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华》第105章


离他约有十步远,正站着一位身穿锦服的公子。也是孤身一人,正含笑看着他。
段韶华眨了眨眼,似乎觉得有些看不清这人。等了他慢慢走近,眉目渐清,越来越熟悉。
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起他是何人,但可以肯定,必是见过的。
眼瞧着那人走近了,展颜一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段公子。”
果然是见过的,段韶华又仔细看了看。一怔,终有一个名字跳入脑中。
“你是。”段韶华的所思成了迷离,半肯定道:“袁家漳?”
已隔了几年,但见了袁家漳还是能认出。也因了跟他的那几次相见,实在叫段韶华无法忘怀。
而现在,他似乎还是皇上身边的人?看他满身的富贵,想来应是春风得意。
他跟袁家漳完全算不上熟悉,但一想当年他在监牢里的狠毒,不觉露了两分戒心。
本想找个借口离开,不料又听了袁家漳道:“段公子真是好记性,隔着数年也还认得。怎么,段公子刚才是不舒服吗?”
被人道了窘迫,段韶华微微低首,只能含糊了道:“适才腹中疼痛,所以……”
“那段公子现在可好些了?”不等他说完,袁家漳已表了关切,双眼似有所觉,停在了段韶华的身后。
“今日相见可说是缘,段公子若不嫌弃,前边不远就有座酒楼,你我前去喝一杯如何?”
他骤然邀请,叫了段韶华无措。
“其实!”段韶华正要想着什么说辞拒绝,不料袖上一紧,竟是袁家漳动手“亲邀”。
段韶华正想抽手,不料就听了袁家漳在他耳边小声道:“别动。”说完就意有所指的朝他使了个眼色。
一个激灵,段韶华也知了不对,更如芒刺在背。
袁家漳笑呵呵的拉了他离开,段韶华也配合着他假笑。眼角睨着,就想回头看了看到底是什么忌讳。
不过被袁家漳用力拉着,他根本寻不得机会。到了最后,反是心平气和的与了袁家漳坐到一处。摆上两盏好茶,再来两只酒杯,还真像了故友重逢。
段韶华有些便扭,面前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也好。对着袁家漳,总有说不出的异样。
他此般不适,袁家漳却似没看不出来,只是客气的为他斟上一杯酒,温和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段公子,怎么,段公子这是打算去往何处?”
他的话叫段韶华恍惚,去往何处,他自己都不知道。
短暂的失神,立是叫袁家漳捕捉到了眼里。
他抬手饮下一口茶,话中含了抹深意,“我与段公子说不上交情,不过有些话,我还是想对着段韶华说道几句。”
段韶华抬了头,正视上他的眼。刹时,只觉心惊。
袁家漳的笑意仍在,但渐渐变成了让人害怕的锋利,“段韶华,你说你,为何总是要将自己弄的这般惨兮兮。”
一凛,段韶华的目光变的艰难,一个刺痛,“你知道?”
袁家漳笑着点头,“当年若是没有王爷的相助,我也进不得宫。”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段韶华思绪乱飞,难道裴靖还会把这种事说与他听?
袁家漳似乎看出他所惑,笑了道:“能让王爷伤神的,段公子是头一个。”
这话听着可一点都不像褒奖,段韶华脸上一红,这才真存了忌讳。
他握了琴囊,就要离开。
“段公子。”袁家漳知他动怒,顿也收了笑,重拉了他坐下。
似有感叹,“段公子这是何必。”
段韶华凄惶,“这等让王爷伤神的福气,还是不要的好。”
“其实。”袁家漳有些郑重,“段公子可以过的更好些。”
他丝毫不像玩笑的随意,字字惊心,“当年,我舍去子孙根是为了心中所求,段公子呢,你这般狠心是为了什么!”
