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夫妻档》第202章


得有什么意外。印象里,母亲一直都与那些讨人厌的大臣观点一致,一见面就不停地唠叨他这个不妥那个不当,渐渐也就变得像那些大臣一样令他讨厌。
多少年了,总是外人说什么,母亲都觉得有理,他说了什么,母亲都觉得荒唐,这样的人,真还有希望争取得回来么?随便想一想,皇帝便觉得头皮发紧。
“让我想想吧……”多年的隔膜,不是轻易想解除就能解除的。
其实能否争取来太后帮忙并不是邵良宸很关心的,眼下他只盼着皇帝的病能好起来,不要落得历史所载那样的凄惨结局。郊祭上吐血晕厥那一幕是他们假造的,是安抚杨廷和、引他出手的一个步骤,可皇帝实际的病情也并不十分乐观。
据胡太医说,皇上能否好得起来,现在只能看天意,他的医术已经没了把握。
刚出正月,刑科给事中上奏,称皇帝一人在豹房养病不妥,应招内阁及各部院官员轮值侍疾,既可负责监督药膳等事,亦可及时听取皇上谕示——皇帝未允。
皇帝既没有准许大臣轮值侍疾,也没叫钱宁与江彬两个近臣守在跟前,看起来他并不担忧自己身边有什么危险,反而更怕外面局势不稳,钱宁负责监管京城内的治安,江彬则被派去留驻京营,管控京营军队。
皇帝跟前留下的人前所未有地少,夜间时常才有一两个宦官值班,比寻常大户人家的主人排场还要小。
二月间,皇帝缠绵病榻,向内阁提出对跟前的太医医术有所质疑,想换两个人来为自己诊治,内阁首辅杨廷和没有应允,反而告诫皇帝检点私生活,杜绝往日恶习,自然病就会好了。
一个病得起不来床的人,竟然还在被教训私生活不检点。
皇帝跟前能听从支配的人手越来越少,好像豹房内外的人们都已不再拿他当回事,甚至都在等着他死,就等他一咽气,好迎接新的主子,开展新的生活。
一位皇帝在病况危急、随时可能毙命的时候,跟前没有亲人,没有大臣,没有心腹,甚至连可支配的下人都少得可怜,这种景况说起来似乎骇人听闻,却是完全符合历史记载的事实。
邵良宸与皇帝他们故意松懈了防御等待杨廷和出招,时至此时,其实人家的招数已经能明显看得出来了。
杨廷和为人极度谨慎,他想要谋害皇帝的手段不是下毒或行刺,甚至不是错用药物,而只是让太医和下人们玩忽职守,疏于照料,把皇帝晾死,对于一个重病病人这般处置,自然是既奏效又稳妥的方式,很难会授人以柄。
现今皇帝的病况没有杨廷和以为的那么重,但也已经不轻,想要继续这么与杨廷和对耗下去,很多行为就要对外保密,也就难以让皇帝得到最佳的医治与照料,再这么下去,恐怕不等他们拿到什么杨廷和切实的把柄,皇帝的病已经回天乏力。
某日深夜,皇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咳醒,一睁眼就看见邵良宸坐在卧榻边上。
“你还没睡呢?又不用你值夜。”皇帝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勉强平复住咳嗽。
邵良宸满面忧虑:“您不能再这么跟他们耗下去了,再不妥善医治,会把病耽误了的。”
皇帝没所谓地道:“现在退缩,岂非功亏一篑?那我前面受的罪也白受了。”
“可再这样下去,您说不定会把命都搭上!”邵良宸语调不觉间高了些,“有何必要拿性命去与他们较劲?”
皇帝静静望了他一阵,忽含笑道:“你该盼着我死了才对。朱厚熜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他做了皇帝,难道不会比我对你更好?”
第121章 入宫论罪
邵良宸听了这话,忽然有点明白了皇帝的心境。
这阵子让皇帝为了麻痹杨廷和而装出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样子; 除了耽搁治疗之外还另有一个恶果; 就是令他看到了世态炎凉; 影响了养病的心情。
往日有过再多的风光、再重的权柄,当别人看出他就快要退场的时候,也都不再拿他当回事; 下人、臣子、甚至是亲妈,都在各自为自己打算着未来; 根本看不出谁表现出一点对他的死担忧、恐慌。
即使有人担忧恐慌; 也可能是出于对靠山倒了的担忧恐慌; 对现在的皇帝而言; 更奢侈的情绪是难过。恐怕现今能真心为他可能不久于人世难过的人,能有几个?
