生一脸的自责，眼神里很是痛苦。本来今天是最后一门了，考的策问。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却中了暑昏厥过去。如果不是快不行了，考官是不会给考生打开考室的门，但见他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场上的考官忙命人将他拉了出来。这时候程弟因担心他的身体，便执意出了考室照顾他。考场上有考场上的规矩，若是出了考室那就再也不能进去答题了。整张卷子只能按照白卷计算。
当时考官严肃的告诫顾程，若是出了这个门，那这场科考便算是作废了。顾程只是坦然道：考试三年后还会再有，但兄长只有一个，若是兄长出了什么事，他再也无言面对兄长父母的照养之恩。
那考官也是一片感慨，尊重顾程的决定。当看到顾程写了一半的策问试卷时，不住叹道可惜可惜了。
少年书生笑了笑，眼中一脸清明：“兴源哥，这种话就别说了。咱们是同乡，当初在临塘村的时候就对我多有照顾，如果不是你跟大叔大婶，顾程今日哪里能来此考试。”少年口中的话是对那同伴说的，但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顾媛媛。
手中的水洒在身上，浸湿了身上水青色撒花裙的下摆。顾媛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谢钰有些疑惑，从相遇之时阿鸢便一直盯着顾程看，而顾程也同样总是看着阿鸢。两人的性子谢钰都知晓些，并非是会被皮相相迷的人。可是为何会这般对视不停。
就连一旁满面病容的陈兴源都察觉到有些不妥当，伸手悄悄拉了拉顾程的衣袖。他知道这几日程弟跟这个容貌极美的谢家公子关系好，但当看到谢家的马车时他还是十分惊讶，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个高门大户。就连婢女的姿容气度都如此出众。可他毕竟是读书人，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无礼相视。只是不知为何，他这一向稳重的程弟却是盯着人家不放。
谢钰皱了眉头，脑中有个想法一闪而过。他第一眼看见顾程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此时忽然想起，顾程的这张容色，分明与阿鸢有七分相似。
“程程。。。”顾媛媛咬了咬唇，千言万语出口只是一声轻唤。
半晌，清美的少年扬起微笑：“阿姐，终于找到你了。”
马车行驶在路上，轮子在地上撵出呜噜噜低沉的声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起了风，吹起了马车四周裹着的金丝布幔。
顾媛媛看着眼前这个身量高挑的少年，想到多年前在临塘村的日子。那时候顾程还是个刚会到处挖坑刨土的淘气孩童。每天跟小伙伴滚得一身土，趴在门槛外面可怜兮兮的探出头问：阿姐，阿爹有没有在家。若是听到阿爹不在家的消息，程程就会高兴的一溜烟跑到自个儿面前，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道：阿姐，这次不是程程淘气，真的。。。阿姐你要相信程程。。。阿娘疼爱儿子，经常会背着她悄悄给程程塞好吃的，单纯的程程每次都会转过头来再分给她一半。
那个整天揪着她衣角问她今天吃什么的孩子，那个缠着她给他糊纸鸢的孩子，那个最后哭着追着马车让她不要走的孩子。
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看着顾程脸上的笑容，看着顾程身上洗的发白的袍子，看着顾程再次唤阿姐，顾媛媛觉得鼻子一酸，有想落泪的冲动。
谢钰有些惊讶，但转瞬也就想通了，难怪两人容貌如此相似，竟然是姐弟。同乡陈兴源也很吃惊，顾程的父母前几年便去世了，他爹娘见他无亲无故，又是年幼便一直接济他。这也就是为什么，顾程宁愿放弃科考，也执意要出去照料他的缘故。只是没想到顾程还有个姐姐。
“阿姐可莫要哭，我万分欢喜能遇上阿姐，即便今后再也不入科考也值当了。”顾程一脸认真道，他从不后悔放弃考试去照顾兴源哥，若不是兴源哥的父母陈家大叔大婶的接济，恐怕他根本没有可能来此考试。若不是他来了，又怎么会遇上阿姐。这一刻顾程觉得老天待他实在是优厚，能遇上阿姐便值得了。方才看见的时候，顾程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实在太过熟悉，即便已经是近十年未曾相见，即便阿姐走的时候他还少不更事。可那种血缘亲情，骗不了人。所以他故意说出自己的名字，果然对面这美丽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巨大的欣喜涌上了顾程的心头。
