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香》第70章


但是,这一切也激起了他们的垂涎渴望,就好似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让他们看得着吃不着。
可很快,他们连这点儿妄想都不会有了,因为谢玉会让谢文博私下邀请他们去谢家庄园……嗯,跑跑马顺带看一下谢玉的新军火。
门“吱呀”一声打开,前来见昭王的却是一身简单青袍的魏瑾瑜。
当年魏瑾瑜赶去边城,阻挡异族的骑兵,昭王却在异族入侵之后,听闻朝廷已知他勾结异族便趁机逃之夭夭,毕竟还有些家底,自然有人十分愿意收留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未尝没有想过有一天反攻中原,然而不曾想短短数年兜兜转转,他仍是作为阶下之囚被送回了他心心念念的京城。
“你是……”昭王抬起头来,短短几年的时光,他又好似老了许多。
魏瑾瑜叹了口气,“数年之前,与君不曾蒙面,当真可惜。”
昭王脸色一变,“你是……靖王魏瑾瑜!”
单单看这满身风华俊丽容貌,便可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魏瑾瑜微微一笑,“不错。”
昭王平静道:“你现在来见我作甚?成王败寇,我已无话可说。”
“你后悔过吗?”魏瑾瑜忽然问。
昭王一愣,随即道:“本王既然做了,就绝不会后悔,即便失败,也是我的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勾结异族是与虎谋皮,可我并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他明明并不年老,眼睛却过早地浑浊了,“我的领地太穷太贫瘠,甚至不给我丁点儿机会。”
魏瑾瑜轻笑,“即便给你换一块繁荣富庶的领地,怕是你也没有丁点儿机会。”
“为何如此说?”
“你看到如今的京城了吗?”
昭王沉默下来,许久才说:“短短数十年,当真沧海桑田,京城已然变得如此陌生。”
魏瑾瑜摇摇头,“并非时光让它沧海桑田,只因有一个人。”
“你是说。”
“只要有谢玉,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将京城变作如此模样,使得大晋慢慢焕然一新。”
只要有她在,旁人根本就不会有半分机会。可惜事到如今,昭王还不知道自己输在谁的手上。
他来见昭王最后一面——
不过同病相怜罢了。
☆、第59章 突如其来
说来同病相怜,然而昭王这会儿被关押在此,憔悴沧桑,他却依然锦衣华袍,一派养尊处优的模样。
这般想来,魏瑾瑜几乎要觉得……谢玉也是真心爱她了。
但他很清楚,其实自己一点点试探着谢玉,除了最初的那一次突袭江南之外,再没有踩到过谢玉的底线,他了解她,摸清了她的脾气之后,便知道要怎样束手束脚地搞些小动作,又不会真正触怒于她。
可是,这一切也是有条件的。
谢玉的纵容从来不是无限度,一而再再而三之后,总有一天她会再不对他容情——
倒不是真的看到那些可怕的武器之后,他才放弃,而是他知道,差不多了。
魏瑾瑜从不认为自己十分聪明睿智,但他有一点做得一向很好,就比如当初明明谁都知道靖王世子骄傲到目下无尘,偏并没有哪个真正因为他的脾性讨厌他,这里面也是有一个度的,要踩好这条线,众人才会认为你是这等性格,又能够接受你的存在。
对待谢玉……也是一样。
只是她到底对自己的感情有限,自己却没办法真正抛开她的想法让她从此真的厌恶了自己。
父亲曾说过一句话,真正的上位者决不能感情用事。
魏瑾瑜现在想来,当真幽怨得不行,若非当时失忆,莫名其妙将这女子深深印到了心里去,怎会如此患得患失伤心失意。
是以,他想远行。
见过昭王之后,魏瑾瑜也未尝没有心生感慨,若是不曾与谢玉有交集,若是不曾喜欢上去,努力去揣摩她的心意,也许他也同昭王一样沦为阶下之囚,或者如同仁王被格杀当场。
外面阳光很好,魏瑾瑜瞧着这使馆院子里种的梨花树上梨花纷扬如雪,自嘲一笑,怕是他父亲也是不会想到,有一天所谓的感情用事,也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因此,谢玉不仅是他的劫数,也是他的福缘,只是这福缘太厚,他自问有些承受不起罢了。
“佟柏。”
“是,王爷。”
“替我把老三接回来。”
佟柏有些诧异,抬头看他,就差明说——那是王妃送过去的您也敢接回来?