病人的心理本来就脆弱; 再看到外人这样的反应; 很可能会生出消极厌世的情绪; 求生之念随之淡漠,觉得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相比身外受到的治疗与照顾; 这恐怕更加催命。
邵良宸温言劝道:“皇上; 我知道您曾为整个天下操心劳力,他们没人知您的情,不懂您的心,那是他们的过错,没必要与之计较。再说您要真于心不甘; 更该养好了病,再去与那起子没良心的人斗啊。”
皇帝显得兴味索然:“别跟我提那些人,我懒得想他们,一想他们我就睡不着觉。”他顿了顿,“你不知道,昨日我差人去送马氏和喜儿他们离京,听回报的人说,只有喜儿问了几句爹爹如何了,马氏却连问都没问一句,还面露喜色,好像早已等不及了要走一样。”
邵良宸一阵心酸,不自觉地握起他的手道:“您曾经问我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时候是何感觉。如今在您看来,难道我与钱宁、二哥三个,还不能算是您的朋友?人活一世,真正贴心的亲人朋友能有一两个,便已不错了。更何况,您还是皇上。”
皇帝没有回应他这话,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着,舒了口气道:“他们两个我已经知会了,万一我哪天真不好了,就叫他们及时抽身离京。你顾虑得也没有错,像他们这身份,没了我就没了靠山,确实落不得好结果。不定多少人等着清算他们呢。原先我没去考虑这事,是因为我没想到,我这个年纪,竟然一场病便会病成这样。”
邵良宸手上微微紧了一下,默了一阵方道:“我还没跟您说,您也知道浙闽一带走私返货的那些海盗吧?其实我早有打算,等到您用不着我了,我便卸任过去那边做生意,与佛朗机人和日本国人打交道,把丝绸瓷器卖到琉球国、吕宋国那些地方去,在把那边的香料、宝石运回大明来卖,一边赚钱一边饱览风光,偶尔还能与海上的盗寇交一交手,拿佛朗机的大炮与火铳跟他们打海战,何其自在舒爽?我早就想着,等到您想要隐遁的时候,就接您和二哥钱宁他们一起来,咱们一块儿去出海做生意,一块儿去打海盗,既有钱,又能过打仗的瘾,您一定喜欢。”
这话是掺了水分的,他原先没想着带上皇帝一起,这会儿却是真心有此企盼。这位皇帝一生都在追求自由,出宫住进豹房,离开北京去漠北打仗,都是他在追求自由的表现,如果真能让他去到东海上驾船遨游,一定会如鱼得水,很合他的脾性。
“嗯……”皇帝长而慵懒地应了一声,“听着不错,佛朗机人……我学了佛朗机语,好几年都未曾与人说过了,我还想要开放海禁,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听着他说话声音越来越轻,邵良宸简直疑心他随时都可能死去,他不懂医术,依稀记得好像肺病可能引发心力衰竭,谁知他会不会何时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心衰死了?邵良宸又是心酸又是心慌,拉着皇帝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紧。
“你抓这么紧干什么?疼啊!”皇帝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哦哦,皇上恕罪。”邵良宸赶忙松了手,看样子人家只是有点困了而已,“要不,皇上,微臣这就告退了,您先歇着吧。”
皇帝打了个哈欠,声音疲倦而虚弱:“邵良宸,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真心怕我死了?”
邵良宸胸中有些气血翻涌,强压着激动道:“我自然是怕!您说的没错,拜您所赐,我已成了皇储的心腹,无论您是生是死,我的前程都不受影响,可我是真心为您担忧,是真心盼着您能康复。您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后悔那时没有早到一天,阻止您被害落水!”
两人又是一阵静默,只听见皇帝那肺病病人特有的粗重呼吸。
“好难得,世上还有个不指着我的人怕我死。”皇帝忽然朝他展颜一笑,露出几分往日的傲然,“你放心,咱们不是都打算好了吗?我才不会是那不明不白被人害死的窝囊废呢!我决不会叫那起子小人如愿,要死,也要看着他们先死!”
望着他陡然显露出的锐气,邵良宸忽然就松了心弦,或许他还是小看了正德皇帝,这是个亲自上阵与鞑靼人对砍的皇帝,做过他的几辈先人都未做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