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贫贵女》第86章


“我伤势已经痊愈,有何不放心的?”
“老夫担心的不是你的伤势,而是家里的宝贝,谁知道你会不会趁老夫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带走?”
“……”这屋里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把粗制琵琶,她到底得有多缺钱才会偷?
“可是,我根本不会吹唢呐。”
“哈哈,没事,你不会吹,丢脸是你,不是老夫。”
“……”顺了顺气,戚夙容又道,“我会弹琵琶,可否与您换一下乐器?”
“琵琶乃老夫最爱,你想跟老夫争?”云游子立时吹胡子瞪眼。
“……”
“你就安心吹你的唢呐吧,别想落跑啊,老夫还等着看你如何滥竽充数呢?哈哈哈……”
“……”真想敲他一唢呐。
吃过晚饭,戚夙容拿着唢呐坐在院子中发愣,片刻后,她举起唢呐,试探性地吹了几下。或许是有些排斥,她吹出来的声音,就如幽魂过境一般令人背脊发凉。
这种乐器,从外型到音色,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更别说它还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民俗乐器。她将唢呐搁置一旁,不想再使用。
(……别想落跑啊,老夫还等着看你如何滥竽充数呢?哈哈哈……)
戚夙容一脸木然,咬咬牙,再次拿起了唢呐。
院子中,一阵渗人的唢呐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鬼气。
戚夙容在乐器方面确实有天赋,摸索了半个时辰后,便已小有心得。无奈手指不灵变,跟不上乐曲的节奏,不够连贯。外人或许听不出瑕疵,但内行人一听便知其深浅,戚夙容不愿被人看轻。
接下来几天的练习,戚夙容在外只听不奏,回家便努力勤练,迟钝的手指在不断纯熟的节奏中变得越来越灵活。第七天后,她终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吹响了她的唢呐,高亢而嘹亮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一起加入轻快地演奏中。
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戚夙容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随着越来越默契的配合,戚夙容逐渐融入其中,感受到一种朴实而单纯的快乐,麻木的脸上也不自觉有了笑容。
半个月后,戚夙容随乐团一起去邻村表演。演出很成功,结束后还得到了三十文赏钱。三十文放在以前,她看也不会看上一眼,如今却觉得是如此珍贵。在这些村民们的身上,她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之后,云游子师傅经常带着她四处走访各种民间乐师,学习各种乐器的演奏。口琴,古笛,仿古编钟,甚至还有传自外域的竖琴,五花八门,各有特色,让戚夙容大开眼界。
她沉浸在各种乐器的学习中,几乎忘记了自己手指的伤势和过往的一切,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能够顺畅地弹奏古琴了,其技艺甚至比从前更加精湛。这一刻,她才隐隐感觉到云游子师傅的良苦用心。
不仅如此,云游子闲暇时,还会带着她上山采药,下水捉鱼,种花酿酒,编草鞋织渔网……师傅从未刻意教过她什么,但她每天都有新的体会,活得简单而充实。
若能早点遇到师傅,她的生活想必会截然不同。如今后悔为时已晚,她只能珍惜最后剩下的每一天。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她的大限之期亦如约而至。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戚夙容的心境很平和。
云游子脸上没有惋惜,也没有可怜,如平常一般坐在桌边制作新的乐器。
戚夙容对他说:“云游子师傅,我能叫你‘师傅’吗?”