顾媛媛看着顾程，顾程也看着顾媛媛，两人一时间竟是无言。
“程弟，你还有个姐姐？”陈兴源率先出声问道。
这般一问才打断了傻看着对视的两人，顾媛媛眉间微蹙：“程程，是阿姐不好，让你受苦了。”最先开始顾媛媛也往家里捎月钱，后来才知那所谓的同乡将银两全部都克扣了下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寻到能往家里的托寄东西的人。一年年过去，顾媛媛的心思也就淡了，每日里在谢府中小心周旋却是那临塘村中的家给置于脑后。
看到顾程洗的发白的衣衫，顾媛媛心头很是自责，她当不起顾程这一声阿姐。
顾程心里也是酸楚，但面上依旧笑的和煦：“阿姐，能见到阿姐已是太幸运的事情了。”再见已经相隔这么多年，他那温柔的阿姐出落得这么出色，可是爹娘都已不在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刘叔的声音传来：“三爷，前边的胡同太窄，马车进不去。”顾媛媛撩开帘子，外面是一条破旧的小胡同，那小路还不够马车一半宽，着实进不去。
“阿姐，我跟兴源哥住的地方就在这前边。”顾程开口道。
顾媛媛这才忽然想起，她的弟弟是来科考的，如今秋闱结束，岂不是要回临塘村？可他们才刚刚想见，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阿鸢，今日天色眼看渐晚，接他们回谢府吧。”谢钰提议道：“倒真是有缘了，你们姐弟二人才刚刚想见，想必还有很多话要说。这位陈兄身体也需要静养，暂时先回谢府怎么样？”这句话是对顾程说的。
顾程本就不舍得跟姐姐在分开，兴源哥身体又不好，这会儿子也赶不了路。
“那就在此先谢过谢公子了。”顾程是打心底感谢。
顾媛媛这才欣喜道：“好，我这就下去帮你们收拾东西。”
“不用了阿姐，我去就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吧。”
顾媛媛摇头道：“我跟你一起去！”顾媛媛不想错过跟弟弟相处的任何机会。
顾程见顾媛媛执意要一起去，便笑着同意了，跟着一同过去的还有吴桐。小巷子很窄，约莫只能让两人并肩而过。巷子就像是一条弄堂一样，周边还有人家生火用的炉子，做饭使的锅子。地上一堆堆的饭菜渣子，染脏了顾媛媛脚上洁净的绣鞋。
顾程看着顾媛媛脏了的鞋子有些歉意的冲姐姐笑了笑。
顾媛媛回以微笑，眼中澄净并不在意。顾程忽然觉得心里头暖暖的，他的阿姐还是同记忆中一样。
穿过了巷子，拐了几个弯，这才到了一个院子门前。顾程敲了敲院门，里面有人应了声，不多时便有人开了门来。
开门的是个中年人，那人看见顾媛媛有些发怔，不晓得这种穿着打扮的姑娘怎么会来这里。顾程不着痕迹的将姐姐挡在身后，遮住了中年人的视线。
“马叔，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那被称为马叔的中年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应着：“噢，瞧我竟给忘了，你俩今个儿是考完了吧，考得怎么样？”
陈兴源脸色一滞，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他平日里功课只是泛泛，并未太出色。但家中爹娘执意想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来，他也喜欢读书。这次秋闱他也是抱着期望来的。当看到策问的考题时候，他一阵紧张，手指开始哆嗦。在加上天气炎热，急火攻心，一下子昏厥过去。失了考试，只能怪他自己个儿不争气。但这次还拖累了顾程，他跟顾程相交多年，实拿他当弟弟看。顾程跟他不同，无论是容貌还是功课都十分出色。陈兴源偶尔也会心生嫉妒，可这次顾程却是放弃了考试来照顾他。这令他心头即是难受又是感动还有深深地愧疚。
顾程只是岔开了话道：“马叔，我俩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马叔还是有些好奇的瞅了瞅顾程身后的顾媛媛，口中应着：“哎，好好。你们去收拾，这是今个儿就走了？”
顾程不想说太多，只是含糊的应下。带着顾媛媛跟吴桐往里面走去。
他们住的屋子在院子的拐角，这里阴暗潮湿，不得见阳光。屋中也没有个窗子，但也就是如此租金也要比别的相对节省一些。屋中的门没有上锁，直接推开就能进去了。
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