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锦衣卫冤家》第72章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终于，季碧菡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不知是谁拉了季碧菡一把，将她扶了起来，迷离间，季碧菡听到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低语：“你执意嫁入肖家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他听到你说的最后的话，是你希望他死，沈纶原本有突围的机会，他是一心求死的。”
季碧菡惶然侧望，此刻的她已经被带进了华晨宫中，偌大的宫闱之下，身边没有一个人。
“死了…好…”冰冷的秋风如同利刃，划过季碧菡的脸，她终于笑了出来。
“母亲，阿道，舒儿，你们听见了么，他死了…”季碧菡痴痴地笑了出来，“他死了！哈哈哈，他死了！”
季碧菡笑着笑着，忽然心底一阵绞痛，她跪了下来，她咬着自己的手，疼痛流遍全身，可她嘴里仍含糊地说：“他死了…他…”季碧菡的笑声戛然而止，再次发声时，已是哭腔，“我终于…害死了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人…”
“季碧菡，你活该！”季碧菡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在洁白的衣裙之上。
“沈纶，我们还能再见么…”
季碧菡举袖去抹眼泪，血和泪混杂在脸上，她全然不觉。
“我们还能再见的，你能等等我么？我把一件事情做完，我就去找你。”季碧菡一点点抬起头来。
华晨宫空荡荡的，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永远地长眠在南边的那个山谷下，季碧菡没有去见赵雅英，而是径直来到了北镇抚司的衙门，穿过了空无一人的大堂，季碧菡来到了案证库前，案证库的大门半遮半掩，她只轻轻一推就进了去。
季碧菡寻到了沈纶的柜子，从中取出了她想要的东西，那是一瓶绿色的药水，季碧菡将药水放进了自己的袖袋之中，轻轻地合上了门。
出宫路上，季碧菡碰到了路欢，路欢拉住了季碧菡，支吾了很久，才道：“我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告诉你的，但明天你就要嫁到肖家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你的父亲季康…他已经离世了。”
“他怎么了？”
“我原先并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以为季家就只剩下季康一个人了，念在他是你的父亲，我派了东厂的番子去暗中关照，可…”路欢摇了摇头。
“他是怎么走的？”
路欢愧疚道：“过桥的时候，肖家和东宫余党突然发难，袭击了押送队伍，你父亲被推下冰河，东厂的人想要去救，已经晚了。”
“我知道了。”季碧菡点了点头。
“小菡，你没事吧？”季碧菡的平静让路欢吃惊。
季碧菡抿嘴朝着路欢一笑：“没事，老大谢谢你。”
季碧菡刚出了华晨宫，就被太师府的人残暴地抓回了尚书府，他们将季碧菡锁在屋内，傍晚时分，肖天骄来了。
“如果你心中还有你父亲的命的话，我奉劝你安分些。”肖天骄在门外恼怒道。
“嗯。”
“明天迎亲之后你就是肖家的人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复仇了。”
“怎么去复仇？”
门外这时又多了一个人影：“碧菡，是我，赵星。”
“你还活着？我还应该叫你太子殿下么？”
“当然，我失去的一切都没有拿回来，怎么会那么轻易死！碧菡，你很快就可以叫我圣上了，你现在听我说，赵离为情自毙，给了我们绝地逢生的大好机会，我们马上可以翻盘了！”
“怎么呢？”
“明日赵宣要离宫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他将路过天运街，遇上太师大喜，他会停留祝贺，届时你下车，向他奉上喜茶，明日之后，我便是风国唯一的皇族，不管我过去做了什么，这皇位依旧是我的，哈哈哈！”赵星说着说着，忘我地笑了出来。
“按赵星说的做，事成之后，我会将你父亲接回京城。”肖天骄说。
“对对对对！等本宫当上风帝，只需一道旨意，季家即便是滔天大罪，也将化为乌有！”赵星急需笑道。
“好。”季碧菡当即答应。
