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夫妻档》第217章


“我想起原先看过的一个说法,说鲨鱼其实吃东西很挑剔,常会咬上一口发觉不好吃,就抛弃不吃了,人肉其实就是不受鲨鱼欢迎的一种食物。可为什么被鲨鱼咬了的人大多都死了呢?就是因为鲨鱼对血腥味太过敏感,一旦一条鲨鱼咬了一个人,发觉‘呸呸真难吃’游走了,很快这个人的血腥味就会引来半径五百米之内的所有鲨鱼,然后每一条都来咬上一口,都发觉‘呸呸真难吃’……”
不等说完,两个人就都笑不可支,何菁笑道:“这个笑话我也听过,好像后面还有人接着说,鱼的记忆只能维持七秒钟,所以第一条鲨鱼咬完一口发觉‘呸呸真难吃’,之后过了七秒钟就会‘咦,这是什么?咬一口试试……呸呸真难吃’,如此循环,没等其它鲨鱼被引来,光这一条已经足够把人咬死了。”
夫妻俩都扒着船舷笑了个浑身发软。
“真该给钱宁讲讲这笑话,看他还有没有兴致去逗鲨鱼!”
钱大佬还真对逗鲨鱼一事仍保留着兴致。
对于邓二那六个人的处理方案,依钱宁的意思,就是划到口子丢进海里去,好观赏一下那种长满尖牙的大怪鱼怎么吃人。邵良宸与何菁都受不了他如此重口的判决,主张等到靠岸时将这伙人交给巡检司衙门,由政府处理。对此,朱厚照则有一番不同的考量。
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朱厚照平生头一遭被人绑了,还差点捅瞎一只眼睛,竟然半点也不记仇,事后等邓二那些被打晕的人都醒了,朱厚照就总跑去关押他们的临时牢房,坐把椅子对他们问东问西,打听这一带的各样新鲜事。
那六个人也并非什么硬骨头的悍匪,见到自己被抓了立刻就怂了,不但问什么答什么,还一个劲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饶。
“那个领头的真名确实叫邓二,因为人凶悍,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邓獠’。他们原先都在一个海商船队里帮工,前不久船队在广东以南被佛朗机人打劫,被佛朗机大炮轰了个七零八落。他们见事不好,就偷了主家这一袋子宝石划小船逃走了。那天去到泉州市集想要卖了宝石分赃,结果买主见到他们人少就想要黑吃黑,一番拼斗之后他们无意间失落了宝石,才找到了咱们这里。”
与那六人进行了一天多的亲密交谈之后,朱厚照招来邵良宸、朱台涟与钱宁,将这些话转述给他们,最后补充道:“这些话我是分别问的他们,他们的说辞完全一致,可见不是瞎话。”
邵良宸问:“那您是想?”
朱厚照晃着二郎腿:“我想呢,他们六个既有航海经验,又有经商经验,知道好多咱们不知道的新鲜事儿,如果能收他们做了手下,将来一定大有用处。”
邵良宸瞠目:“爷,经过这次的事儿咱们既打了他们的人还拿了他们的宝贝,分明是与他们结了仇的,您收他们做手下,回头他们转脸就又对咱们下手怎么办?”
朱厚照轻松一笑:“你太高看他们了。不过是些混江湖的小人物,能活命,还能活得不太差劲,他们就能知足。咱们饶过他们就是对他们有了再造之恩,他们还会恩将仇报?你觉得他们不可靠,难道将来我要出海再雇别人,就一定能找着更可靠的?”
邵良宸竟无言以对,转头去看钱宁和朱台涟。
钱宁一脸的无所谓:“这就像招安一样,爷想招,咱就招好了。”
邵良宸仍表示怀疑:“当年刘六刘七也受过朝廷招安,后来又怎样?”后来人家召集了十万兵马造反。
朱台涟微笑道:“这事你就不明内情了。刘六刘七当时受了招安又造反,是因为有太监和赃官向他们大肆索贿,把他们逼得没了退路,不然但凡尚有余地,没什么人喜欢造反的。早就听人说过,绿林中人其实远比官场中人更讲道理,只消咱们给了他们活路,还对他们过得去,就不怕他们恩将仇报。”
“是啊,”朱厚照也道,“再说咱们又不会刚一开始就对他们大加重用,好歹也要留意一段日子他们的表现再说。”
若论处世哲学,邵良宸可不敢在他们三位面前充行家,听他们都这么说了,就没再提什么异议。
其实仔细想想,邓獠他们六个制住他们一船人十多个小时,过程中有很多机会伤人害命,但最终他们船上才有几人轻伤,连逼问他们交出宝贝时都没见那几人下什么狠手,足见其个性也并没多么凶悍蛮横。或许收来做手下,也无何不可吧。
“邓獠……”回去舱室里对何菁转述完这个转折后,邵良宸琢磨起这个名字。
“怎么,你有印象?”何菁问。
邵良宸绞尽脑汁想了一阵,烧掉了数十个脑细胞,才依稀想起:“啊,好像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双屿大海商!”
