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公子》第54章


荣雨眠没有多问一句,只暗自瞥了赵拓明一眼,心想再是好奇,至少马上就能揭晓答案,他等着见到能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物——但结果,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姑娘走入正厅。
“小人见过晟王殿下,荣公子。”年轻姑娘规规矩矩行了礼,之后开始介绍起自己姓甚名谁,今年多大,家乡何处。
她特地细说了之前自己在哪户人家当丫鬟,如何得到主人喜爱。荣雨眠因此猜想新的晟王府可能要多招几个家仆,这会儿正在进行甄选。然而,才那么想,就听那姑娘续道,“我的才艺是扔苹果。”
荣雨眠怀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了。他怔怔看着那姑娘从怀中掏出三个苹果。
“一——二——三——”年轻姑娘低声对自己念着数字,数到三后一鼓作气将苹果往天上扔。
……最终她一个都没接住。
“晟王殿下,荣公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行的!”年轻姑娘急急请求道。
赵拓明不以为意道:“再试一次也无妨,无需紧张。”
“多谢晟王殿下!多谢荣公子!”年轻姑娘真心感激道。
完全不明白自己出了什么力以致被对方道谢的荣雨眠忍不住又睨了身边的人一眼。
正厅中央,年轻姑娘深吸一口气,她再次为自己数了一二三,然后扔出苹果。
这一回,她终于成功做到这一杂耍入门技艺,虽然动作略显狼狈。
荣雨眠怔怔看着抛了会儿苹果,最后勉勉强强接住的才艺展示者。总的来说,对方做到了想要做的,但那姑娘退下的时候,表情却有些失望。正思索着微妙的细节,荣雨眠还没得出个结论,便又见一个人走入大厅。
这回前来的是个年轻男人,他将自己介绍为经验丰富的花匠,之后,他说他最擅长的是学鸡叫。
但他是骗人的。
他那鸡叫声跟娃娃哭似的,荣雨眠能都学得比他像。
不过,无论如何,他不是才艺最糟糕的一个。接下来还有马夫表演用鼻子吹树叶——不是为了发出动听音乐的那种,而单纯是为了不让叶子落地;有账房表演踢毽子,他把毽子踢到房梁上取不下来;有厨子一口气翻了三个跟斗,最后以屁股落地收场。
不知多少人如流水般过去,荣雨眠再也按捺不住,趁着表演用舌头舔手肘的家丁退下,他转头望向赵拓明。
“晟王殿下,新的晟王府缺那么多人吗?我瞧方才我们见的那些,都足够凑出一整套下人了?”
面对这一问题,赵拓明不假思索点头道:“我们的确需要一整套下人。”
荣雨眠怔了一下,其实有想到答案,却因为不愿相信,下意识追问道:“现在晟王府的人呢?”
“他们都已经收下遣散金,等我们乔迁,他们就会回家。”
“……所有人?”
赵拓明忽然想起,赶紧补充道:“当然初霁除外。”
荣雨眠没有再追问下去。例如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赵拓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想听到这个自己能够猜到的答案。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立即忘记自己猜到的那个答案。
这时,又有一个男人在这时抱着一块木板与一根圆柱走入正厅。
“晟王殿下,荣公子,小人给两位大人表演个绝活。”
这个人似乎不关心自己是不是有上工的机会,一上来就开始杂耍表演。
望着对方在木板上努力保持平衡的艰难模样,荣雨眠低声问身旁的人道:“晟王殿下,你这是还打算组建一个杂耍团吗?”
“我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选择杂耍表演。”赵拓明解释道,“当时我吩咐下去的时候,只说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曲艺杂技,都可以加以展示。”
荣雨眠为看着的确在好奇怎么那么多杂耍的晟王殿下解惑道:“晟王殿下出生高贵,显然并不了解,平民百姓几乎是接触不到琴棋书画的。”
这一说辞不知令赵拓明转头凝视向荣雨眠,他想了片刻,低声问道:“所以,你幼年时也没有什么机会接触琴棋书画?”
还记得自己那番勾栏身世谎言的荣雨眠不露痕迹道:“我生长的环境虽然不入流,但还是有姑娘会弹琴的。”
“你有跟着学过吗?”
