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又又又失忆了怎么办》第15章


张翰文不忍再看叶君承的样子,他扭头看向叶晗璋,狠心做完自己的事:“叶晗璋,我要你偿命。”
刀锋划破了叶君承的肌肤,血珠溢出伤口,顺着寒光缓缓流淌到地上,与满地的桃花融在一处。
天下至痛,本就殊途同归。
浩浩天地,万千众生,求不得,爱别离。
叶晗璋吓得脸色铁青,怒吼:“张翰文你敢动承儿一下!朕就把你碎尸在张郄坟前!”
张翰文和叶晗璋仍在僵持,温柔和煦的春风吹得桃花满地,叶君承的心却慢慢失去了颜色,只剩一片荒凉的枯骨和荒草,残阳坠下,心海之中满是漆黑冰冷的灰烬。
一缕……游魂而已。
他所愿,所念,贪镇痴恨爱恶欲,那些鲜血淋漓的痛和痴甜入骨的爱,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散在了乱世里,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没了。
没有生离,也无死别,他们最后一面,在越州城外的小山里,他的夫君潇洒强势地击退了一众山贼,正把他抱在怀里乐颠颠地笑。
那天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层峦叠翠绵延数里,路边有蝴蝶掠过花蕊,野花开的正香。
那不该是个离别的地方,那里一点都没有此生不复再见的悲伤。
可原来,就在那个很美很好看的地方,只是一块轻轻的石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叶君承快要想不起离别前魏壑的样子了,因为那一天太普通,太平凡,幸福宁静地一如既往,厄运没有给他任何可以为之慌乱的预兆,就那样轻飘飘地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他能责怪谁?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恩怨,造就了眼前这个悲怒到疯魔的少年。
叶君承仰头看着这片漫天遍野的桃花,烟鸟山中生满了花树,这边是桃花,那边是琼花,再远一些会有大片大片的合欢花。
花簇烂漫绚丽,人的心,却渐渐失去了生机。
叶君承再一次看向张翰文,那张曾经属于魏壑的脸,已经再也看不出半点属于魏壑的痕迹。
一点都不像了。
叶君承看着张翰文,任由颈上的鲜血缓缓流淌,脏了繁花,湿了衣袂,就好像那些他曾经落过的无用之泪,一切都可笑极了。
叶君承说:“张翰文,你想报仇,就杀了我吧。父皇是一国之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会受此等幼稚的胁迫,就乖乖献上自己的头颅?”
他到底是帝王之子,无论何情何景,总能努力往正事的方向去想。
他不像张翰文,他没有疯。
真的没有。
叶晗璋抬头,远处潜伏在山林间的弓箭手已经就位,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把张翰文射成刺猬。
可承儿呢?
他的承儿该怎么办?
叶君承做了十几年天真无虑的小孩子,这一刻,却平静苍老得像个死人。
他闭上眼睛,等张翰文动手。
张翰文持刀的手轻轻颤抖着,咬牙切齿地低吼:“叶君承……我不想杀你……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已经快要记不清父母的样子了。
李韶卿和张郄双双逝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只记得那两个人都不爱笑,总是沉默相拥着坐在桃花下,看着远方的夕阳。
天下名医在烟鸟山里进进出出,却谁都救不了李韶卿的心病,只能看着他身上那些稀薄的活人气儿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像春末的桃花那样慢慢枯萎凋零,闭上了眼睛。
那些记忆在孩童的脑海中很模糊,张翰文几乎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可他却记住了痛,记住了恨,记住了那个让父母逝世,让兄长心碎出家的人,是叶晗璋。
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复仇,复仇,复仇……
他没有想过其他的事,也无法再去思考。
爱?
爱是什么?
是所有没有结局的幻影,还是注定会碎在风里的妄想?
