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墙真高》第58章


我最禁不住别人求我,何况还是年纪这么大的元勋,他只是一个劲儿地不准我回京,却又不说明原因,难道是担心我回京途中出事么?来时我们三人不也安全地来了吗?虽然最后一夜有穆周率领的暗卫出手。
我满肚子火不好朝老元帅撒,只好甩给苏行止,“你瞧你,这点事情都要惊动他,告诉你大哥后咱们悄悄走不就行了?现在弄的这么麻烦。”
苏行止难得地没有呛我,安静地垂头听我训话,半晌,他开口道:“阿翎,元帅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多事之秋,恐生变端。”
我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是多事之秋,正因为知道恐生事端所以才急着回京,你想,若是灵栖联系太子后一番狐媚,太子哥哥岂会不护着她?但父皇又岂会放过她?到时候再起事端那就严重了。”
“知道又能怎样,陛下,太子,你拦得住哪一个?”
我被他一句话噎住,久久未能回过神来,是啊,知道又能怎样,他们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我谁也拦不住……
僵了一会,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有我在,或许他们还会顾念几分亲情。”
“傻阿翎……”他一声喟叹,默默揽住我,我又忍不住了,鼻子一酸就要掉眼泪。我平时挺坚强的一个人,可为什么到了他面前总是这么没出息。
我眼泪汪汪地揩在他衣裳上,捏了拳头往他身上砸,“都怪你,都怪你!”
“都怪我。”他宠溺地任我捶打,笑说道:“要是能出气你就可着劲儿打。”
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我抡起拳头,一个左勾拳把他揍趴在地,苏行止捂着心口躺着直哼哼,我鄙夷地踢了他两脚,“喂,你怎么这么不经打。”
他还躺着不起来,我等了会,听着这嘶嘶吸气声不大像装出来的,忙蹲下去拉他,“你怎么了?”
“该不是碰到你旧伤了吧?让我看看。”我强硬地扯开他的前襟,结实光洁的胸膛上趴着一条丑陋的疤痕,才结了浅浅的痂,尚未痊愈。
也对,这才十来天,哪里就好透了,我心疼得不行,忍不住埋怨他,“你有伤就该告诉我,还这么纵容我打你,万一打伤了怎么办?”
躺在地上这人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顺着他目光望去。刚才拉拉扯扯间,衣襟散开,春光隐隐正好养了某人的眼。
我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撒把他丢到地上,双手捂他的眼,气道:“淫贼,你往哪儿瞅呢!”
苏行止把我手拉了下来,攀肩附耳,温热气息在我耳边萦绕,闷声笑说:“咱们重逢也有段时日了,总觉得似乎隔阂了许多——是时候亲近亲近了。”
说完,我膝下一轻,已被他打横抱起,走向卧榻。
我瞪他,“哼!我那还不是顾忌你伤口,唔,唔唔……”
“你放我下来,你伤还没好……”
作者有话要说: 羞羞,对手指,求评论。
☆、离别
夜里贪欢,第二天便多睡了会。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身边早没了那人的身影,也不知何时出去的。
秋分端着盆水进来,挤了个湿帕子递给我,不待我问便回道:“驸马辰时三刻便出去了,吩咐让公主好好歇息,不要打搅您呢。”
身子还是酥软不得力,他倒也懂得心疼人,我唇角抑不住上扬了下。梳妆打扮完毕,听着外面十分寂静,忍不住问秋分:“人都去哪儿了,怎么如此安静?”
秋分抿了抿嘴角,如实道来:“清晨收到帝京圣旨,说是将西凉人立即处死,苏大将军让三军观摩,是以都到校场去了。”
“哦。”我应了一声。父皇对西凉人的态度果然如我所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元帅派人来问您可要同去,被驸马回了,现下公主可要去看看?!”
“不了,遍地血腥,有什么好看的。”我拒绝道。虽然我对西凉王室也怀恨在心,但毕竟他们国都灭了,那许多无辜者也一并受到株连,看得到的,不过是冤冤相报,当真痛快么?
秋分没有多说,转身端了一碗清心莲子羹给我。
行刑过后已是下午,陆陆续续有些卫兵回来,而我始终不见苏行止的身影,有点闹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秋分劝我,“许是驸马有重大事情被留下了呢。”
就算是这样,穆周也被困住了吗?他既是父皇指派给我的暗卫,就算去看行刑,至于这么久不回来向我禀报行刑情况?