荣雨眠神情不变道:“我并未打算以此营生,故而没有学。”
赵拓明也琢磨出自己问题的不对劲,“是我说错话了。”他承认道。
荣雨眠抬头盯视向正前方另一个正在表演用头顶碗的车夫。他默默心想:你擅于认错有什么用?你不停认错有什么用?甚至,你其实并没有做错又有什么用?
在我心里,你就是错了……或许我依旧爱你,可那又有什么用?
☆、第十六章
1
不知赵拓明究竟打算收多少个下人,一整个下午,荣雨眠差不多瞧了有五六十人,瞧到后来,瞧得他不禁感到疲倦。
不过,个性使然,荣雨眠是不可能示弱说累了想要回府休息的,他正打算再撑一会儿,不想,赵拓明观察入微,他才有些累,赵拓明立即察觉并叫了停。
招收下人原本便不是什么特别有讲究的事,之前收不收人荣雨眠单纯从长相判断。那些长得不好,大概会被其他雇主嫌弃的人荣雨眠都优先挑走,剩下的也就各安天命。至于说今日来不及瞧的那些人,负责招工的那个管事相信能自己处置好。此时荣雨眠无意逞强,赵拓明提议休息,他也就跟着对方坐上打道回府的马车。
在车厢坐下后,习惯搞清楚所有问题的荣雨眠忍不住专注在今日最后的疑点之上。“今日招工,为何所有人都在退下的时候显得相当失望?晟王殿下是不是与他们有什么另外的约定?”他问道。
赵拓明微微讶异地抬眼望向荣雨眠,他的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忧伤。“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他缓缓承认道。
荣雨眠追问:“所以,是怎样的约定?”
赵拓明稍作迟疑,才道:“只是原本他们有另外赚钱的法子,可惜,他们都没有赚到那份赏金。”
“如何能赚到那份赏金?”
赵拓明坦白道:“逗你笑一次一百两。”
闻言,荣雨眠怔住。
他没想到自己的笑容价格如此低廉……更没想到为逗他开心赵拓明花了那么多心思。
——而他又在赵拓明面前有多久没有笑过?
“结果,你特别替我省银子。”赵拓明轻声说道,语气是怅惘与低沉。
被交代了缓行的马车轻微晃动着,车轮碾压在石板街上的声响让车厢里突如其来的安静愈发突兀。
荣雨眠转头透过轻纱窗帘往外瞧出去。
他看来如此专注,但实际,他什么都没瞧见。
马车抵达晟王府的侧门后,赵拓明一路将荣雨眠送回后者的屋子。
来到房间,差不多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原本荣雨眠还是有剩些力气能在桌面正正经经进食,只是,身子显得越是虚弱,赵拓明对他逃离的防备之心就越是浅薄,因此,他故意假装累得没有力气与胃口,只在床上简单喝了几口汤便说打算休息了。
赵拓明一直没有离开,他在床边看着荣雨眠疲累不支的模样,一向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却溢出一丝如同被责骂孩童的无措慌张与愧疚。眼见荣雨眠准备就寝,他才定了定神,“今日是我把你累坏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免得打扰到你。”小声快速说完后,他转身往屋外走去。
荣雨眠忍不住转头望向对方的背影。他讨厌对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那模样刺痛着他身体内部的某个地方,令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隐隐的痛。
“晟王殿下,请留步。”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赵拓明转过身来,“还有什么事吗?”他耐心问道。
荣雨眠从床上起身。赵拓明想要伸手扶他,但已经被婉拒了好几次的人最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刻意无视的荣雨眠来到床边的柜子前,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逗笑我一次一百两的话,晟王殿下,这是你应得的。”说着,荣雨眠一边将银票递去,一边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
本能伸手接过递来之物的赵拓明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他呆呆瞧向荣雨眠,说不出一句话来。
荣雨眠很快转身往床边走去。
直至在床上躺下,他都没有再瞧赵拓明一眼。他不敢去看对方,因为他害怕看到对方小心翼翼、受宠若惊的模样。侧卧背对床外侧的人闭上眼睛,禁止自己的心被搅得更乱。
过了片刻,赵拓明轻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接着,悄声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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