肖天骄和赵星的身影渐行渐远，隐约间，季碧菡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赵星兴奋仍是不止：“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还以为得费些功夫。”
“季家小姐不是省油的灯，你不要得意忘形。”
“她如今无依无靠，若是没了我们，她活不了…”
季碧菡平静地拉下了门帘，走回了房间深处。
无论窗外的凤栖山悲伤笼罩，尚书府还是奏起了喜乐。
“良辰已到，新娘上轿！”
今日，难得的艳阳，将城市里的一切都照得光芒闪烁。
如同赵星和肖天骄所计划，赵宣的车驾被婚嫁车队阻拦了。
季碧菡走下了车，来到了赵宣的面前屈膝行礼。
“恭喜。”赵宣说。
季碧菡为赵宣奉上了喜茶，正当赵宣要拿起喜茶时，季碧菡对仆从说：“你们忘了赵宣殿下身患火热之疾，不可直饮喜茶么？取些茉莉来。”
仆从很快就取来了干茉莉花，季碧菡将干茉莉揉碎洒在了茶面上，才递给赵宣。
赵宣押了一口喜茶，朝着季碧菡深深地躬了躬身，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车驾。
季碧菡回到了花轿之上，迎亲队伍继续朝着太师府缓缓而行，但谁都听到了静王的车驾上传来的那声惨叫。
季碧菡静静地坐在花轿内，默数着花轿晃动的次数，终于，她道：“等一下。”
“小姐，怎么了？”
“这儿，是到了长乐坊了么？”
仆从笑道：“小姐真厉害，正是到了长乐坊。”
“我要下轿。”季碧菡道。
“可是小姐…”
“这里头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如今我穿成这样，你们又这么多人，还怕我跑了不成？”季碧菡下了花轿。
长乐坊昔日繁华的街市，早就成为了一片废墟，季碧菡暗自神伤，往昔美好的一切，如今除了脑海里那日渐模糊的记忆，是再也看不到了。
“管家，那头有卖糖水的，今天日头大，兄弟们折腾了半日，也都累了，行个方便，让大伙去买点冰镇饮料解渴吧。”一名仆从过来道。
“去吧。”肖家管家话音未落，队伍里的人争先跑了出去。
原来不远处，就是一家糖水铺。
那家糖水铺，看着好生眼熟。
“有情侣套餐！这个买着划算，才三钱银子！来，庞二，我跟你搭一个！”不知是谁兴奋地嚷了出来。
“去，你个大男人的！还情侣套餐，谁要跟你情侣套餐！你找你的小艳去！”另一个仆从笑骂。
“我才不要！”迎亲队伍的里一个丫鬟气呼呼地尖声道。
“哟！”众人登时笑声不断。
季碧菡的目光不觉间模糊了。
“小姐，可以继续前行了么？今日诸位大人都会来祝贺，可别让他们久等了。”管家道。
季碧菡点了点头。
太师府门庭若市，东宫一党剩余的大臣们都到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着期待和兴奋，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他们并不是因为今日太师娶妾而欣喜。
花轿缓缓地落地，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没有一句道喜和祝贺，他们更关心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穿着管家服的赵星，早已按捺不住激动，他不住摇晃着花轿，焦虑地问：“赵宣喝下那杯茶了么！”
群臣也躁动起来。
“喝下去了。”季碧菡答。
“好啊！”东宫一党的臣子们瞬间沸腾了。
“万岁！”已经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
“万岁！万岁！”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刺痛耳膜，迎亲队伍的喜乐在他们的疯狂中显得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肖天骄掀开了花轿的门帘。
“把红盖头盖上，我接你进府。”
“不必了，这场婚礼本来就没有意义，不是么？”季碧菡回答。
“季碧菡，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
肖天骄怒道：“看来你真的是不想要你父亲的命了！”
“我父亲，哈哈哈，我父亲…真是个笑话…”
肖天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露出了困惑，在季碧菡痴狂的笑声间，东宫一党的欢呼逐渐地弱了。
一个小小的琉璃瓶，从花轿的窗户里，划着一道圆圆的弧线飞了出来，落到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琉璃瓶里面莹绿色的液体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