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局》第64章


“你明知他们会率军包围,本来大可以从密道逃走,为何拖到现在还不愿弃庄?”苏晋之与傅卿云单独在屋内,说话开门见山。
“胜败尤未可知,我为什么要弃庄?”
苏晋之太了解他了,对傅卿云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一定有别的原因,你不说,我就不会出手。”
“你还真当我没你不行?”傅卿云仍然嘴硬,“先前我本要告知,是你自己不听。”
“你不走,是因为那封血书?”
傅卿云从怀中掏出那对匕首来,血书已被他放回原处:“只要有它在,天下就没有什么地方比铸剑山庄更安全。”
“所以我不明白,当初你明知裴霄他们觊觎此物,为什么还要我拿出它来,以此为饵?要不是如此,逍遥楼不至于这么快就大举来犯。”
傅卿云淡淡一笑,把匕首放在膝上:“这血书上的秘密,你应该都能看懂吧。”
苏晋之点头:“这是杜将军死前亲笔写下的兵败疑点。他当年抗击北夷于津门关外,本来一路大捷胜利在望。不知为何工事突然塌陷,敌军趁隙而入,而杜家军不得不连连退守,直到最后被围于春风镇。副将萧崇文前往义和,得到的答复却是要以杜将军人头来换北夷退兵三十里。这其中由胜转败变起仓促,后世也怀疑其中大有文章。”
傅卿云:“而这文章就是,杜晟天乃是被自己人所害。”
血书中并未直接写明被疑者姓甚名谁,但按杜晟天分析,工事坍塌乃是自己人所为,而北夷会那么快知晓工事毁损,趁修补未完之际来犯,必是有人暗中投递,前往报信。
杜家军军纪严明,没有人胆敢私自出营,除非是等级堪与杜将军平齐,才有可能有权放人。照这样推算,可被怀疑的对象寥寥无几。
“一定不是萧崇文。”苏晋之道。
如果是他,那他为何不直接毁去这封血书,而是将其藏于匕首之中,留机会给后世发现呢。
傅卿云道:“要想知道是谁,只有查清楚当时军中还有什么等级的将官,才有可能找出线索。可是我早年翻遍正史野史,却从没找到过那个可疑的名字。”
当年被怀疑最深的便是萧崇文,若然当时还有其他嫌疑者,他也不至于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苏晋之:“现在呢?你已查到真相?”
“我在看到这封血书之前,便已晓得这人是谁了。”傅卿云道,“当年我在边塞军营之中,意外找到了杜家军的后裔。原来先前我们之所以在史书中找不到头绪,乃是因为史书根本已遭篡改,有些事,被人偷偷从历史上抹去了。”
“所以沈连风被派来,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么?”苏晋之似乎已经猜到了端倪。
能够篡改史书,又要劳动卫尉司出马调查,这件事背后之人,必然牵涉到皇家。
“看来你已有了头绪。不错,当年这个出卖杜将军的卖国贼,正是当时的三皇子,后来的太子,先帝高祖,应岳川。”
苏晋之虽然也猜到嫌凶必然是个皇亲国戚,可怎么也没料到会是皇帝本人。未来的一国之主偷偷卖国,还害死了国之重臣一朝良将,这些事听着就像是天方夜谭。
傅卿云知道他在诧异什么,续道:“应岳川的确没有理由这样做,但当时的情势由不得他不这样做。因为他以为自己若不下手,便要地位不保,只有杀死杜晟天,他才可以坐稳太子之位。”
苏晋之思忖片刻,问道:“难道……杜将军知道了他什么秘密?”
“一个天大的秘密——应岳川根本不是皇帝的亲生骨肉,他不但没有资格继承皇位,还根本没有资格苟活。因为他的存在就是皇室的耻辱,这样的耻辱,有什么资格留在世上?”
苏晋之蹙眉:“可这秘密涉及后宫秘辛,连内朝都不知道,杜将军怎么可能知道?”
