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天涯》第46章


忘却忧愁烦恼?
慕容遥不由得苦笑了声,他伸手撩了下宫懿额上青丝,指尖无意间触及宫懿面上皮肤,那皮肤摸着感觉略有些异样。
“与师弟相处,于我而言哪一日不是开心的。他让我忘却烦恼忧愁,可这里头他并未占到分毫,我又岂可能忘得了他,师弟怎的这样傻。”
他痴笑着,心中不知该说是喜还是该气。喜他师弟这样喜欢他,竟是为他思虑谋划至此;气他师弟竟然这样傻,竟然不惜要他喝忘忧水让自己忘了他,师弟他怎么舍得呢?
“他是好意,哪里想得到你们一个痴一个傻。”
秋若晴眼中已有泪花,顾不得会弄花妆容,她以帕不停地擦泪,声音哽咽。
“分明知道自己身子是什么情况,却还要骗我说以后要待我游遍五湖四海,师弟怎能这样善说谎。”
这话语里头的怪罪却远比不及心疼,慕容遥吸了吸鼻子,却是怎的都忍不住眼中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信奉此话要有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里头慕容遥从未落过泪,可此刻却因宫懿哭得止不住。
“都怪我不好,医术不精,就连父亲都请不来。”
姬行涯的眼睛此刻竟也是微微泛着些红,他眼帘微垂如斯说道,更是教众人不由得一阵沉默。
就在这时,屋外头不知怎的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响。四个阁主与两个护法神色一变,皆不由得怀疑是否是有哪个不知好歹之人竟如此胆大包天闯入邀星堡闹事。
总不能让那人闯进宫懿的房里来闹事,四个阁主与护法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开了房门便出去。
外头的是一个着一身白衣、外披蓝色外衬的男子,身高颇高体格也不错,可相貌却因为戴着一个古怪的鬼脸面具而看不出来。
他们六个人正因为自家堡主要去了而不欢喜得很,此刻竟然有这般不识相的人过来闹事,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对方虽是一个人,可此刻谁来与他讲什么江湖规矩,直接六个人一道上,心中都想着早些解决就早些回去守着宫懿。
邀星堡四大阁主与两大护法其实武功高强,在江湖上亦都是一流的高手,本以为六人一道出手该是解决得甚快的,可哪里晓得六人一起上竟然没能伤到这个戴着面具之人分毫,且不分上下,可想其武功是有多高。
宫懿武功绝顶,六人本以为这已是顶尖,可如今见这男人的功夫,怕是与宫懿势均力敌,兴许还比宫懿技高一筹。
打了快要有一炷香的时间,却仍是没有一个高低,六人额上已出了些冷汗,各个都不由得寻思起这男人究竟是何人。若是来找宫懿寻仇的,只怕这么打下去他们未必能保得住宫懿。
就在这时。
房门忽地被打开,原是姬行涯见他们六人出去了好一阵子还没收拾掉来人出来看个究竟的。
“你们六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给人知道邀星堡四大阁主两大护法联手还打不过一个人当真是要丢死人了。”
六人险些要被宫懿给气死了,心中那真是叫一个苦字。
秋若晴哪忍得了被人这样说,她气道:“你这小子!这人功夫厉害你看不出来么!”
姬行涯冷哼一声,正准备出手,却见这男子招式身手甚为眼熟,就当男子一个回踢面朝向他时,一见那面具姬行涯便认出了这男子的身份。
“!父亲。”
“啊!?”秋若晴惊呆了,“这是你家老头子!?”
怎么看……那人一头青丝也不像是会有姬行涯这么大的儿子才是。
“……都住手。父亲,还请住手罢。”
姬行涯难得如此恭顺。
“既然是我儿要求,自当答允。”
一众人达成共识,随即收手站定,那男子未看众人一眼便径直走到了姬行涯面前,一把摘去自己面上的鬼面具露出他惊世容颜。这张脸瞧着甚为绝美狂傲,也甚是年轻似才三十,哪里像是已有了一个二十几岁儿子的人。
“父亲怎的来了?”
“不是你要我来的么?”
“可、可父亲不是说……绝不来么?”
“哼,自家儿子随着别的野男人跑了十几年,寄信不回派人去请也不肯走,好不容易来了封信却是要我去救个陌生男人,我自然不肯。”
男子的话说得姬行涯脸上一青一白,他低下头去掩住自个儿脸上绯红,低声道:“那父亲……为何又来了?”
