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闹离婚》第54章


手的力度。
傅少爷不由得咳嗽了两声,“你是在质疑我的审美?”
“我自然不会,可难保陆小姐不会这么想。你要知道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她要认定你喜欢她,你做什么她都可以当作论据。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简直是一桩浩大的工程。你有这么多正事要做……”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功劳。”他钉着自己吐出的烟圈,“我现在很好奇,你当初到底同她说了什么?”
这事她不占理,只得讪讪地说道:“她不是都跟你说了么。”
“我想换你讲,应该会更生动些。”
“……”
“我认为你说得颇有道理。”
杜加林站在后面,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可以不在乎她对我的看法,但我不能不为你考虑。她说你和那位周先生……”
她马上截断了他的话,“我和他之间可是完全清白的!”
“你不必解释,我当然是相信你的。我们安稳地过日子,她说的话自然没人信。可是如果我和你离了婚,她一定认为这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认定你和别人有染才遭了报应。她那样不顾后果的人,未必不会把她的想法宣扬出去。”
“她未必敢,她自己的一堆事还择不清呢,总得考虑一下后果。”陆小姐关于自己的猜测都是臆想,而她密斯陆自己的问题可都是实打实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她未必不敢,人言可畏。”
“我不在乎,随便她怎么去说。”
“不要闹孩子脾气。”他长吐了一个烟圈,“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我自然要为你想得妥帖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名誉还是很重要的。”
“那你说怎么办?”
“离婚的事要延一延。对了,你当初为什么要同我离婚来着?”
她当时要同他离婚,有许多个理由。而现在她要同他离婚,只有一个理由,这个理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能说出来的。
“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至于什么理由还重要吗?你不是说过最重要的是结果,动机不重要么?”
傅少爷倒没想到她会拿他以前说的话来堵她,“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是觉得我不可忍受,也没有其他人选的话,我建议不必急于一时。你的店现在生意不错,名誉受损的话也会影响生意。等一切稳定了再决定也不迟。”
“如果我说我很急呢?”她不相信他是为了她去维持这名存实亡的婚姻,可他到底为了什么,她也想不通。万一他以后知道了周生写小说的事情,说不定是什么反应,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她不想再等了,等不了了。
“总得有个理由吧,我可不觉得你讨厌我到了一刻都忍不了的地步。”
“这世界上彼此不讨厌的人多了,难道都要一起生活吗?”她双手撑在沙发上说道,“你肯定不讨厌顾小姐,你不也没和她一起生活么?”
“你不会以为我和她……我和她并没有感情上的牵连,你不用老拿她举例子。”
“那你和我有感情上的牵连吗?”
“我不介意。”
“我介意,你连我是谁都不了解。”
“那可以慢慢了解。”
他以为他了解的谁!她自己都不能完全的了解,她的身份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仰头喝了一大口,“你看过聊斋吗?一个鬼魂穿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你觉得这具会说话的躯体到底是谁呢?”
“你怎么想到了这个话题?”