云游子瞥了她一眼,撇嘴道:“你早就该叫了。”
戚夙容笑了,是啊,她早就该叫了。
“师傅,谢谢你。”
“老夫可不需要你谢,这段时间你给我干了不少活,咱们互不相欠。”
“师傅,我偷偷酿了几壶酒,埋在地下,大概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喝了。”
“嘿嘿,老夫早就知道了。”
“您早就知道了?那您没有偷偷喝掉吧?还不到时候呢。”
“废话,你以为我老糊涂啊……”
“那就好。”
“……我只拿了一壶。”
“……”好吧,小看您了。
“你的酿酒水平真差,那酒难喝得不得了。”云游子哼道。
“明明是师傅你开窖太早……”
“胡说,若让老夫亲自酿,就算是半成品也比你的好。”
“您就吹吧。”
“老夫从来不吹牛。”
“……师傅,我要走了。”
“走吧,走吧,别指望老夫会留你。”
“谢谢您,师傅。”
云游子做好了一把还未上弦的古琴,回头望去,床上的戚夙容已无声息,她表情安详,如睡着一般。
云游子起身将琴放在她身边,低喃道:“本来还想让你帮老夫上弦的,结果就这么走了,丫头,来世有缘再见,到时候可要给老夫补好琴弦啊……”
☆、第七十八章 失踪
戚夙容缓缓睁开眼,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打量眼前这间简陋的屋子,有种仿佛隔世的感觉。
“小妇人,你醒了?”屋门被打开,走进一名衣着朴素的老者,白须飘飘,背光而立,如佛祖临世。
戚夙容一见来人,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是师傅,真的是师傅。
“哎呀,怎么哭了?”云游子摸了摸自己满是褶皱的脸,疑惑道,“难道老夫不小心现出原形,吓到你了?”
戚夙容扑哧一笑,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谱。
“又哭又笑,傻样。”云游子嘀咕道,“老夫带回来的不会是一个傻姑吧?”
“师傅。”戚夙容挣扎着坐起来,拜道,“夙容谢过您救命之恩。”
云游子摆手道:“行了,老夫不乐意看别人拜来拜去的。”
“好,听师傅的。”戚夙容直起身,望着云游子微笑。
云游子放下背上的竹篓:“你这小妇人忒怪了,醒了也不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觉得只要有师傅在,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见到师傅的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认识老夫?”云游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戚夙容笑道:“我觉得我与师傅有缘,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认识。”
“哈哈,是吗?”云游子饶有兴致道,“老夫上辈子肯定是个大善人,不然怎么会遇到你这女娃?”
“是啊,师傅最善良了。”
“可别寒碜老夫。”云游子赶紧摆手道,“老夫跟你说,你身体状况不太好,气虚体弱,旧疾在身,虽然平时很注意调理,但忧思过重,病根难除。”
“师傅能帮我治治吗?”
“老夫忙着呢,回头给你写个方子,你自己看着办。”
“好。”戚夙容乖巧地点点头。
“嗯,不错。”云游子将竹篓里的东西一一收拾好,转身走出屋子。
戚夙容连忙跟上,走出门,发现门外已是白茫茫一片,一夜之间,大地便铺上了一层白雪。寒风飕飕,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见云游子拿起扫帚准备扫雪,戚夙容上前道:“师傅,让我来吧。”
云游子瞥了她一眼:“让你来?就你那双手能干什么?”
戚夙容望着自己包着绷带的手指,自嘲一笑,差点忘了手上有伤。
“师傅,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救救我的夫君,他被人下毒,命在旦夕。”
“不救,不救。”云游子丢下扫帚,转身就走。
戚夙容没有追上去,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喊:“您若是不救,我就赖在此处不走了。”
云游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村头。
戚夙容在附近打听了一下,此处是盐唯村,距离洛城大约五十里,云游子两天前才从麟山到此落脚,恰巧遇到了晕倒在途中的戚夙容。
她写了一封信,托村里人去一趟顾锦云所在的客栈。即便他已经离开,应该也会安排人留守。希望锦云一切平安……
一天前,顾锦云眼睁睁地看着戚夙容被人掳走,几欲发狂,击退两名蒙面人之后,立刻冲出客栈,但等他追出,早已失去了两人的踪影。他返回客栈,留下一人等候消息,然后带着其他人去追踪。
绑架戚夙容的蒙面人跑得匆忙,沿路留下了不少痕迹。顾锦云一行人一路追去,终于在天明时追到了一座偏僻的古宅。然而,古宅中空无一人,只发现了一间到处是血迹的房间。
顾锦云捡起地上一块衣服碎布,脸色阴沉得可怕。夙容被带走时,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衣,其质地与他手上的碎布一模一样。床上凌乱一片,花瓶碎片散落一地,血迹残留不超出三个时辰。他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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