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生活录》第117章


这么一说,秦蓁也有所怀疑。爹爹说过那块玉是她赌玉的胜利品,原石她见过,巴掌大。最后缀在镯子上的却小了许多。放着现场的玉不用,反倒去用包浆这么复杂的工艺。爹爹若是个商人还能说得通,可他并不是。
“你的意思是?”秦蓁正对他,眼神里是不解。
“如果你要藏一件东西,你会藏在哪儿。”谢梓安问道。
“贴身带着我才会放心,”秦蓁灵光一闪,“你是说爹爹把东西放在我镯子里了!”
秦蓁回想爹爹送她时说的话:“爹爹花了好些时候做的,费尽了心血。陶陶就算是不喜欢也要戴着,一刻都不能取下来。”
她眼睛微瞪,凝视谢梓安的双眸。“他们去过库房,也再回来没找过,应是拿走了才是。”
“若是没有呢,能让岳父受极刑而不肯开口的物件,岂会放在库房轻易让人盗走?”谢梓安把之前的猜测推翻,秦溯心思灵巧,把如此隐秘的东西放在库房实在说不通。
“一切等明日便知。”谢梓安让秦蓁莫担心。
*
那名为李富贵的老板确实有好手艺,仿出来的镯子不细看分不出真假。只是仿的镯子玉上多了一丝翠色的细纹,不是朝夕相处的人不会发现。
谢梓安拿来铁绞子:“陶陶,放心。今日去取镯子时,我问过那老板,用这铁绞子剪开镯子是可再用银水合上的,和之前无差。”说完手上用力,清脆一声,镯子分为两截。
秦蓁盯着镯子,果然是银芯的。她拾起一截,往中空的部分看去。抬头与谢梓安对视,眼神中是难以置信,那里面果然有东西。
是被桐油刷过的几张薄纸,薄如蝉翼。其中两张比较特殊,一个是部分族谱,一个是印着图章的白纸。剩下的都是刻意缩放过的纸张,上面蝇头小字并非汉字。
一个小小的手镯里,居然藏了这等秘密。看着埋藏十年的秘密重见天日,秦蓁与谢梓安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让秦溯送了命的是几张泛黄的白纸。
“上面写的什么 ?”谢梓安拿起其中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字迹,却一个都不认识。
秦蓁拿来看看,一声讶异呼出来。“这是吐火罗语,是龟兹人的语言。我在云中时见过,这个意为天子,还有这个是村子的意思。”她认得的不多,只能分辨出几个,但也能分辨出就是吐火罗语。
“吐火罗语?”这可谓是谢梓安的知识盲点,他没去过边关,吐火罗语就似蚂蚁般长的一样。“岳父会吐火罗语?”
秦蓁摇头,“在此之前,我家里从未出现过吐火罗语。稍稍能搭着点关系的只有依米会吐火罗语。”
“依米?”
“那是我舅妈,龟兹人,父亲是龟兹商人。”秦蓁解释,“但依米舅妈并不会汉话,与我爹爹也不熟悉,一辈子困在武国公府里,怎么会与爹爹通信?”
秦蓁突然想到,“除非,写信的是依米的父亲。他是商人,可以行走于大江南北。不过他只与外祖父相熟,旁人鲜少见他。”秦蓁望着密密麻麻的字,第一次觉着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更!!!
明天同学聚会,回来的早就有更新哈,大家晚安么么哒!
☆、印章
两人望着满是吐火罗语的信笺; 无从下手。“梓安; 西南可有识得吐火罗语的能人?”
