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墙真高》第49章


他说的极轻极淡,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那微扬的嘴角,温暖的笑眼,似乎真的就将人带进了他们的往事,曾经的宫廷顽闹,后来的烈火险境相救……青梅竹马,惊鸿一瞥……
我不由怔怔,直到齐允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苏行止在向我招手。我忙赶过去,听见柏清最后一句话:“只愿苏公子能守诺,在帝京,我也必会尽我全力保护——”
她看见我来,顿住话头。
有随行侍卫策马前来催促,我顾不得追问,拉着苏行止的手不由地又红了眼眶,苏行止笑我:“刚刚给你开解了,怎么又哭了?”
我一头扎进他怀里,哽咽不已,腰上环了一双手,越扣越紧,苏行止的声音也有些涩:“阿翎,等我回来,等我为你报了仇,回来!”
侍卫急急催促,苏行止一把推开我,再不看我一眼,翻身上马。翠柳刚抽了嫩芽,湖面才有涟漪,莺声稀稀拉拉,春光潋滟,天地却失了颜色。黑袍青年策马远走,就那样,渐渐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渺小,渐渐的,消失了。
我好一会儿才控制自己不再流泪,转头一看,向来自信无比的柏清呆立着,目光微散,同望向消失的远方。齐允方才,已经随苏行止走了。
我不忍心,劝她道:“只是监军,不会有事的。”
柏清阖目,继而看向我,目光凄然:“阿翎,你信吗?只是监军?”
虽说动兵西凉目前还未翻到水面上,知之者也是甚少,但以柏清多年同参政的经验,恐怕她还是能猜出什么的。
我还欲再劝,寒露却急急赶了过来,一来就跪在我的脚边:“公主,请您速回,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铲一铲子土(⊙o⊙)
☆、酒后吐真言
我训斥道:“什么要紧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寒露赶紧对我附耳几句:“苏夫人捉到秋分行踪可疑,说是她窃取您的首饰,正在审讯呢。”
我大惊,秋分每月取五百两给俞易言可是我指使的,可千万别出事啊。我急道:“秋分招了吗?”
寒露急得快哭了:“还没,打了她几板子她硬是不肯说出原因。”
我一急,立即命人备车回府,柏清在一旁看出事有端倪,出声询问:“遇着什么难事了?可需我帮忙?”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能应付,多谢。”
马车飞奔回府,我直奔后院,秋分跪在地上,小脸儿挣得通红,苏夫人立在廊上,面色惊怒。
“母亲快快住手,是我指使秋分去库房取东西的。”
苏夫人脸色变了变,“是你指使这奴婢去取的?阿翎,你莫要护着她,刁奴欺主,只会越来越过分。”
我瞥了地上跪着的秋分一眼,她瑟瑟发抖,像是被吓坏了。我对苏夫人笑道:“确是我指使她去取库房首饰的,母亲无需担忧。”
苏夫人皱着眉头,“我同你亲自去库房点点看,可少了什么东西,若是刁奴欺主,就无需可怜,好好惩戒一顿。”
我心里有些发毛,这几个月来,我每月令秋分取五百两给俞易言,不知还剩下多少,苏夫人这么一点,可不全露了馅?我支支吾吾的含糊着,秋分更是直接抬起头,眼神满是惊恐。
我还待找个理由回绝,苏夫人一改往日的柔和,不容置喙道:“现下行止不在你身边,我更容不得别人欺负你。”
我哑口无言,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争辩什么?