“我无意间看到了个故事,一直很疑惑,现下突然想起来了。”她几乎忍不住要把她自己的那些事说出来了,她最终忍住了。她知道,她不能说出来。她相信他不会把自己送去实验室解剖,但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里。她目前还承受不了这个后果
第53章 
直到傅与乔见到安戈特的骨灰时,他还依然认为这是她的恶作剧。据她的律师说; 她把骨灰分成了四份; 为着他的喜好考虑,送给他的这盒特地用金丝楠装的。
他和她的关系还没破裂的时候; 她总是时不时找来一些假冒的血浆来假装自己快要死了; 她预演过无数次死法,枪杀; 中毒身亡……他第一次见识她精湛的演技,还是在十年前,那时的傅少爷远没今天精明,他完全被她骗了,甚至还伏在案前哭了起来。安戈特被他的哭声吓坏了,忙从床上爬起来吻他的额头; 告诉他不要担心。再之后他便长了教训,无论她怎么伪装他都不再信了。那年她还不到四十岁; 比他还要高一些。
安戈特算是个德国贵族; 不过她家的贵族血液还是从第二帝国时期才开始流淌的,属于贵族里最暴发户的那一类。德意志民族的严肃气质并没在她身上有过多展现; 反倒是她父亲致力于征服全世界的劲头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嫁人的第三个月; 丈夫就死了。父亲和丈夫的遗产足够她一辈子奢侈,可她不安心于在欧洲过日子,硬是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国。
傅与乔见到她的时候; 已经是她来中国的第五年了; 他所读的中学便是她办的。她有钱; 有贵族头衔,有无限的自由,音乐绘画哲学都很在行,除了相貌不美外她几乎完美了。但于傅少爷而言,他并不在乎一个年龄足够做他母亲的人美不美,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反而更具有母性之美。在那时的他心里,她是完美的。他成了她的入室弟子,他的绘画品味,他拉丁文的字体,他的德语口音,至今还没有摆脱她的影响。她每周请他去家里吃饭,饭后两人一起下棋。她几乎符合他对理想母亲的一切想象,可她非要打破自己的幻象。
“这个我不能收。”
“安戈特夫人的遗嘱已经公证了,她的遗产分成了四份,在北京存放的所有古董、藏书、和绘画都归您所有,还有那栋宅子的地契。这是单子,请您看一下。”
“请您转告她,不要再搞这些把戏了。”
“这是夫人留给您的信,她看起来对此早有准备。”
良久,他问道,“两个月前她就已经病了么?”两个月前她给他来了一封信,说想见他一面,那封信至今还放在抽屉里。
八年前那件事后,他就没想过再见她。他为了躲她,从上海去了北京;她后来去北京,他去了欧洲。他一直想摆脱她,却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如今他试图通过正常的婚姻生活来隔绝她的影响力,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她不在了。
即使握着那个金丝楠的骨灰盒时,他也不认为她真死了。
可看到那封信那熟悉的字迹时,他确信她是真的不在了。她虽然在中国呆了许多年,可中国字一直写得很勉强,这封信的字迹更是歪歪扭扭的,想必是重病时写的。
想到这儿,他的心不由得一颤。
她当初装死的时候,他那样哭;可她真死了,却哭不出来了。她死了,那些不好,那些算计,那些不能为外人言的心迹都变得渺远了,此时浮现于他眼前的,却是她待他的好,她家里有那些仆人,却为他亲自削梨、为他剥虾。这些事他的生母却从未对他做过,从来没有。
傅少爷看着那张长长的单子,上面是她十多年来在中国的收藏。她在信里写道,如果他愿意原谅她,就应该收下,这不是财产,而是责任,这些东西只有交在他手里,才算适得其所。
信的末尾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道:我想你肯定会原谅我的,你怎么会忍心不原谅我呢?我的孩子。
这算多年不见的老师提前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吗?傅与乔本来想对着来客挤出一个笑容,以表示他的不在意,可到底没挤出来。
傅家父子同一天生日,都在农历十月初一。杜加林如果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或许她就会忘记他的生日。她前阵子在玉石店遇到一块难得的鸡血石,价格超出了她的预计,不过犹豫再三后还是买了下来,想着这鸡血石刻印最为适宜,又想起来瞿先生擅长冶印,便去上海大学找他刻了两方印章,一个字两块,共十六块钱。
那次之后,傅与乔说给她半个月时间考虑,如果半个月之后她还决定要离,他再也不拦她。她并不想更改她的决定,可为显得慎重,她不能马上就表示想好了。她体谅他是个孝子,于是决定老爷子过完生日之后再说。她从始至终都抱着好聚好散的念头,聚散都不是目的,她在乎的是那个“好”字。
可到底没能好聚好散。
寒衣节的前一天晚上,她把印章从牛角盒子里拿出来在灯下看,手指在他的名字上摩挲,印是好的,字也是好的。可好不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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