“那人若是死了,我儿记恨于我也是我所不想的。”
“行涯不敢记恨父亲。”
这句话似是哄得男子颇有些开心,他点了点头:“嗯,带我去见见那个病痨子罢。”
这称呼听得一旁六人眉头蹙了蹙,可无奈自家堡主还得靠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也只好暂且忍耐忍耐了。
第39章 第四十章 欢喜
梦中几番沉浮,宫懿蹒跚着步子,跟在了几个布衣野鬼身后一道走着。也不知是要去往何处,却知晓该如何走。
走了也不知道是多久,仿若穿过了千万光阴缝隙,仿若忆遍千万前尘事。蓦然回神时,宫懿已缓缓地走上了青石桥面,一阶复一阶,桥下河水呈血黄色,有恶鬼□□,只只骨手伸出河面,似是为求救赎,似是为抓人入河,阵阵腥风扑入鼻翼。
走过青石桥,桥的尽头却无人在等他。
没有慕容清、没有娘亲、没有顾淳亦没有宫垣。
只有一个石碑与一老太婆。
石碑上刻着三个字:三生石。
那老太婆便在石碑边上摆了个桌,上面放了几个碗,碗中呈了满满的褐色汁液,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喝吧喝吧,一碗黄汤入肚,了断前尘往事。”
那老太如此呼喊道。
前头的鬼已一个个地喝了,宫懿走至桌边,拿起那碗带着腥苦味道的药碗正欲饮下,却见不远处有两人飞来。
一人着白衣白冠,冠上镶有美玉,神采飞扬、清冷俊美之余更不失威严,宫懿认得他,他是慕容清。而另一个在他身边的是与宫懿相似,非实体之状而是一抹魂魄,那是宫垣。两人看着似都年轻不少,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宫懿瞧着宫垣,也不知为何,宫垣这一抹魂魄瞧着竟比宫懿更虚弱了几分。
“哟,星君怎的来了老太婆我这里?”
老太婆所说星君说的似是慕容清。
“无事,只是来等此人。孟婆你忙你的便可。”
孟婆心领神会,她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呼喊起了她那一句“喝吧喝吧,一碗黄汤入肚,了断前尘往事”。
“爹,为何你还在这里?”
可是无法投胎?
以前听人说尸首不全者是投不得胎的,莫不是宫垣的尸身少了什么罢?
“我听闻他说你会有一劫,约莫是这阵子会死,我放心不下,便求他让我等等。不然又哪里放得下心去轮回转世。”
“原是这样。”
忽地舒了一口气,却又几分绝望,宫懿不由得寻思自己终归还是没能活成,也不知道师兄可否喝了忘忧水。
“我虽想见一见长大了的懿儿,可我本意却是希望见不到你,可哪里晓得还是见到了。”宫垣苦笑,他伸手摸了摸宫懿的头,“我儿竟也长这样大了。”
宫懿瞧得出宫垣眸间神色之复杂,虽有几分喜更有几分悲。
想也是,天下父母又会有哪一个希望在地下见着自个儿儿女的呢。
“你也不用难过。”慕容清伸手揽住了宫垣的肩,似是在安慰他,“他机缘到了,阳寿未尽,此刻不过误入地府,过会儿便该回到人间去了。”
“这是何意?”
世间该是无人可以医治他的了,死该是他的定局。
慕容清未说,却白袍一挥,忘川河那浑浊河水顷刻清澈若水,波澜之间浮现人世实景。
那是宫懿的房,宫懿认得的。屋子里头此刻挤满了人,两大护法、四大阁主、姬行涯、慕容遥还有一个宫懿不认得的男子。那男子此刻正为他施针,手法极为娴熟,一举一动若行云流水竟教人看得移不开目光。
为何师兄还在边上陪着?此刻姬行涯不早该给他用了忘忧水么?
宫懿心中困惑不已。
“此人就是你的机缘。”慕容清淡道,“如今机缘既已来到,你阳寿再续,自该返回阳间。”
此刻施针已毕,河里传来了说话的声响,那是慕容遥的声音,声音甚是温柔,句句都是在唤他。那人看着也是削瘦了许多,看得宫懿心中一阵刺痛。
若是能活,宫懿自然不想去死,如今心喜之人在侧,他哪里舍得死。正想说什么,却哪里想到慕容清此刻已衣袖一挥,四周登时浓雾蒙眼。宫懿试着呼喊,可不多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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