谢梓安脑中回想,摇头。西南离关外太过遥远; 不是发达富庶之地,且本地产玉,关外的玉石生意做不到此处。倒不是说一定没有认得吐火罗语的人,但和大海捞针并无差异。
“我可让萧生带着信笺去云中一趟,往年间他替我与关外做过生意; 路线熟识也有几个靠谱之人。”谢梓安提议。
秦蓁想起与萧生初见,便是在去云中的路上。萧生一副商人打扮,虽现在想来他当时应不是单单经商那么简单,可说起路线他应是明白的。“如此一来,再快也要三四月后才有消息。”
临门一脚,却还要生生忍耐三四月,确有些残忍。只是既牵扯巨大,没法明着查; 亲自跑一趟云中,找熟人办事的确风险要小的多。
理智告知秦蓁,这是此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她仍低垂眉眼,翻看一张张信笺。手指滑动到族谱时停下来,那上面写的是汉字。
“刘铁栓,生于建元二十三年,耒洋荣华县刘村人,父刘阳; 母汪氏,有一妹夭于建元三十年。”秦蓁念出声,引来谢梓安的目光,“其貌不扬,脚跛,背有胎记,雨滴状。”
“藏得这么隐秘,爹爹就藏了一张族谱?”秦蓁揉揉脑袋,先不管吐火罗语写的究竟是什么,夹杂在其中的族谱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也太奇怪了。
不管是秦家还是武国公府都没有一个姓刘的,这张族谱就似孩子的恶作剧,被掺在一堆不知所云的信笺中,突兀又可笑。
那族谱并未被缩放,还是原貌,右边有被撕扯的痕迹,像是从一本族谱上直接撕下的一张。因着没被缩放,占了镯子的大半,仿佛在诉说它的重要性,与它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实在不般配。
谢梓安拿起看了两眼,眼神愈来愈深邃,眉头紧皱。他放下思索了一会儿,目光重新放在镯子上,镯子从中被切开,缀的玉散在一旁。
“有点良心的包浆全是用劣玉做的,想钱想疯了的,往玉里掺块石头外头裹上玉粉赚的更多。”
他忆起店家的话,用小刀刮了刮缀着的玉。包浆的玉,结构不如天然的结实。哪怕秦蓁多年来的细心爱护,玉上依旧磕磕绊绊的有不少痕迹。他使劲,一层层玉粉剥落,露出里面青色的一角。
秦蓁屏住呼吸,眼神片刻不离缀玉,看着谢梓安把玉完全剖开。
一块残破的印章显现出来,青墨色大理石雕刻而成,只剩下带着字的那端薄薄小小的一块,有一角缺失被用金子填满,再裹上一层包浆的确难被发现。
谢梓安取来狼毫,轻轻扫去印章上残留的玉粉,沾上印泥印在纸上。
受命于天,四个大字跃然于纸上。
不只是秦蓁,谢梓安也脸色大变。这四个字可不能乱用,他唯一见过用这四字作为印章的,只有圣上颁的任命圣旨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谢梓安将纸揉起,置于烛火上烧掉。“这是玉玺上的八字,自前魏便是如此。”
“可玉玺在京城好生放着,我见过舅舅的任命,上面的印章清晰的很。”秦蓁满脑子的不可思议,她腕上带着的玉里含着这么一块东西。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谋逆的大罪。
谢梓安把纸灰吹散,又将印章上的印泥洗去。“这不是玉玺,真正的玉玺还在宫中。”
秦蓁松下一口气,细细回想那印章就大拇指大小,与玉玺的规制不符。
“但这因是皇帝的私印。”
“见过玉玺的人并不多,我在殿试时有幸见过一面。它的一角也如此印镶了金,故圣旨上的印章都有一条线。”谢梓安把印章放在绸缎上,指了指印章上的镶金。“玄为黑,玉为白。一黑一白正是道家学说里的阴阳两级,白为阳,为官用。黑为阴,用作私。坊间一直传闻玉玺有两块,说的也就是此物。”
“或许是某个有谋逆之心的臣子,仿照的也说不定。认定它为皇帝私印,为时过早。”秦溯在京城如鱼得水时,也不过是五品官,他怎么会有皇帝的私印?秦蓁觉着此事还需细细商榷。
“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谢梓安将印章收好,又将族谱放于秦蓁眼前。“但佐上这张族谱,恐怕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秦蓁一字一字的读过族谱,给的信息不多,说的是一名叫做刘铁栓的男子。“耒洋荣华刘县,这个地方我若没记错是圣上的家乡。也就是说此县多为前魏血脉留存。”
“圣上的本名是改过的,前魏覆灭,本名不吉。后求得道高僧向天问名,改为襄垣年号为永新。”这些外祖母同秦蓁说起过,当然还有另一个版本。
那就是圣上早年的名字过于老土,类似壮实、阿牛之类的。具体是什么,据说是圣上的禁忌,别人不能问,久而久之便无人知道。
乡下人取名,一般图个好养活。越是贱名越生的平安顺遂,诸如狗柱、全蛋可是热门候选词。这般名字在乡下无人觉察有意,但成了一国之主总不能还叫狗柱吧,改名是意料之中的事,什么天赐、求佛不过是找个借口。
“圣上原名为何不知,但已入土的太上皇确叫刘阳。”谢梓安声音一出,秦蓁后退两步。“你的意思是这族谱是圣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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