当他重新夺回身体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仇人之子趴在他胸口哭得像个孩子,乱七八糟地呜咽着。
他知道了什么是爱,可这一切早已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不是魏壑,叶君承从来不是在喊他夫君。
张翰文心底翻涌着冰冷的海水,十几年来,他是无边苦海之上的独行人,却妄想天边的星斗,会是那盏指引他前行的明灯。
张翰文看着叶君承脖子上的伤口,缓缓移开了自己的刀,他说:“叶君承,你挺好了,我不是魏壑,我叫张翰文,是大将军张郄之子。今日,我要诛杀昏君为父报仇。你要记得我,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这个杀父仇人。”
如果爱注定无始无终,那就恨吧。
哪怕将来叶君承真的君临天下,他也要做那个叶君承最恨的人。
桃花烂漫,春日和煦,这不该是个有杀戮的地方,却有人身后扯着千丈血海,挥刀斩向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箭雨呼啸而下,张翰文面色如水,遥遥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心中竟有些恍惚。
前尘已去,其中的是非对错,他甚至已经再也无法听父母亲口讲给他听。
沈桐书曾是父母挚友,如今却已成叶晗璋的皇后。
兄长……兄长早已出家为僧,封剑入佛门。
浩浩天地,好像就只剩他一人还记得那些往事,只剩他一人还记得那些血海深仇,为此夜夜梦魇,痛不欲生。
他要杀了叶晗璋。
叶君承看着张翰文冲向箭雨,就算明明知道那人不是他的夫君,可那张属于魏壑的脸还是让他惊惧至极,下意识的地喊:“父皇别杀他!”
叶晗璋手中兵刃微一动摇,张翰文已经冲过层层护卫,长刀砍入了叶晗璋肩膀。
叶君承心魂俱颤,他看着张翰文的脸,又看到了张翰文砍入叶晗璋肩膀里的那柄刀。
叶晗璋身后的禁军都被吓疯了,长刀短剑纷纷刺向张翰文,把他扎成了一个浴血的筛子。
叶晗璋面无表情地拔出自己肩上的刀,按着伤口看向躺在地上的张翰文,又苦笑着看向了叶君承,低声说:“承儿,闹够了就回宫吧。”
张翰文死了。
或者说,他这一生,本就没有好好活过。
年少失孤,只记得仇恨,也只拥有仇恨。
他想要复仇,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要杀了自己的仇人。
可到头来,原来生与死也没什么区别。
一缕幽魂飘飘摇摇地随风而起,低头看着那片染血的桃花山野,他凉薄的一生太短太短,只来得及喜欢一个人。
一个……傻乎乎的,认错了人,才会对他那么好的人。
叶君承失魂落魄地路过张翰文的尸体,不敢再看那张曾经属于魏壑的脸。
他颤抖着跪在叶晗璋马下:“父皇……儿臣……儿臣不孝……让父皇……受伤了……”
叶晗璋看着他年少的儿子,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年少的人总是太过情况,以为自己想要的,就已经是全部的人生。
叶晗璋说:“起来,回宫。”
叶君承重重磕头:“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能随父皇回宫了。”
叶晗璋说:“你想去哪里?”
叶君承说:“儿臣要去找魏壑,他的魂魄是被张翰文召唤而来的,那世上就一定真的有魏壑这个人。他……他或许去了别处,儿臣要去找他……儿臣……儿臣要去找到他……”
叶晗璋说:“他知道你是皇子,知道你居于何处,若他真的还活在这世上,为什么没有去京城寻你!叶君承,你是朕的嫡长子……”
叶君承哽咽着磕头:“求父皇成全!”
他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魏壑对他的爱铭心刻骨,若真的还活于世上,哪怕只有一口气,都会来找他,来见他。
可他……做不到……
好像下落不明的魏壑已经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若是松开了,就真的会坠入万劫不复,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力气。
叶晗璋闭上眼睛,他觉得有些累了。
叶君承说:“父皇,只要……只要找到魏壑,儿臣便会回京,一生服侍在父皇身旁……父皇……”
叶晗璋看向了沈桐书。
沈桐书轻叹一声,说:“去吧,多带些随从侍卫,常常往宫里送信,莫让我们太过牵挂。”
叶君承哽咽着叩头:“儿臣谢父皇母后恩典……”
他并非任性,也不是薄情寡义。
他只是……活不下去了……
叶君承在烟鸟山拜别了父母,带着十几个侍卫,一路向西而去,他要找遍九州大地,寻找魏壑的下落。
若找不到,就去四荒万山里找。
若再找不到,就去四海之外找。
浩浩天地,凡人倾其一生也走不到尽头,或许他的魏壑就在远处,某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与他相聚的那天。
叶君承离开了很久。
他去过了太多太多的地方,询问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可否知道一个叫横店的地方。
魏壑从未说过自己的出身,只有这个过于奇怪的地名,还算一点可以值得追寻的线索。
一年又一年,中原换了皇帝,叶君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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