浙江双屿岛,作为亚洲贸易集散地被载入史册并誉为“十六世纪的香港”,现在还只是个并不比漳州泉州更发达的小型贸易港口,距离历史上记载的巅峰时期还有十多年的距离。如果这个做了他们的阶下囚、并将被朱厚照收为手下的邓獠真是在双屿崛起时头一个被载入史册的中国海商的话……
“遇见我们,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戏了。”
他们此次出游并没有十分明确的目的地,原计划是到广东境内兜上一圈就返航,自从朱厚照听了邓獠他们说起广东屯门有佛朗机人盘踞,就打定主意要去那里会一会佛朗机人。
对此邓獠等人其实十分反对,他们的船队就是在那一带被佛朗机人打劫的,对那群外国“朋友”的凶悍蛮横以及船坚炮利都深有体会,很想劝说新主人别去接近是非之地。可他们不知道,越是如此强调佛朗机人的厉害以及那一带战场的残酷,那位爷就越是兴趣盎然,非去不可。要是平静无事,朱厚照还不稀得去呢。
“屯门是哪儿啊?”古代人的地图大多画得不很精确,邵良宸实在对照不出那小块对应的是现代什么地方。
何菁倒比他清楚:“你没听说过?是香港啊!”
香港啊!那么高大上的地方,他们上辈子都还没去过。可惜,这辈子能去时,这一带只有些荒凉的渔村。
邓獠等六人得到特赦收编之后表现得十分殷勤,处处对主家们陪着小意,连对老孙手下的船工都唯唯诺诺。尤其知道朱厚照喜欢听新鲜事,他们就极力挖掘记忆里的新鲜事争先恐后说给他听,令朱厚照一行人刚到广东时便对这一带的许多行情都有了一定了解。
“邵良宸,那边有个地方也叫‘东莞县’,与山东那个县同名,哈哈,你是东莞侯,这里也可算是你的封地了。”朱厚照饶有兴致地现学现卖。
邵良宸真想告诉他:爷,再过五百年,东莞那地方会比现在出名的多。
——以至于他在刚刚受封东莞侯的时候,都常会听着这三个字出戏。
到了邓獠能为他们指出东莞位置的时候,他们也就接近珠江口了,屯门已近在眼前,完全没让朱厚照失望,他们刚赶到的时候,竟然真就目睹了一场海战。
远远便能听见轰隆隆闷雷一样的炮声贴着海水传来,前方一片烟尘与雾气,只能看见一阵阵火光闪现,闪一阵火光,就随后传来一阵炮声,充分印证了光速超过音速的真理。
朱厚照虽是一见打仗就亢奋,倒还不至于头脑发热下令上前送死。这时候的远洋商船基本都会为迎击海盗做一定的武装,但他们这条船不跑远洋,船工们除了配备少量防身的刀剑和火铳之外,没有任何重武器,要加入到那种大炮轰鸣的海战中去只能当活靶子。朱厚照就吩咐他们绕开战场,去到珠江口西边再往北折,避开屯门朝广州方向过去。
老孙头等船工们看见那边打仗都吓得瑟瑟缩缩,恨不得及早逃跑,一众侍卫也没见过这场面,都面色惶恐心下紧张,倒是几个主家没一个怕的,连何菁都兴致勃勃地跑来船舷边观战。
若非听邓獠他们描述,外加朱厚照说起从京城佛朗机使节那里听来的消息,邵良宸与何菁还真不知道,这年代葡萄牙人还在中国广东与政府军发生过冲突。
据说,佛朗机人本来是派了使者北上京城,像其他邻国一样,与大明进行朝贡贸易的,可因为近年来佛朗机海盗在南亚一带横行无忌,在广东沿海也犯过不少劫掠商船、杀伤百姓的案子,朝廷里多数人都反对与他们建立外交,主张将其驱逐出境。
这事正德皇帝还在任时因为最后那几个月养病而耽搁着没出定论,现下看来,是小嘉靖皇帝已经给办了,下了谕旨叫广东驻军驱逐屯门的佛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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