外面传来“锵锵”声,显然是盔甲相击的声音,战事已了,为何士兵们要着盔甲,为何四处戒严传令?
我越想越不对劲,声色厉苒对秋分道:“迅速派人去找苏行止,找不到苏行止也要找到穆周,快!”
秋分观我太过严肃,立即出门,却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我怒道:“让开,是本公主让她出去办事的!”
这人我认识,是穆周的得力属下,曾听穆周叫他小陆来着,他面色冷漠,倒也干脆,朝我一拱手:“奉穆大人之令,在他回来之前,公主哪里都不能去。”
我震怒:“放肆!穆周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囚禁本公主?!让开!”
小陆依旧板着张脸,手一挥,哗啦一下子身后冒出许多人,俯身而跪,“请公主回屋。”
浩浩荡荡一群人迎面而对,个个冷面绝情,丝毫不肯退让,我气得浑身发抖,嗖地拔出一个卫兵腰间的佩剑,横向自己脖子:“让开!”
有人动了动,稍稍退了一步,我一见心喜,便更加毫无顾忌,拿自己要挟他们放行。
小陆脸色骤冷,“穆大人有令,胆敢放公主离开此屋者,统统陪葬!”
此言一出那些后退的人再次统统涌了上来,我一见,剑横在脖子间的力道重了几分,兵刃的凉意压着肌肤,带着丝丝的疼。小陆手比我更快,一把捞起身后的秋分,手捏着她的喉咙。他道:“公主自重!”
我看见他手指稍稍收拢,秋分脸上血色尽是,顿时一片惨白。我心一急,“你放开她!”
小陆声音平平:“还请公主在屋里安心等着,不要为难在下,否则这婢女恐会性命不保。”
“你敢动她试试,本公主决不饶你!”
小陆笑了,一个冷面鬼煞笑起来倒也有几分生气,他哼了一声:“穆大人只吩咐公主安好即可,杀一个婢女,想必他也不会降罪。”
他音调高了几分,“请公主回屋!”
我握着剑,僵持。
“请公主回屋!”他又道,手再次收紧,秋分连声音都喊不出了。
我心底的弦崩然断开,手一松,剑掉到地上,小陆迅速抽回剑,将秋分丢了过来。
我扶着秋分进了屋,瘫坐在地。
一定出事了,一定是大事才会这么拦着我,可到底是什么事令他们都不来见我,只留给我无尽的恐慌。
我枯坐在地,紧紧攥着手,指节发白,心里一突一突的惶然。不知坐了多久,忽然门猛地被推开,又是一大群人呼啸而入,我还没看清是哪些人,为首那人扑通跪在我面前,银发刺眼,他声音哽咽,说出的话如平地惊雷:“公主,陛下——驾崩了!”
我呆在原地,满脑子嗡嗡,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乱糟糟的话语入耳,急急切切。
“公主,你没事吧?”
“公主节哀……”
“阿翎,阿翎你醒醒,你别吓我,阿翎!”
“……”
谁在拍我的背,谁在掐我虎口,我茫然望向满头银发的孙老将军,他像是极其不忍,又毅然决然,重复了一遍:“公主节哀,陛下他,驾崩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蹒跚起身往外走,我要回京,我要请罪……惊雷乍起,紫电划破长空,雷霆像是击穿我的神识,双膝一跪,凄然长啸:“父皇!”
然后‘哇’地一口鲜血吐出,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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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颠得我脑子混沌。
苏行止揽着我,一声一声道:“阿翎你同我说说话,你不要一声不吭,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不要这样憋着。”
我偎在他怀里,只觉五脏六腑都疼得难受,好像稍微张一张口,就有一把剑把心脏捅了个稀巴烂。
那日清晨灭族的圣旨刚到,紧接着晌午便收到了父皇驾崩的消息,前后不过三五个时辰。来使说,父皇这些时日已经缠绵病榻许久,收到西凉国灭的消息后大笑三声,立即命人拟旨送达凉州,随后召见大臣,撑到酉时三刻,终究还是去了。
“父皇去时,身边有何人?”我问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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