“呵,苏兄,要是应岳川有你一半脑子,那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事情。” 傅卿云冷笑一声,“他啊,只是自以为杜晟天知道了而已。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北夷人的奸计。他们忌惮杜晟天能征善战,便想方设法地要除掉他,既然在战场上赢不过他,就到别处寻找可以除掉他的机会。恐怕就连用计的北夷人都没想到,三皇子会如此轻易上钩。他以为杜晟天已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且不久便要向皇上告密,于是横下心,宁愿战败也要取他人头。杜晟天死后,应岳川归朝,不久后果然获封太子。后来,他更利用职权命史官篡改史书,把当年自己督军出征一事彻底抹去,将与杜晟天关系亲密的人也相继处死。于是,这桩丑事就永远成了秘密,再也没有人会追究,也没有人会揭露。”
“可他不知道还有血书。”
傅卿云笑起来,伸手抚上那把珍贵的七星日月匕:“是啊,萧崇文对此事难以放下,回朝后多方调查,终于查出其中究竟,在杜晟天的血书之外,另写了一封血书,言明其中真相。奈何太子位极天下,即便知晓真相也莫可奈何,最后他只得将这两封血书藏于匕首之中,郁郁而终。”
傅卿云说着,把那匕首上另一侧机关叩开,取出了另一封血书,交给苏晋之。
第56章 真相
先帝血统不正,通敌卖国,还篡改史书,掩盖罪证,这些事实每一桩都震撼得足以在朝廷翻起大浪,无怪乎应文昭这么想要得到这份血书。
因为高祖的血统一旦被推翻,那他与其父便成了皇位当之无愧的继承人。当今天下不应属于宝座上那来路不明的野种后裔,而理应交给他们这样的真龙血脉。
“应氏父子费尽心机想要得到这份血书,而你,就处心积虑地阻止他们,不想让他们得逞?”苏晋之扫了一眼血书,那字迹颜色暗沉,的确是经年旧物,“可若是如此,你为何不索性把血书烧了?这样不就断绝后患,一了百了么?”
“烧了?”傅卿云大笑起来,“应家欠我的,只是这些怎么够还?”
苏晋之见他神色乖戾,像是动了杀心,不由一凛:“你要把这事张扬出去,让皇帝出手,彻底铲除侯爷府?”
谋反一罪,罪大恶极,若当今皇帝知道应鹤行父子动了这个念头,必然大开杀戒绝不留情。可谁又会知道,堂堂天子也会成为人借刀杀人的工具。应氏父子权势滔天,可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皇帝,所以傅卿云想到这一招,才是将其一网打尽的唯一办法。
“怎么,难道你还要同情他们不成?”傅卿云将折扇倏地一收,语气咄咄逼人。
“非也。”苏晋之垂目,“只是前人的冤屈,现在竟成了他人争斗的筹码,觉得有些唏嘘罢了。”
“冤屈?难道当年我全家遭人诬陷,就不冤屈了吗?若不是我自己忍辱负重,又有谁会来替我平反?同情这东西,说到底不过是闲人的消遣罢了。真有祸事沾身,你看还有哪个会不想着自己,哪个会为你豁出性命!就算是真龙天子也一样,我不铲除逍遥楼,皇帝他敢动应鹤行?这世上之事哪有这么轻易,报仇雪恨哪会这么简单?”傅卿云说着扫了对面一眼,“呵呵,我可不像苏兄,对过去种种能够一笔勾销。当年谁欠了我的,我必要亲手讨回来!一分一毫,桩桩件件,都要一点不漏地讨回来!”
苏晋之听他说得激动,也懒得与他争辩,摇一摇头,把血书还了回去。
傅卿云这一招算得上是铤而走险,而他换来的,不一定就如他所愿。
苏晋之虽然唏嘘,与傅卿云倒也算站在同一条船上,正待为他筹谋,骤然间却听见外面传来焦急的锣声。
“何事!”傅卿云质问。
沈连风一直守在屋外,闻声立即飞身查看,不久回来禀报:“庄主,有人中毒。”
“怎么可能!”傅卿云在扶手上振袖一拍,“铸剑山庄铜墙铁壁,不可能有人进来。”
他说这话并非自负,瞭望台上信号没来,证明山庄周围并未遭遇强攻,所以下毒之人必然来自庄内。
苏晋之随沈连风前去,看到了厅中或躺或坐七倒八歪的众人,一眼便瞧出毒物来源:“茶水中有毒,去看看水缸水源有没有被人下药。”
水缸和庄中取水的一口池子果然已被投毒,不待沈连风进一步追查,那投毒人已水落石出——嫌凶担心被捕逼供,已被发现服毒身亡。
谁也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之前被救回来的人质之一。想是那方见离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救这批人出去,所以一早便作此部署。这一招将计就计,委实出其不意。
傅卿云终究是在这一局中落于下风。现下外面被重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