魏瑾瑜无奈,“接回来吧,接下来我有很多时间。”
谢玉说得没错,走之前,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从小魏瑾瑜接受的是正统的郡王教育,却并不表示他不懂得怎样教导一个正常的孩子,应当说,他的学识底蕴足以为师,但他之前有太多事要忙,到底没那个时间精力。
“是。”
既然主家吩咐了,佟柏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亲自带了人去接,谢文博听闻是魏瑾瑜派了人来,倒也痛快地放人了,说句实话,这小子才刚四五岁,却全然不像他家的皮实小子一天到晚闹腾,这安安静静的沉稳样儿让谢文博颇有些束手束脚,反正他是没见过他姐小时候,只听他娘说阿姐从小就早慧懂事,又听闻魏瑾瑜五岁就被封为靖王世子,正是因为他性情沉稳不比寻常孩童娇气难管,嗯,有这样的父母,谢文博想着这小子还真是正常,然而在他家两个小子的映衬之下,难免显得太懂事……
到魏瑾瑜的下一辈,是嘉字辈,例如现在在位的小皇帝,就叫魏嘉德,他被计红烛养得当真不错,温文尔雅,醉心文艺,写得一笔好字,画得一手好画,没有野心,却还正直善良,当真十分难得,不过,这也与计红烛十分注意,他身边一旦有人想要嚼个舌根,勾起他的权力欲,便立刻遣走毫不容情,他的身边十分清净,受的是正统的文艺教育,往这方面培养之时,恰好他自己也对这方面感兴趣,事实上先太子也是个感性大过理性之人,反倒叫这魏卓清于文化上说不定有点成就。
谢玉与魏瑾瑜的儿子叫魏嘉行,|乳名惊蛰,正因他巧了生在惊蛰这天,倒与他的两个姐姐|乳名相合。
有魏瑾瑜和谢玉这般的父母,小满和阿芒漂亮得足以在一群小女孩儿中犹如鹤立鸡群,魏嘉行的长相却比两个姐姐更加惊艳,应当说他很会长,尽挑着父母的有点长,乃至于小小年纪便显出一股子有别于寻常孩童的容貌气质来,整个人犹如白玉雕就,漂亮得颇有些不真实。
“父亲。”见到魏瑾瑜,他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既没有像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对长辈的粘腻撒娇,也没有过分的故作老成,只是认认真真地将应做的礼节做好,或许是因为去年就已经开始练武的缘故,小身板相当稳,站在那里就稳稳当当地戳着,使得这礼节做起来,甚至比人家□□岁的孩子更好。
魏瑾瑜真心实意地夸奖道:“你舅舅将你教养得相当不错。”
魏嘉行笑了笑,这才显出些许孩童的稚气来。
“从今日起,你便与我一块儿读书可好?”
魏嘉行好奇地抬起头来,“父亲,你不上朝了吗?”
魏瑾瑜摇头,温柔道:“今日起,我就只陪着惊蛰。”
春日赏花,夏日避暑,秋日酿酒,冬天观雪,魏瑾瑜陪着魏嘉行去看那市井百姓辛苦劳作,带他去与胡同巷子里的幼童玩耍,也在家中教三个孩子读书习字弹琴作画,直到次年,阿芒小满已经十岁,她便真正开始教她们打理属于她的一切,于是,谢玉在与魏瑾瑜纠缠多年之后,竟然当真过上了些许寻常夫妻的生活,儿女绕膝,其乐融融。
定嘉三十九年春,靖王魏瑾瑜称病不朝,从此,再未回过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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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嘉梓,你给我站住!”明艳美貌的少女气急败坏道。
身着男装的魏嘉梓转头,轻笑道:“不知还有什么事?”
“我们汀兰诗社的事儿,你们到底来不来?”尽管放软了口气,这口吻中的倨傲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位是文惠长公主魏嘉敏,说来是今上亲生的姐姐,正正经经的长公主,乃是魏瑾琮仍是太子之时太子妃所生,虽那位先太后已经去世数年,但这两位公主的尊荣却并未有半分削减,尽管从根本上来说,当年仁王要不是以她们为要挟,太子妃也不会决然向魏瑾琮下手。
对于她们而言,却对此一无所知。
至于她的姐姐文德长公主魏嘉容却是早年已经嫁人,是以这魏嘉敏在宫中愈加横行无忌,最是霸道。
但即便是她,也知道谁人能欺负,谁人不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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