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斩》第59章


我楞道:“怎么,这药不能吃?”
神医咂着嘴叹气,半晌方道:“这个药吧,若是深究起来,它其实是苗疆人练傀儡娃娃时用的一味毒,一旦沾上,这辈子都不知道疼了。”顿了顿,两眼眯成条细缝:“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存心跟我找麻烦。”
我站在原地打了一个晃,挥手揪着神医领子把他拎起来,咬牙切齿:“你诓老子买毒。药?!”
神医在我手里晃成颗干草,仔细看连胡子都在抖:“心甘情愿的事情……这这这,这怎么能叫诓呐?这药贵重极了,若不是看你投缘,我还不卖呐……”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我被这神医气的眼前发黑。
俗话说图财害命,贪钱的大概都怕死。我想了想,抽出长剑横在神医脖子上,抖着脸皮笑出一脸的和蔼可亲,我说:“神医,您再仔细想想,真没法治?”
神医抬着下巴,两颗眼珠子斗鸡眼似的顺着鼻子尖往下看,喉结微动道:“老祖宗都说,做人得贫贱不能移,威武不……不能屈……”顿了顿,抬手揩一把额上冷汗,话锋一转:“我答应给他解毒,绝不是因为受了你的威胁,而是……而是不想砸我自己的神医招牌。”
我将长剑再往前推了一寸,诚恳地道:“知道神医您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明早开始?”
神医被我手里的长剑逼退一步,一张黄脸里透了点白:“今,今晚就开始。”再抬手揩一把冷汗:“你小子……你学坏了。”
我收了剑,将神医客客气气地请到卧房。
传言里的近朱者赤,大抵说的就是我这个情况吧。
进了屋,给瘫在床上拧着眉头的时逸之把过脉,神医渐渐的垮下脸:“这……药力浸入骨髓,若想彻彻底底的拔。出来,有些难。”
我当下又想拔剑。
紧要关头,还是时逸之睁开眼睛自己问的:“敢问怎么个难法?”
神医捋了捋他下巴上那簇胡子,眼神闪烁道:“你服药时间太久了,想痊愈,需得以毒攻毒,只是——之后大概会有点儿副作用。”
时逸之嗯了一声,眼珠子转两下:“是什么副作用,危害性命么?”
“我看着很像医术不精的人么?”神医拍一拍床板,瞪着眼斥道:“肯定不会没命!”
“只是……大约……”
“就算他恢复痛觉了,少说一个月,你俩在那件事儿上,别想好过。”
我道:“……为啥?”
神医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不再搭理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又到外面撒欢去了……闹七八天,实在乏,就……短小一点。嗯,我知道你们还会爱我的!
计划番外有:
《相思扣》谢楚的一些陈年孽缘。
《梦游症》夏时婚后二三事。
《一缸醋》各种哄老婆的错误示范。
《显灵》放已经复仙籍的皇叔来打个酱油。
《神医招牌》暂且保密的转折向福利。
第58章 番外…梦游症(2)
月黑风高之夜,凉风阵阵,落叶纷纷。神医背着布包裹骑在墙上,我站在墙根处,使劲抱住神医的一条腿。
我说:“神医,您别走,您总得帮我想个法子……”
神医蹬着腿往上爬,头也不回:“没法子,你且忍忍吧!”
我依旧抱住神医的腿,转头去看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晃来晃去的时逸之——披头散发,赤足白袍,老远瞧着和闹鬼差不太多,我感到很绝望:“神医,求您快让他别晃了,旁人梦游总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
昨天投湖,前天上房,大前天干脆直接撞树上了!依我看,时逸之这个不能叫梦游,他这个纯粹是变着花样找死啊他!
正要再说话,轻手轻脚吊在时逸之身后的一个小厮忽然开始哀嚎:“公子——啊。”紧接着是噗通一声,小厮慢慢地转头看我,声若蚊蝇地道:“大……大当家的,公子跳井了。”
“老子长眼睛看到了!”我忍了再忍,终究没忍住咆哮道:“你和老子说有个屁用!赶紧喊人来捞!”
趴在墙上的神医又开始蹬腿:“你还在这儿跟我耗什么呀!快去救人吧?”我往上翻白眼,救人?怕老子一松手你就跑的连影都不见了!