我脸上一面笑着,一面在心底火急火燎的找借口。我的嫁妆虽多,但每月五百两也不是个小数目,我素来相信秋分,从未曾去盘点过库房,也不知道如今该空成什么样了。
秋分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不时的拿眼觑我,我朝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料她却吓得一哆嗦,真是莫名其妙。
库房打开……呀,我的嫁妆有这么多么?怎么拿了这几个月,看上去还是分文不少的样子,外面的东西很干净,看得出被人动过,里头的,却是有些积灰了。
苏夫人唤来身边常跟着的嬷嬷,开箱一一检查,我面上故作淡定,其实都快绞碎手里的帕子了。
大嬷嬷数点完毕,恭敬道:“回夫人,一件不少。公主的俸银有几十两来去,也算不得大数目。”
几十两来去,我明明命秋分每月取五百两,不够用珠宝抵押,怎么会——
苏夫人点点头,命人锁了门,她朝我叹了口气,拍拍我手背:“阿翎,别怨我给你记着这些,你素来是个善良天真的孩子,我就是怕你心善,被人欺负。”
我笑呵呵的应着,扫了一眼秋分。苏夫人心知肚明:“啊对,这丫头也是个护主的,你领回去好生赏赐吧。”
我又笑了一笑,眼神再一次从秋分面上瞥过,领回去是必须的,赏赐就不好说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让秋分跪这么久,外头春意盎然,习风熏得暖软,我孤身一人坐在屋内,一片寒凉,不知是在惩罚她还是惩罚我自己。
寒露跪在我脚边,一声声哀求,诚然,从我落魄时便跟着我的两个大宫女,感情远比当初年幼时身边的春分清明要深些,也正因如此,我才更容不得欺瞒与背叛。
“还不肯说?”我耐不住寒露哭求,走出去问秋分,见她仍是一言不发,怒道:“既如此,我也不需要你,赶出苏府,你爱认谁当你主子认谁去!”
寒露立刻哭出声来,嚷嚷道:“秋分你说呀!”
秋分咬着嘴唇,面露难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件事,我只能告诉公主。”寒露的哀嚎声一下子顿住,泪花还在眼里,瞪道:“为什么?”
“起初是担心寒露有伤在身,徒增烦恼,如今也不必瞒她。”我将二人叫进屋,冷声道:“我叫你每月送五百两给俞易言买他的消息,为什么库房银钱丝毫没动过?”
秋分支吾两声,委屈得不得了:“是驸马!”
“我第一次送银票给俞老板的时候他还是笑呵呵的收下的,第二次去……他就跟见了鬼似的,死活不要,我哪敢违逆您的意思,就在和他僵持不下时,驸马黑着脸走了出来……”
“驸马说,他说,他说……”
我最不耐烦这欲说还休的调调,眼一瞪:“他说什么?!”
“他说您素来心大,真少假少您也不知道,我每月只需拿几件做做样子,过几日再放回去就好了。”秋分扁着嘴,“至于别的事情,他也没有多问。”
我遣退了秋分,脑子有些懵,苏行止既然知道我给俞易言送钱买消息,为何没有揭穿我?我没有向他坦诚,他会怎么想?
我忽然觉得有些慌闷,立刻便要写信给苏行止,提笔瞬间,却又无从落笔。是,诚然我们已是夫妻,我已将自己托付于他,可是在相互倾轧的皇权这里呢,他的选择,是否和我一样?
搁下笔,我打算过几日去找俞易言问个清楚。
初春乍暖还寒,苏源往年不常在京城,今年竟染了风寒,顾芜又身怀六甲,我便多照顾了一些,等到他活蹦乱跳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秋分因之前的事惹人注目,我少不得要将一些事情交与寒露。这天,寒露给我带来了俞易言的消息:大约再有几日,高贵妃被正式削去贵妃品秩,幽禁冷宫的消息就能下来了,五皇子萧昱行辅政监国之责。
我手有些抖,为什么?高贵妃与萧昱不是向来母子同福同祸么?为何高贵妃削衔幽禁,萧昱却能重返朝堂、辅政监国?!
难道父皇心里属意的——不会的,我忙掐住这个念头,年初的时候我们父子三人对话,父皇言语间还认定皇兄是太子呢,肯定是因为要对西凉动兵,不能让皇兄知道,暂时稳住他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我心里烦躁,又想起之前的事,便下定决心叫上去找一趟俞易言。秋分这丫头提起俞易言时神色闪烁,还当我不知道呢,我吩咐过后,余光一瞥,就见寒露对她挤眉弄眼的。
圆方坊的俞老板还真有本事,叫我好一番找,就差把他的牌匾给掀了。
俞易言躲在坊顶小阁楼里,搓着手讪笑:“呦,哪阵风把您给刮来了?您要什么吩咐人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必亲自登门呢,小人实在惶恐啊?”
我冷笑一声:“为何惶,为何恐?”
俞易言是个聪明人,我改换寒露来打听消息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内情了。他依旧呵呵笑着,语气却是那么欠揍:“为汝君惶,为汝君恐。”
“哦?”我斜了他一眼,忽然怒从心起:“你以为就苏行止能拆了你的店,本公主就不能?来人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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