从来,段韶华都是避着,甚至不敢去想那日。因为无力去悔,更无法悔。
而现在,从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口中说出往事,竟是如此刺心。
到底,段韶华可以不想,但分明比谁都清楚。他舍去子孙根,割去尊严,为的,其实不过是那一言之怒罢了。
他恨极了裴靖的强迫,对在他身下生出感觉更是作呕。因那一时之气,因那不堪之辱,融成了冲动。
因为最是清楚,所以绝不能悔。
再由人提及,更是痛不欲生。
段韶华从心脏到指尖都在发颤,他几乎红了眼,伤了心,“大错已成,还能如何?”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即便是错,也要错中找对。”袁家漳的手重重的拍了在桌上,几要溅出了火星。
段韶华也为之一震,他不知袁家漳的突然从何而来。
“段公子。”袁家漳的话多了两分幽暗,“有失必有得,段公子现在除了自己这个人还有什么能失去的。还不如是好好保着性命,把所有失去的都赚回来。”
“这世间大苦,段公子还未尝够吗。人生苦短,段公子接下来是想削发还是剔骨。不过靖王爷放不下公子,公子做什么都是枉然。”
袁家漳发了讽刺的一笑,不知是朝谁,“段公子心有不甘,光躲又有何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袁家漳所说,每一字都让段韶华震惊。声声击心,重重敲在他的身上。为这从未听过的言论,从未有过的想法。
他最在意的是自尊,可现在,已经被他亲手割舍了。既已丢弃一切,失无可失,何不坦然面对。
现在的他,不是男人,不必守忠孝礼仪;不是女人,不必言贞洁廉耻。虽是大错,但也要错中找对。
一连接的所想震的段韶华心血沸腾,但脑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冽。
“那我。”段韶华眼中倏然明亮,闪烁凌厉,“可他位高权重,我又能做什么?”
他既如此,那也是动了意,袁家漳并不答话,只是以手指沾了一点茶水,一笔一划的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段韶华看着,双眼慢慢瞪大,轻喃,“求而不得。”
待他看清了这四个字,袁家漳又一把抹去,留了桌上一片水光。
“这求而不得之苦,段公子不是正深有体会。”
“原来如此。”段韶华连连发笑,想无所想,唏嘘不已,满脑荒唐。
“又怎知他所求?”
“知己知彼。”
人生最苦,莫过于求而不得。若得对裴靖还之此苦,这一生,这份屈辱,也就尽了。
他步步后退,裴靖又步步紧逼。如今,连信若元都遭了不幸。大错铸成,他还能再躲到哪去?
段韶华明了,更苦笑。真是造孽,真是晦气。
一口凉气直逼入心,冷的段韶华连牙齿都在打颤。他深深逼视于袁家漳,“你也说我们并无交情,但你为何又要跟我说这些?”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袁家漳听来也并不恼,只淡了一笑,“不为其他。”说罢,目中扫了一扫,话虽未尽,段韶华已是明白。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们身体上的同病相怜。想来,当年袁家漳在接受那样的安排时,也必有不甘的吧。
段韶华饮罢杯中的酒水,任冰冷酒液压下窜心而来的痛苦压抑,“刚才你在我身后,可是看到了什么?”但紧接又是自问自答道:“还是靖王爷的人?”
袁家漳笑着一摇首,“那我就不知了。”
稍静片刻,答案已自行揭晓。
雅间门上响了两下,叫了段韶华一震,等回过神,只看小二已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细了一瞧,可不就是熟人。
那迎面走来,正是了严总管。
段韶华低首,看起来似乎不愿再见此人。
严总管早就派人跟了段韶华一路,不过当看到这二人同坐一桌时候还是免不了的惊讶。
赶在严总管开口之前,袁家漳已起先站了起来,面上擦上一抹寡淡的笑,“段公子,你既如此固执,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待王爷得胜归来,你便知道了。”
说罢就朝严总管拱了拱手,抬脚离开。临别一句,可表了他对王爷的衷心。
严总管勉强的笑了一笑,等了袁家漳离去,再一看段韶华,倒多了两分心虚。
“段公子。”严总管轻声道,准备的早一套说辞正准备倾言而出,段韶华已先阻断,“刚刚是他,现在又是严总管你亲自来了,都是王爷的意思吗?”
“其实……咳咳。”严总管一连串的话都烂成了腹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好几声。
“王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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