许久的鸡飞狗跳之后,时逸之被几个下人从井里拎上来,湿漉漉地像个水鬼,依旧闭着眼。得,今晚上找死的任务完成了,后半夜大概能睡个好觉。
神医被我差人五花大绑捆在凳子上,面前供着香茶瓜果,我说:“神医,你这副作用有点儿大。”
神医不说话,单撩起眼皮看盘子里的花生,看了只一眼,立刻便有个小厮剥了颗花生喂进他嘴里。我撑着下巴看他嚼花生,半晌方道:“好吃吗?”
床上的时逸之抿两下嘴,大被蒙头翻了个身,神医胡子乱颤:“炒的有点咸了。”
我点点头,再挥手:“咸就喝点儿水。”于是一个小厮端茶,又一个小厮掰下巴,大碗茶水就这么给他灌下去了。
我问:“还咸吗?”
神医憋着张猪肝脸连串咳嗽:“茶水有点儿甜了。”
我呲牙一笑:“神医还想吃点儿啥?”
神医低头,眼珠子转了又转,从最左边的沾醋苹果溜到最右边的辣炒驴打滚,最后抽着嘴角打了个嗝:“饱了,我饱了……”吃饱喝足的人,一定能静心谈事情了。
我起了身,亲手给神医松了绑,开口言辞很是恳切:“神医啊,您就别再坑我了,成不?”
神医得了自由,首先抱着胳膊往后退一步,小媳妇似的拧着眉:“这回真不是我要坑你,实在是……实在是药性凶猛,强求不得,你忍他个把月的就是了……”怎么,听这意思,时逸之这梦游找死的毛病只肖一月便会好了?
我喜上眉梢,忙道:“只要个把月?”
神医再往后退一步,抬眼期期艾艾地补充说:“也可能……是两三个把月……信我的话,最多,最多不过五六个把月!”靠,合着时逸之还得在梦里找死一百多回!
敢情他时逸之梦游不耽搁睡觉,第二天起床照样神清气爽,换我熬夜紧看他几个月,白天又没空补觉,我还能活吗?活不起了我!
但是自己休息放下人盯着,又很不放心。
思索再三,我腆着张笑脸放轻声音,供祖宗似的哄着神医道:“神医,您医术高明,真想不出别的法子吗?”
神医也叹气:“真没了,你就辛苦些吧……另有一点——他这几个月晚上睡觉,除非自然醒,否则你别吵他。”
我木着一张脸点头,听神医继续道:“你听我仔细说,那封痛觉的药其实是种子母蛊,虽说拔不掉子蛊,但我设法让这子蛊觉着母蛊已经死了。母蛊一死,子蛊自然要跟着,但子蛊又被我的药压了住,只能趁你那小相好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出来转一转。”
子母蛊,听着像是种挺稀罕的玩意。
我想了想,皱眉道:“照你这么说,子蛊在时逸之身上,母蛊呢?母蛊在哪里?”
神医看一看我,低头从怀里慢吞吞地摸出一个描金小盒子,对我语重心长地道:“母蛊在这个盒子里——原本不想拿给你看,毕竟它很珍贵。一只母蛊通常牵着十只子蛊,算上你,我一共卖出过四只子蛊,也就是说,除了你那小相好,这只母蛊身上还压了另外三个人的命,所以我不能杀它,只能用药让你那小相好体内的子蛊错以为母蛊已经死了。”
我大惊,居然还卖了四只!“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连这玩意都卖?”
神医叹气:“毒用好了也能救命,只要不让服用的人知道它是毒,他们就不会害怕。你想想,只要我把这只母蛊养的好好的,中了子蛊的那几个人自然也能活得好好的,还能少去许多痛苦,岂不很妙?”话说一半,气势忽然弱下不少:“至于你……难得碰见你这么个冤大头,当初我那不是……顺便就把它卖给你了么……”
好嘛,合着全怪我自己倒霉。
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命,可怜大伙儿白折腾一回。“所以,只能这么放任时逸之大晚上四处寻死了?”
神医颇沉重地点头:“总之你尽量多派些人手,千万把他看紧了,你记着,什么时候这只子蛊被我的药彻底压住了,什么时候消停。”
话说到这份上,似乎是没有什么转圈余地了。
我站在原地搓一搓手,再一咬牙:“成,我豁出去晚上不睡了,死盯着他!”
死字说的有些激动,盯字声音更大,待我一个顺手拍到床板上,时逸之缩在被窝里颤了两颤,慢慢睁眼。
巧不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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